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太阳出来了,但并不热,反而驱散了早晨的寒气,反正李承福觉得温度刚刚好,他坐在自己的小板凳上扯着杂草,别提多舒服了。
“哎呀!弟弟你怎么把韭菜苗给拔了!”李承福正惬意着,就听见自家姐姐的惊呼声。
他瞬间四肢僵硬,低头看着自己手上才从地里扯出来的一把“草”,这是韭菜?这不是杂草吗……
听见李兰声音的其他几个孩子也纷纷凑过来瞧。
“真是韭菜,栓子,你完蛋咯!要让奶奶知道你嚯嚯韭菜,看她打不打你~” 四房的李承金幸灾乐祸道。
李承福却是第一时间反驳:“狗蛋,都说了别喊我小名儿!”
栓子是李承福的小名儿,他出生时气息微弱,农村里老人都说要起个贱名才好养活,所以钱氏就做主取了个栓子。
其实他家好几个孩子都有小名儿,比如李承金就叫狗蛋。
后来是二房的媳妇文氏拜托她老爹,才有了现在大家像模像样的名字。
文氏的爹是隔壁上新村唯一的秀才,通晓文墨,四里八乡的人有了孩子都爱找他取名儿。
李承金听李承福喊自己“狗蛋”,一下就原地炸裂跳了起来。
“不准叫我狗蛋!”
李承福白了他一眼,才说道:“是你先叫我栓子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想让我不叫你小名,那你也不能叫我小名。”
李承金觉得自己身为哥哥,被弟弟教训很没有面子,哼了一声就跑了。
李兰和李荷李菊三姐妹看着,都觉得七弟/弟弟果然不一样,说话一套一套的,什么“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她们都听不明白。
“算了,弟弟,你就在旁边坐着自己玩儿吧,等我们拔完了草就一起回家。”李兰说着就拿过了李承福手中的韭菜苗,准备把它们重新种回去。
李承福:……
他也不想帮倒忙的啊,谁让他在现代的时候住在城里没种过地,他只认识菜在菜市场被清理之后的样子,长在地里的好多他都没见过。
而且,他是真的觉得韭菜跟杂草很像啊!
一下午过去,李承福愣是一根草都没碰到了,回家的时候人跟个霜打的茄子一样。
没成就感,太没有成就感了!
他一穿越的大老爷们儿,居然啥忙帮不上,就看着几个小丫头在地里忙活。
废物啊,废物!
“都回来了,快先洗洗手,我从娘家带了些糖回来,都来喝点糖水甜甜嘴儿。”
一进门,李承福就听见他二伯母文氏温柔的声音,立马双眼都有了光,哒哒地跑过去。
emo什么的都先放放吧,喝糖水要紧。
真就是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
老李家的孩子都瘦,除了四房的李承金,他外公是镇上茶肆的掌柜,平时四房一家都住在镇上,自然伙食比老李家吃的好。
老李家一天就吃两顿,还都是剌嗓子的稀粥配上齁咸的咸菜,带着一股子苦味。
糖是精贵吃食,一般农户人家都舍不得买,只有逢年过节会买一点。
老李家就从来没买过糖,想吃甜的,就趁着野果熟了的季节去摘野果吃。
“嗯!”喝着热乎乎的甜水,李承福发出满足的喟叹声。
真甜啊!不愧是有个秀才老爹的二伯母,全家上下就她爱买东西,虽然大家都穷,但二伯母回趟娘家就会带好吃的回来。
今天就是文氏从娘家回来的日子,前两天听说家里弟弟相看好了人家,文氏就带着一双儿女回家看看。
反正离得也不远,去了两天今天回来,正好赶上给家里人做晚饭。
文氏笑呵呵地看着几个孩子,心里算着日子,老四一家回来帮忙下地,应该要不了两天就要回镇上了,家里的活得赶紧做完。
“栓子,你看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回来了!”
