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斌久久没有听到栩栩的回应,又气又笑道:“怎么,你不该给个反应么?或惊讶,或悲伤……”忽地提高了声音:“对了,我告诉你一件比这个更值得令人惊讶的事吧。栩栩,原来我们竟是亲兄妹。我们的母亲和两个男人上床,方有了我和你这样同母异父的兄妹。怎样,惊讶吧?哈哈哈哈……”
栩栩确实惊讶了,却不是为她和夏斌果真是亲兄妹而吃惊,而是惊讶夏斌竟已经知道了这件事,而这也就意味着,娘亲的事已经被师父公布于世了。
不仅哥哥与她,还有娘亲,爹,都将性命不保。
爹是朝中举足轻重的丞相,师父若想稳住地位,必然要先拿丞相来杀鸡儆猴。
她希望这一切都是她的无厘头的幻想:师父他不会这么做的,不会这么做的……
夏斌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嗤笑:“估计我们一家人很快就要在断头台上相聚了。哦,不对,不能算是一家人。毕竟,你的爹,不会死。那个顾丞相为了保住性命,不惜背叛了我。”
“爹背叛了你?什么意思?”栩栩好奇地问道。
夏斌冷笑了几声,“顾丞相一直都很支持我当皇太子,继承皇位。也正是因为他的鼓舞,我才能一直坚持在这条道上。父皇和先帝驾崩后,也是他帮助我凝聚了势力,企图一举夺下皇位。可是,没有想到,当夏云欢将他与我们的母亲之间的□□道出来时,他为了保命,不惜临阵倒戈,拱手把被他一手推上夺位之路的我送到了夏云欢的手上。仿佛一夜之间,我所拥有的势力全部被剿灭,自己也很快被抓进了这牢狱。”
“他真聪明。”最终,栩栩对夏斌的这段话做出了这样的评价。师父他真是聪明。
夏斌再次笑了起来,“哈哈……没错,他们都是无比聪明的,而我们,不过是被他们玩弄于手掌的傻瓜。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法则里,傻瓜自然无法生存。栩栩,我们都要死了。可是,我好不甘心,好不甘心!”
“都要死的……”栩栩浑身发抖,浸在泪水中的眼睛通红通红,最后绝望地合上。她只愿一切快点结束,让她快点解脱。
早朝之上,因着百官之首的顾丞相临阵倒戈,又二皇子夏斌被抓,所有叛乱者一夜之间被处死,后大将军府也听命于皇帝,再没有大臣敢交头接耳,明枪暗箭地针对这个新即位的皇帝。
谁也没有想到,这个一向懦弱无能的皇太子,在一场大病后,变得这般聪明狡猾,又狠戾干脆得令所有人惧怕。
听到大臣们上报各地已经渐渐安稳下来的民心后,居坐龙椅之上的年轻皇帝微微颔首点了下头,一副威严得令人不可抗拒的神情,带着些许疲倦的气息。
正当早朝快要结束之时,有一位面相严肃的老臣站出,提问道:“厨子君赟,杀害先帝与先祖帝,罪当立即五马分尸,以泄天下之愤。皇帝却只一句需要他的心,便迟迟不杀他,恐怕这难以令我等臣子诚服。”
又有人上前道:“还有叛乱者夏斌,妖后千温雅,及其与外人的私生女,皇帝打算如何处置他们?”
少将军高梵陌与丞相顾仁德不由得浑身颤了一颤。
夏大夫缓缓睁开了眼睛,冰冷漆黑的眸子注视着朝堂之下的臣子,缓缓道:“罪犯君赟,待本君将他的心挖出后,再将他五马分尸不迟。至于妖后那一家三口,待妖后的女儿将本君的孩子生下后,便将他们处以火刑。”
妖后的女儿竟然怀上了皇帝的孩子!
大臣们无不惊讶。
“怎么?”夏大夫看着众臣惊讶不已的模样,冷笑,“本君风流倜傥,与年轻漂亮的女子有个孩子,很稀奇么?还是说,你们觉得本君根本不该有个孩子?或是,本君的风流之事也需经过你们同意?”
