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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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大肚气呼呼地离开林家,她再一次在林家吃了亏。

兴许是太过气愤,她踢到了前方的一块小石头,脚趾盖都掀开了,疼得她单着一条腿,跳了好几下。

崔妙棋看得心惊胆战,眼看着亲娘单只脚踩在一个圆石头上,没站稳,往一旁侧摔。

她赶紧贴在她身后,当起了人肉垫子。

不管如何,娘肚子里孩子,一定得保住才行!她将来的好日子,可就都靠他了!

“啊,痛,妙棋,我,我肚子痛……”

马大肚这回是真的痛了。

崔妙棋也痛,被压得生痛,她感觉自己肋骨似乎断了,她此时不敢动。

远处,刚咒完这母女二人的林菲菲被这突发的状况,吓得脸都白了。

她刚才只是随口说说,怎么就真的实现了?她并不是真的想看她们出事。

“怎么办?怎么办?”

林菲菲想要跑上去帮忙,可是又害怕这母女二人倒打一耙。她们惯会干这种指鹿为马的事情!

林凤纲耸了耸肩,无所谓地说道:“姐,王贫协和陆队长他们还没走远,你去把他们叫回来。”一是不劳二主,这事情还得找他们。

林菲菲六神无主,听到弟弟的话,赶紧飞快地跑去追王贫协和陆队长。

林凤纲移开视线,这两人就算死了,也跟他也没有任何关系。不过看她们倒霉,他心里的火气消散了不少。算了,还是去看看小蚂蚁吧!也不知道它们有没有发现被他藏起来的那几粒米饭。

“啧!该!”林奶奶站在门口,把那母女二人的惨状看在眼里。

林凤纲转头看着这个跟村里老太婆完全不一样的奶奶,心头有些无奈。都生了四个孩子,都做人奶奶了,她的身段比起一些年轻媳妇,竟也不差什么。即使依靠子在门边,腰板也挺得直直的,头发保养得乌黑油亮,一举一动带着种深入骨子里的优雅。怪不得村里人会认出她是走资派大小姐,有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

“小孙孙!”林奶奶见林凤纲看她,忙直起身体,来了精神,“来,来奶奶这儿,奶奶带你去见识见识好东西!”

她神秘兮兮的样子,勾起了林凤纲的好奇。难不成还真的有宝藏?

林凤纲朝她走了过去。

林奶奶牵起了他的小手,“走!咱瞧好东西去!”小乖乖的小手,真是粉嫩嫩的。

她牵着凤纲,越过痛苦□□的马大肚母女俩,往后山去。

崔妙棋朝他们射出痛恨的视线。恶毒的林家人,看到她们跌倒,竟然不扶!

林凤纲祖孙二人前脚刚离开,林菲菲后脚就带着王贫协和陆队长赶来了!

还没等林菲菲开口,崔妙棋指着她,恶人先告状:“是她,是她把我们推倒的!”

林菲菲震惊,亏得她还好心去叫人,没想到她竟还真的倒打一耙!

王贫协和陆队长都不是糊涂人,“有人看到了了吗?”

想讹人,得有证据。

“我,我和我妈都看到了!”崔妙棋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颤巍巍地说道。她每喘一口气,都觉得胸口痛。

王贫协慢条斯理地说道:“妙棋呀,菲菲若真的推你们,你们就不会像现在是后背着地,你和你妈可都是四脚朝天的,只可能是自己摔的……”

王贫协不高,胖墩墩的,说起话来,喜欢拖长音调,讲起道理来,能讲个三天三夜,是林溪村里公认的爱絮叨。比村里那些爱说人闲话的长舌妇,更厉害!

马大肚肚子痛得厉害,她感觉裤子有些濡湿了,忙打断了王贫协的絮叨:“卫生站,卫生站!”她的孩子得好好的才行,这是她好不容易怀上的,可千万不能出事!

这时候的马大肚已经有些后悔了,后悔顶着肚子到林家讨账!她以前想的没有错,她就是和林家犯冲!只要一碰到林家,她就会倒霉!若再给她一次机会,她定会离林家远远的!

王贫协和陆队长看马大肚的确不像装痛,也不敢耽搁了,背着她往卫生站赶。

崔妙棋跟在后头,捂着胸口跟着小跑。

她还阴狠地回头瞪了林菲菲一眼,林菲菲无语,小时候,王叔还在的时候,妙棋没有那么讨人厌呀,怎么现在变成这讨狗嫌的模样了!