李承福:“……”
“哎!栓子,栓子!你咋走了?”二房的李承寿手里拿着一个长长的黑布袋,追着李承福跑。
旁边大房的姐妹花见着都大声笑着:“谁让你喊他小名的,你喊声承福试试。”
李承寿想也没想跟着就喊了声:“承福”,果然就见李承福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向他。
“三哥。”
李承寿忍不住咧开了嘴,两天不见,栓子还是这么讲究,喊小名不理人,喊大名才搭理你。
不过这些都是细枝末节,李承寿没多管,拿着自己手上的黑布袋子兴冲冲地举到李承福面前,故作神秘地说道:
“承福,你猜猜这里面是啥?”
李承福眼睛都懒得朝上面撇一下,张口就说:“木剑吧。”
李承寿顿时张大了嘴巴愣在原地,他震惊了:“你怎么知道的!” 明明他回来这路上都没拿出来过,就是他妹妹莲花都不知道。
“哦,我瞎猜的啊。”
那布袋细细长长的,再加上前几天李承寿就嚷嚷着要让做木工的舅舅给自己做一把木剑,李承福觉得自己猜不出来才是白瞎了前面的二十几年。
显摆的第一步就是让对方震惊,很明显李承寿失败了,但是他不是轻言放弃的人。
接着就从布袋中取出了那柄小木剑,虎虎生风地舞了两下。
横、戳、劈、砸、插!
完了还不忘给自己摆一个威武的pose,只见他一手叉腰,一手举剑指天,他双眼望着剑尖方向,嘴里却问着李承福:
“怎么样,承福?是不是很威武?”
李承福看着他犹如茶壶翻倒的姿势,咂了咂嘴。
“哇!太威武了!” 一声惊叹响起,李承寿这才满意地收起姿势,准备再近距离给李承福显摆显摆,却看见李承金跑了过来,正垂涎地看着自己手中的木剑。
焯!怎么是这个讨厌鬼。
李承寿的脸瞬间就臭了,可李承金就像看不见似的,还在往前凑。
“哇!三哥,给我也玩玩儿呗。”
“不给!” 拒绝的毫不迟疑,犹豫一秒都是对木剑的不尊重。
李承金闻言,立马嘴一瘪就嚎哭起来。
李承福见他五哥这样子就知道今天三哥又要失去心爱之物了。
果然,李承金没哭多久,文氏就从厨房里出来了,见这样问也没问就猜到,她灶上正炒着菜走不开,只朝儿子李承寿喊道:
“承寿,你是哥哥,让让弟弟,把你那木剑给承金玩会儿吧。”
喊完,文氏就钻回了厨房。
院子里,坐在地上的李承金没再哭,挂着两条鼻涕挑衅地看向李承寿:“听见没,你娘说让你把木剑给我玩儿。”
李承寿不说一句话,脸色从青到红。
李承福在旁边看着都觉得憋屈,二伯娘每次都让三哥忍让小的,从不问缘由,换了是他估计早就跳脚了,三哥是真能忍啊。
不过这次李承福猜错了,只见李承寿涨红的脸缓缓恢复,却在李承金的手伸过来之前,直接一提膝,双手拿着木剑就将其掰断了。
“我的东西,就是坏了也不给你!”说着,李承寿就将断剑朝院子外面用力一扔,然后人就跑回了屋。
李承金人都傻了,这咋和以前不一样呢?
以前三哥次次都会听话让给他的。
木剑玩不了了,李承金也就不会浪费眼泪再哭,毕竟外婆说了,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也得有人在的时候哭才有用。
“哼,无聊!” 随后李承金也跑回了四房的屋子。
院子里就李承福还站在那儿,可惜了,多好看的木剑啊,对于小孩来说木剑怕是第一好玩的东西了。
而且三哥明显很喜欢,那木剑他刚刚看着上面好像还刻了字勒。
想着,李承福赶紧跑出去想把剑捡回来,断剑可以重铸,更何况只是一把木剑。
却见院子外面正站着干活回来的一大家子,木剑正被他老爹拿在手里。
“哪个缺心眼儿的乱扔垃圾啊!打着人了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