所有大臣顿时吓得跪在地上,齐声大呼:“臣等不敢!”
年轻的皇帝晃了晃袖袍,“关于迎娶大禹国纪芸公主一事,各位可有什么看法?”
几位大臣不约而同地上前道:“臣等认为越快迎娶纪芸公主越好,边疆战事已经蠢蠢欲动,蓄势待发。早日和亲,早日太平。”
年轻的皇帝点了点头,目光冷冽,“那好,七日后寡人将迎娶纪芸公主。这七日里,还劳烦几位大臣多多操心婚事的事了。”
“臣等不胜荣幸!“
下了早朝,夏大夫刚刚回到御书房,便看到坐在他的位置看他的奏折的大巫人苏禄。
大巫人苏禄四十来岁,下巴留着一撮羊须胡子,苍白的脸颊上有几丝皱纹。一身墨绿色的长袍,与森林的最深处的颜色相衬益彰。有几分仙风道骨之味,远离尘嚣的世外之人的模样。
夏大夫故意咳了咳,待苏禄锐利的目光转来,开口问道:“你不是说只要我按照你的话来做,你便不会出现在我的皇宫之中吗?”
苏禄咧嘴笑了笑,起身让位,阴冷的声音道:“然而,你按照我说的话来做了吗?我要你杀了那个叫顾栩栩的女子,你可杀了她了?”
夏大夫依然平静的模样,“哦?原来你安排在朝堂之上的眼线竟没有告诉你吗?那顾栩栩怀了寡人的孩子,寡人自然不能杀了她。就算要杀了她,也要等到寡人的孩子出生吧?”
苏禄十分惊讶,“她竟有了你的孩子?”想到日后多了一个可实验尝试长生不老药的小白鼠,他可是打从心里高兴。
“原来是这个缘由。”苏禄哈哈大笑,“那我可以原谅你不杀她。不过,”目光一寒,“这个孩子不能做你的继承人。待他出生,你便将他交予我。”
夏大夫嘴角微扬,“自然一切听从大巫人的。”
苏禄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关于那夏云欢,你打算何时取走他的心脏?”
夏大夫道:“如今大禹国与大夏国的关系岌岌可危,和亲之事最为重要。待婚事过后,一切安排妥当,寡人自会拿走他的心脏。一个无智无谋更无勇的人,难道大巫人害怕他短时间内坏事不成?”
苏禄脸色一怔,道:“我苏某人从小到大便没怕过任何人。”甩袖大摇大摆地离去。
年轻的皇帝批阅了一会奏折,便起身去了后宫。
后宫岚香阁内,大禹国的公主纪芸在几个太监丫鬟的监视下,抱着胳膊急切地踱着步,一刻也安静不下来。
门外忽地传来了脚步声。
她看着推门而入的龙袍者,咬牙切齿地瞪红了眼睛。
王者在门前脚步顿了一顿,随即走了进来,径直来到纪芸的面前,冰冷的手指捏着妖媚的女子的下巴,轻轻往上抬。看到她眼睛里闪烁的仇恨时,王者的嘴角却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
纪芸狠狠地瞪着他,贝齿紧咬着红唇,丝丝血迹流淌嘴边。“杀了我罢!”她缓缓道,“大巫人是我伤的,先帝是我杀的,皇帝也是我杀的。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却让你无辜的兄弟用你的身份承担这个罪名?”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么?”夏大夫激怒一般猛然抓紧了纪芸的脖子,“不过,看在你是被大巫人控制了心智才做出那样的事,并不是罪无可恕。比起杀了你更好的办法,便是让你为你犯下的罪孽补偿。请你代表大禹国的与我大夏国和亲,阻止战争,不过这本来就是你的义务。”
“你!”纪芸咬牙切齿,“我告诉你,我就是死,也不会嫁给你的!”
“哈哈哈……”王者大笑了一会,示意房间里的下人全部出去。
看着轰然合上的门。纪芸浑身瑟瑟发抖地退到角落里。
夏大夫走上前一步,一把拉住她,强大的力气十分轻松地便把她按在了床上,另一只手放下了帘帐。
纪芸从没遇到这样的事,简直吓坏了,脸色惨白,大喊大叫:“你……你这是想做什么?你是皇帝,怎么可以这么无耻下流,放开我,你放开我!”