这边林菲菲心里在怀念王叔,那边,林奶奶带她的小孙孙在后山走着。

越是往前走,林凤纲越隐藏不住眼里的震惊,奶奶说的“好东西”在后山?在后山!他的心跳得有些厉害。似乎有些真相,即将在他眼前被揭开。

“小孙孙,这地方,你可得记住了。虽然没多少东西,但胜在不显眼,能应急。”林奶奶的声音极其温柔,像是春天里刚长出来的小嫩叶,舒服漂亮,没有侵略感。

奶奶指的这条路,林凤纲有印象,就是上辈子爷爷和奶奶失踪后,发现爷他们鞋子的地方。

不知为何,他有些害怕,手脚发麻,反射性地拉紧了奶奶的手。

“怎么了?”林奶奶停了下来,疑惑地看向他,“放心,有奶奶在,不怕。”

林凤纲深吸了一口气,“奶奶,下次吧,下次我再跟您一块儿去。”

他有种预感,现在还不是揭开谜底的时间,虽然这个谜底很重要,但他相信自己的直觉,上辈子,就是这样的直觉,让他躲过了竞争对手的几次算计。

“为什么?”林奶奶脸上的笑容没有变,但因为是背着光,林凤纲看着觉得有些违和。

殊不知,这时候,林奶奶心里的那个小人儿正欢呼雀跃地跳着交际舞。啊,这就是她的小孙孙,跟她的哥哥一样,谨慎。

林奶奶已经在自己心里给会说话、能跟她交流的林凤纲戴上了“最爱之人”的光环,故而,无论林凤纲做什么,她总能把他美化了。

林凤纲认真地看向奶奶,并没有隐瞒,“直觉,我的直觉。”

乖孙孙的这个理由,简直是萌翻了林奶奶。她揉了揉他软绒绒的的小脑袋,心里一片柔软。想像一下,一个八岁的小男孩,长得像寺庙里观音大士座下的童子,他昂着脑袋,认真地告诉你,这是他的直觉。就算是再铁石心肠的人,都能瞬间化成绕指柔。

“好,奶奶都听乖孙孙的。”林奶奶心里的小人此刻正不断地旋转跳跃。

她以为这一辈子就这样了,没什么激情,平平淡淡冷冷清清,没想到临死,竟然还能遇到开了窍的乖孙孙,这辈子,真是死而无憾了!不,还是有遗憾的,她得熬到乖孙孙结婚生子,得帮他带孩子才行!对,从今天开始,就得注意起来,养生,养生!还有,老头子不能在她前头死了,要不然以后带曾孙出门,都没个随行的!还有,还有,老二和二媳妇也得抓起来,没他们,以后少几个跟在后头提东西的!

哎呀,一想到这,林奶奶就觉得有很多事情要做!

“走,我们回家吧。”林奶奶心里的小儿早就疯狂地列出“长命百岁的一千种方法”,可是她面上依旧温柔优雅。

甚至在回到家,看到眼睛发亮的二孙子时,还能板出一张冷淡自持的脸,“去地里摘些红萝卜回来,今晚吃红萝卜。”红萝卜对身体好。

林天印傻啦吧唧地站在厨房门口,红萝卜?摘红萝卜?他不会呀!

大伯母见儿子用求助的小眼神,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心一软,“妈,家里没种红萝卜。”公公说婆婆不喜欢吃红萝卜,因此家里的自留地从未种过红萝卜。

林奶奶闻言,也没有多想,“那就去换一些。”村里每户人家都有自留地,不大,能种的蔬菜种类有限,如果吃腻了自家的,可以拿去跟别家换。

大伯母没法,只能带着眼巴巴看她的小儿子,往自留地里去。家里的大白菜倒是长得很好,陆队长家的红萝卜似乎长得也挺好。

于是乎,这天晚上,当“被气晕”的林老头从卫生站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满桌的红萝卜。红萝卜饼、红萝卜炒鸡蛋、酱炒红萝卜、红萝卜炒黑木耳……他的脸瞬间就沉了下来,他看了一眼大媳妇,大媳妇看了一眼婆婆。

林老头的脸,立马恢复了正常,正直地说道:“今晚这菜色真不错。”一片红。

林奶奶瞟了老头子一眼,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他一个眼神,她就知道他的意思了。原来是他不喜欢红萝卜呀!怪不得这些年,桌子上从未见过红萝卜!

“既然菜不错,你就多吃点。”林奶奶脸上神情平淡。老头子是一家之主,要面子,她这个做人媳妇的,不好在小辈面前下了他的面子。

林老头拿起饼子,挑着木耳和鸡蛋吃。

“爸,你多吃点。”林老二见亲爹吃得少,瞪了大丫一眼,都是这孩子的错,让爹他老人家受罪了!

林菲菲缩头缩脑,她的脑门刚才被爸爸给戳红了。

林老头手里的红萝卜饼,才刚咬了一口,正面无表情往肚子里咽,就看到老二把一筷子的红萝卜炒蛋,放进了他的碗里。他的眉头动了动,但面上却不显,关切地看着二孙子,“老大,天印是不是瘦了?”

自从林奶奶发现林天印在厨艺上的天赋之后,他就跟大伙一块儿上桌吃饭了。虽然他反应依旧迟钝,吃饭也慢慢腾腾的,但却渐渐有了存在感。

林老大看了看胖了些的儿子,有些不确定地说道:“不会吧?”

“就是瘦了!”林老头确定地点头,把自己碗里的胡萝卜夹给了二孙子,“天印,你多吃点。”

林凤纲看着爷爷打小算盘的模样,心里偷笑。爷爷不喜欢红萝卜,但又装淡定骗人的模样,太可爱了!奶奶心知肚明,但并不揭穿!两个老人真是太有爱了!

这一刻,林凤纲心里对爷爷奶奶的那一点点成见放了下来。他们也是人,没有人规定,他们就一定得对他好,不是吗?傻了的他,根本没法回应这两个可爱的老人,他们不偏疼他,也是正常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