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不知不觉的宠溺

(3)

攸宁说行,行啊,等你得空了带我去看。只是这么说,并没往心里去,当他顺着自己的话胡扯。

杨锦澄瞧着两人一唱一和,叹息一声,对二人端杯,饮尽杯中酒才道:“很多话,明知讨人嫌,我还是要说。你们总得知道,要娶要嫁的人,到底是怎样的。”

“杨大人或许也是好意。接下来就该说我了。”萧拓道。

“没错。”杨锦澄坦然承认,“萧阁老有魄力,敢娶皇上都没辙的烫手山芋,可你自己又是怎样的情形?”

萧拓一笑,“我也是祸根。”

杨锦澄默认,凝着攸宁,“你可知道,先帝写下罪己诏、禅位诏自尽的实情?”

又是别有深意的话。攸宁淡淡的,“不关我的事。”

那不是挺简单的事情么?先帝再不济,也是一代帝王,怎么可能拱手河山之际就万念俱灰自尽?怎么可能不希冀着出现转机,出现帮他夺回那把至高无上的龙椅的人。

但是有人要他死。

有人杀了他。

“那件事,萧阁老最清楚。”杨锦澄意味深长地道。

攸宁道:“很公平。”

“你的意思是——”

攸宁微笑,“他要是没隐患,我应该不好意思嫁。”

萧拓轻轻地笑。

“明知无功而返,却不得不走这一趟。”杨锦澄放下酒杯,起身离座,对萧拓拱手行礼,“今日多有得罪,阁老只管发落。”

萧拓也不客气,“林陌那小子近来不怎么听话,你从速去西南沙场盯着他。”

“……”又一竿子把她支出京城了。杨锦澄颓然称是,“属下禀明皇上之后,明日一早便离京,阁老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萧拓道:“命他按照我划出的道儿用兵。再跟我玩儿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那一套,他那位不识数的娘、睁眼瞎的娇妻,也就不用活了。我不想用这种损招,但由着他的性子胡来,便会有将士再不能与至亲团聚。他是我手里的刀,我能锻造,就能毁掉。”

“明白。”杨锦澄正色应声,举步离开。

攸宁噙着笑,问萧拓:“林太夫人不识数是真的,林夫人怎么就是睁眼瞎了?”

“你跟她交好,不会不明白。”萧拓见攸宁一直没怎么动筷子,岔开话题,“吃不下?”

“嗯,没胃口。”攸宁慢慢喝完杯里的酒,下地走向宴息室,“我得先睡一觉,起来再琢磨吃点儿什么。”

萧拓蹙了蹙眉,忍着没训她。

“你吃完就走,不送了。”齐家的事告一段落,攸宁接下来只需等候消息。心里是松快了不少,却也没一丝愉悦。

她找出一张毯子,窝到美人榻上。

这个宅子不大,偶尔用来与友人小聚,没几个仆人,很是安静。

攸宁借着酒意,很快有了睡意,恍惚中,听到仆人轻手轻脚地撤下酒菜,没听到萧拓的语声,该是走了,总不可能将一整日耗在这里。

她翻了个身,安然入睡。

这一觉睡得很安稳,醒来后却不大好受:胃里火烧火燎的,很渴。

转身望向门口,寻找筱霜晚玉,却被吓了一跳:

萧拓坐在窗前的圆椅上,架着腿,望着雪白的窗纱出神,看起来特别闲适的样子,神色却透着肃冷。

室内本就长时间没人来住,加上他,更显得冷冷清清。

“我的丫鬟呢?”攸宁坐起来,懒得动,又躺回去,“你怎么还没走?”

“懒怠动。”萧拓慢条斯理地说,“你的下人,我打发出去了。”

两个丫头总是这么心大,问都不问她,就把她扔给他。攸宁望着他,“你能替她们服侍我?”

萧拓一笑,“想要什么?”

“渴。茶。”

萧拓取过一个茶壶、一个水杯,走到她近前,放到一旁的小杌子上,给她倒了杯水,随后俯身,送到她唇边。

攸宁见是温水,皱眉,“要喝茶。”

“滚。”

“……”攸宁就着他的手喝水。

“还渴。”明明是喝了不少东西,却像是把胃掏空了。

萧拓又倒了一杯水,仍是喂给她喝,“晚点儿有馆子送膳食来,到时多喝点儿汤。”

“边儿去。”听到关乎饭菜的话就难受。

“特地给你点了一道开水白菜,一道文思豆腐,老板的拿手菜,特地道。”

攸宁踹他一脚,嘴里倒是认怂了,“听着难受,别说了。”

“该,让你喝,喝死你得了。晚上再跟我来点儿烧刀子?”

攸宁翻身向里,扯过毯子蒙住脸,闷闷地说道:“你再磨烦,信不信我死给你看?”

萧拓在她身侧坐了,把毯子给她扯低些。

攸宁看着他沉郁的眉眼,心知杨锦澄有些话到底还是勾起了一些他最不愿回顾的事。

“等到缓过来,我送你回兰园。”萧拓说。

“我明儿才走。”攸宁坐起来,倚着美人靠。

“今日就回去。杨锦澄挑拨一番,林夫人一定急着见你,你又何必让她专程来这里一趟。”萧拓解释道,“我也得顺道见见她,交待她一些事。”

“杨锦澄挑拨不了我们。”攸宁笑道,“林夫人不得不做戏生气给她看而已,难道还能欢天喜地的?”

“事关她与林陌的夫妻情分,你想的太简单了。”

“这话怎么说?”

“他们两个,相互隐瞒的事儿可不少。”萧拓道,“我只能把话说到这儿,你平时提醒她留心些。”

攸宁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岔开话题:“你怎么总让杨锦澄办远差?”

萧拓凝着她,目光深沉,“皇上身边勉强能用的人,我都不会让他们长留京城。”

这下轮到攸宁幸灾乐祸了,“相互牵制?”

萧拓颔首,“她不让我如愿,自己也别想舒坦。”

攸宁眯了眯眼睛,笑得有点儿坏。

“不怕?”

“不怕。”攸宁坦然道,“有权势又霸道,多好。”她瞧着他,很满意的样子。

“说句我最想听的。”萧拓倏然揽她入怀,“再有半个来月,你可就真归我了。”

攸宁没料到他忽然就没正形起来,徒劳地挣了挣,“说什么?”

“说你看上我了,喜欢得要死要活的。”萧拓哄她,“说来听听。”

攸宁笑得不轻,“我又没疯。”

萧拓一阵气闷,抬手钳住她的下巴,低头索吻。

狠狠的,恨恨的。

攸宁双腿踢腾两下,掐他的肩,逮住机会就咬他。

末了,闷哼一声的却是她。

萧拓和她拉开距离。

攸宁看着他,抿着唇,舌尖默默地来回触碰牙床活动着。

这厮跟她是一点儿修养都不讲的,她咬他,他就真好意思咬她,咬得她舌尖儿木了。

“疼?”他问。

她瞪他。

他沉沉地笑着,又勾过她,吻了吻她眉心,再低头吻一吻她的唇,“来报仇。”

“你再气我,我可就勾引你了。”攸宁挑了挑他领口。

萧拓星眸中是满满的笑意,“说的跟真的似的,来,我看看你怎么勾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