夏大夫任她拍打着自己,只是锁起眉头虚了一声,压低声音道:“够了,别闹了!”
纪芸哪里听得下去话,继续又打又叫。
夏大夫叹了口气,手快速地在床头摸去,随着微微开关启动的声音,床整个翻了过去,床上原本的两人倒了下去,却换了另外两个体型相似的人做交颈鸳鸯。女的仍尖叫,男的不顾一切撕扯女人的衣服。
外面负责监视的人看得脸红,实在不敢继续看下去了,便悻悻地缩回了脑袋。
而此时,真正的皇帝与纪芸公主已经掉落在了一个密室之中。
“啊啊啊……”纪芸仍然叫个不停,直到夏大夫不耐烦点了她的穴道,她才冷静下来,看到这不知何时出现的空旷黑暗的密室时,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夏大夫这才解了她的穴道。
与此同时,密室墙壁上无数火焰亮起,便见火焰下,密室里布满了蒙面的黑衣人。气氛瞬间肃杀了起来。
纪芸眨巴眨巴大眼睛,面露惶恐,刚想说话,却被夏大夫抢先道:“放心,我不会把你怎么样。这些人也都是可信得过的手下,不在大巫人的控制内,且忠心不二,是先帝在察觉到苏禄阴谋时,与我师父千禺一起暗中培养出来的。”
纪芸终于彻底冷静下来,“所以呢?你带我来这里干嘛?不怕我告诉大巫人吗?”
夏大夫道:“自然不怕,除非你还想继续被大巫人控制去杀人,或者说想在婚后的日子里,过得生不如死!”
最后一句话说得特别狠,纪芸着实吓了一跳,脸色惨白道:“好,我知道了,我不会告密的。不过,我也不能嫁给你,我有喜欢的人,我还要找到他呢。”
夏大夫道:“我知道你找的人是谁,他叫肖遥对吗?”
纪芸楞了,不可思议道:“你怎么知道?”
“我自然有我的情报网。放心,我很快就让你见到他。不过,作为报酬,我需要你佯装与我成亲,并且告诉我噬魂散的配方,我需要用它研制出解药,以及比它更毒的药。”
纪芸此刻听到可以见到那个人,其他的话根本再听不下去,此刻连连点头,满载激动,“只要能让我见到他,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纪芸答应得如此干脆,夏大夫一点也不意外,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那好,明天这个时候,我们依然床上见面。”
“好!”纪芸已经迫不及待了。
岚香阁内,帘帐内的床又翻了一下,那两个已经快要精疲力竭的人消失,换上了衣衫不整的夏大夫与纪芸。
因为害羞,纪芸一下子将夏大夫推出了帘帐,红着脸道:“你……你满意了吧?我……我累了,要休息。你……你明……明天这个时候再来。”
夏大夫沉着冷静地理了理衣服,离去。
御书房内。
夏大夫脱下了一身龙袍,换回了朴素的白衣,坐在案牍前,继续若无其事地批阅奏折。
有人轻轻推门而入。
是已经成为妃子的瑞柳。
她端着婀娜的身姿,目光温柔如水地注视着那个她深爱的男人,微微一笑:“我可以陪着你么?”
夏大夫思着自从夏云欢将瑞柳娶为妃子,而他代替了夏云欢成为皇帝,便再没有理会她,心中微微些许的愧疚,点头道:“可以。”
瑞柳便大胆地走进屋中,来到夏大夫身边。当她的手企图握住他的手时,他却不动声色地将手拿开。
瑞柳的脸色微微有些难堪:无论她是多么支持他,爱他,无论栩栩是如何的伤他,背叛他,他爱的仍只是栩栩,却不曾爱她半分。
“栩栩的伤势好些了么?”他问。
瑞柳愣了一愣,眼神飘忽不定地答道:“嗯,好很多了。我每天都叫皇宫里最好的大夫去医治她。”
夏大夫批阅着奏折,没有看她,只是点了点头:“嗯,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