22、第 22 章

·

崔连军要离开,就必须往乡里去。林老二和陆大马不停蹄,奔跑在林溪村到乡里公共汽车站的大道上,见人就问,只可惜预料之中的无疾而返。

站在林家门口,林老二颇为内疚,若他能再机灵一些,一发现马大肚和崔妙棋的不对劲,立刻就去告诉陆大和王贫协,那崔连军是不是就逃不掉了?

“不是你的错。”陆大说。

崔妙棋受伤晕了过去,没法在第一时间把事情告诉林老二,这才使得他们错失了抓住崔连军的良机。

林老二深深叹了一口气,崔妙棋呀,崔妙棋,你果真是姓崔的,都这个时候了,还能阴差阳错帮崔连军脱了身。

林老二迁怒于崔妙棋,但崔妙棋也无辜。她没能在第一时间把崔连军逃跑的事情告诉林老二,是因为那时她所有心思都放在亲娘马大肚身上。当她知道是崔连军把她那窝囊废父亲给害死的时候,崔妙棋就恨不得崔连军死。即使王大头是窝囊废,那也是她的父亲。她之所以会恨他,就是因为他死得太早,让她成为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

林老二和陆大无奈,两人心里都不好过,若他们稍微留心些,可能崔连军就跑不掉了。

就在此时,林天印走到他们面前。

他手里拿着两封信,他把其中一封塞到林老二的怀里,而另一封则揣在手里,径直走进家门。

林老二和陆大面面相觑。

这个信封,和当初徐地主写给王贫协的那封信,是一样的。

林老二迫不及待地取出信,看了起来。

信里的字迹是熟悉的歪歪扭扭:当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带着老婆子她们离开了。大仇已报,万望珍重。

短短一行字,令林老二和陆大大为惊讶。

大仇已报?是他们所想的那个意思吗?

林老二和陆大看了彼此一眼,默契地转身冲进林家。

“天印,快告诉叔,是谁把这封信给你的?你手上另一封信去哪儿了?”

林老二抓住林天印的肩膀,着急地问道。

刚才还在林天印手中的另一封信,此时已经不见了。

正在洗衣服的大伯母,看到自己儿子被小叔子给吓着,手都没来得及擦,就上前把小叔子给推开了,“他叔,你干什么!”

她紧张兮兮地看着儿子,关切地问道:“天印,你没事儿吧?有没有伤着?”

她这紧张的模样,令林老二翻了个白眼。

不是说带到乡里医院检查过了吗?不是说天印的情况已经好转了吗?怎么还这么一副母鸡护小鸡的模样?

林老二在心里吐槽,他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在面对林凤纲的事情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林天印紧张地攥拳头,摇了摇头,“没,没事。”

大伯母长舒了一口气,温柔地摸摸儿子的头,转眼看小叔子时,就没了好声气。

“咱们天印还没好全呢!小叔子,你就不能温柔点吗?”

林老二的白眼翻个不停。温柔?他的温柔,那是对自己媳妇儿施展的,对天印这半大小子,温柔有个毛线用呀!

林天印从母亲身后探出小脑袋,小声地说道:“信给弟,给叔。”

怎么说都是做人叔叔的,林天印的话,林老二还是能听得懂。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给你两封信,一封要你交给我,一封要交给你弟凤纲?”

林天印点头。

林老二有些着急地追问:“那你还记得那人长什么样吗?”

林天印歪着脑袋,脸蛋皱了起来,长什么样?

他记得,于是点了点头。

林老二和陆大一脸期待地看着他,“什么样?”

“人样。”

可不就是人样吗?一个鼻子两个眼睛,两只耳朵一张嘴。

林老二和陆大傻眼,目瞪口呆地看着林天印。

他们也真是蠢的,问一个傻子别人长什么样,可不就是人样嘛!

大伯母瞪了他们两眼,把自己的小儿子拉到装满衣服的脸盆旁边坐下。

哼!敢嫌弃她儿子,她还嫌弃他们呢!

林天印见林老二和陆大表情纠结,想了良久,再次开口:“是挑粪的婆婆。”那个阿婆,经常来家里挑大粪。

林老二诧异,村里挑粪的阿婆,只有古神婆一个。

“你是说把信交给你的,是挑粪的古阿婆?”

林天印认真地点头。

林老二和陆大再次交换了一个眼神,古神婆果真和徐地主夫妻俩在一起。

不过,他们还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只能期待林凤纲的那封信上有答案。

林凤纲发烧,出了一个晚上的汗,直到早上才感觉没那么热。但也因为一个晚上反反复复的煎熬,令他全身无力。故而,当二哥天印把信交给他的时候,他还躺在床上,刚醒不久。

有人写信给他?这还是破天荒的事情。

林凤纲重生之后第一次收到信。他有些疑惑,写信给他的人,会是谁?

他刚撕开信封,取出信纸,林老二和陆大就进来了。

“三儿呀,徐地主究竟跟你说了什么?”林老二好奇地凑到儿子床边。

林凤纲推不开他,只能任由他光明正大偷看。

信纸被折成一个正方形,上面整整齐齐地写着“古神婆”三个大字。

“古神婆为什么会写信给你?”

林老二疑惑,在他印象中,古神婆和儿子没有什么交集。

“反正有这么一回事儿。”林天纲不欲多说。他和古神婆的相遇,带了几分神秘。

“等等!”林老二的眼神颇为古怪,“三儿,你识字?能看懂?”

三儿还没上过学,也不识字,怎么能看懂这封信?

林凤纲僵住了,不好,差点露馅儿!

他愣了愣,把手里的信递给了林老二,一本正经地说道:“看不懂,但二哥说这是给我的,当然我拿着。不过,谁让您是我爹呢,您得给我念一念。”

林老二点点头,被儿子需要的感觉真的是太好了!

任他抓破脑袋都想不到,自己这儿子竟然是重生的!

和徐地主如出一辙的信封,和徐地主如出一辙的信纸,但信上却不是歪歪扭扭的汉字,而是鬼画符。

林老二神情僵硬。

“都写了什么?”林凤纲好奇地问道。

林老二有些尴尬,陆大探头过来看,当他看到信纸上的鬼画符时,干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认真地说:“让凤纲自个儿看。”

既然古神婆让天印把这封信交给凤纲,那或许凤纲能看得懂这些鬼画符。

信再一次转移到林凤纲手上。

古神婆是个不识字的,除了“古神婆”三个字,其他都是鬼画符,可是偏偏林凤纲就看懂了。

“写了什么?”林老二和陆大着急地询问:“有没有说崔连军的事情?”

“神婆说,崔队长死了。还有让我以后不要轻易生气。”

古神婆的这封信与其说是鬼画符,不如说是由一小幅一小幅的画,组成的三个场景。

在三个场景中,都出现了一个全身是火的小人。

在第一个场景里,断脚小人和挑扁担小人,分别对小火人跪拜,之后这两个小人和第三个小人,合伙把另外一个小人给大卸八块了。

第二个场面中,一群人对这个小火人跪拜后,开始走运。随后天降巨雷,把这个小火人给劈焦了,小人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第三个场面,突兀地出现了一只硕大的蚂蚁,这只蚂蚁画得和小火人一般大。小火人站在蚂蚁旁边,身上原本跳跃的火,变成了一个温润的圆形。

林凤纲看到古神婆写给他的这封信,有些不可置信。但如果信上画的都是真的,那就能解释了,上次古神婆见到他时,那些异常举动所代表了什么,还有临走前她说的那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古神婆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他易怒,只要他一生气,就成为锦鲤。人们对他许愿,也许就能沾他的福气,实现愿望。

但若他让别人占了他太多福气,他就会被天所不容。

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他面临的难题。那就是找到一只能令他冷静下来的蚂蚁。

摔!

读懂了古神婆信里意思的林凤纲,一点都不高兴。他不想相信古神婆的话,可是他的直觉却在这时候提醒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重生后,他真的变得非常容易生气。但如果看到蚂蚁,怒气就会平和下来。上次,姐姐林菲菲诅咒马大肚和崔妙棋的时候,他就在旁边,他亲眼看着马大肚平地摔倒。也亲眼看到,崔妙棋被死鬼父亲入梦后的憔悴。

他平稳住情绪,抬起头,似是无知地询问:“为什么古神婆说崔队长死了?崔队长真的死了吗?”按照古神婆的说法,她和徐地主都在他生气的时候,曾出现在他身边,祈求能手刃敌人。

林老二和陆大此时已神情大变。但听到儿子的疑惑,林老二马上露出吊儿郎当的笑容,并摸了摸儿子的脑袋,“胡说!我昨天才看到崔队长呢。好了,三儿,你的病才刚好,多休息。爸干活去了。”

在林老二的大掌底下,林凤纲暗自翻了几个白眼。他又不是孩子,父亲这欲盖弥彰的模样,骗不了他。看来崔队长的确是出事了。

就在林老二和陆大离开后不久,派出所的两名公安,就带来了崔队长死亡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