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森鸥外精于算计且及其善于利用人心。港|黑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稍微透露出一点他们对一小姐的关注,就会有大把的人闻讯涌去试探那位“连港口黑|手|党都看重的神秘小姐”。
不过他的目的并不是利用他们来调查一小姐,他根本没有将希望放在那些臭蟹身上——
依旧是下雨的天气,但似乎下着雨的只有横滨这片区域,天上甚至都可以看到乌云和蓝天的交界线,让人有“或许风吹一吹就可以变成晴天了”的期待感。但不论风再怎么吹也没有把这片乌云吹走,笼罩在横滨上方的这一片乌云好像被定格住了一般,让横滨到处都是潮湿的气息。
红色洋房前围了一群人。棒球棍、斧子、手|枪、钢管,拿着各种各样的武器的人对着门口叫嚣着让一小姐出来,但回应他们的只有一片寂静。领头的人恼怒地对几位带枪的人招了招手,命令他们对着门开枪。
子|弹带着火光密集地射在门上,那扇看起来普通材质的木门却纹丝不动,连声音也一并吞了下去,只留下一地撞扁了头的子|弹。
他们对着这诡异的场面发愣。
“哎呀哎呀,真是难得热闹的场面。”旁边的树林里却突然传来年轻开朗的声音。“这是中学生聚会吗,还是在进行棒球比赛?”
人群循着声音看去,就见旁边的一棵树的树杈上正坐着一个人。
披在肩上的黑色外套,蓬松卷曲的黑发,还有遮住一只眼睛的绷带。
有人仰头看着他,张大的嘴中不自觉地念出他的名字。
那个摇摇欲坠好像轻轻一推就会从树上摔落下来的人,是港口黑|手|党的预备干部太宰治。
太宰治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他们,笑容中似乎带着十足的嘲讽之意。
“太宰治!”领头的人大吼,“把枪对准太宰治!他只有一个人!杀了他!”
“是吗?”
随着太宰治这一声反问,从树林的阴影中出现了无数个漆黑的身影。他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默默地将枪口对准了围在一小姐门口的人群。
场面像是被冻结住了,然后又被太宰治一个抬手的动作打破。
数不清的子弹像红色的线一样从树林中水平射出,惨叫声盖过冲锋枪的射击声,血液混杂进了地上的积水中,又或许是地上的积水混杂进了血液中。
太宰治从树上一跃而下,黑色的外套随之扬起又落下,像是展开的黑色翅膀一样。他穿过一片惨烈的场面,好像看不见地上的尸体一般,目不斜视地向门口走去。
一小姐站在那里,将视线从快要蔓延到墙边的血泊上移到了太宰治的脸上。
太宰治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问候道:“唔,一小姐,该说中午好还是早上好呢?”
一小姐慢吞吞道:“太宰先生,这是在做什么?”
“是在帮一小姐清理杂鱼噢。”
“这样啊......”
——森鸥外根本没有将希望放在那些臭蟹身上,他只是利用他们送上来自港|黑的友好信号而已。
“那么,谢谢,太宰先生。”
“可不只是谢谢而已噢。不过,其他的还是以后再说吧。”
一小姐叹了口气。“果然如此。既然这样的话,其实太宰先生不必帮忙也是可以的。”
太宰治的视线在门铃上停留了一会儿。那个红色的按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蓝色。
他扬起一个笑脸,好像没有听见一小姐的那句话一般。
武斗派的下属动作迅速地将尸体和地面清理干净,适时的大雨带走了所有的痕迹,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
——
一小姐对太宰治的了解仅仅来自于那些陈列在档案中的条目。负责录入档案的下属显然不敢将太宰治在任务途中“言语挑拨敌方使其内讧”、“因为好奇而将目标手指砍断观察其自愈能力的极限”、“觉得太过无聊所以引爆了对方的武器库”等一系列行为详细地写入档案中,因此一小姐对太宰治产生了理解上的偏差。
她本以为只要告诉太宰治自己并没有与□□为敌的动机,太宰治就会减少对她的试探。她没有想到的是,太宰治的行为反而因此从试探到了骚扰的地步。
“早——上好~”窝在躺椅上的太宰治懒洋洋地和一小姐打招呼。
一小姐迈进房门的脚顿了顿,但马上就当作没看到他一样,径直走到书架前寻找想要的书籍。
这里是一小姐家的藏书室,除了门之外的墙上都安装了可以触碰到天花板的书架,堪比横滨市图书馆的书籍储量塞满了每一个架子。
依旧没有窗户的存在,只有天花板的正中央有一个用于通风的气窗。而现在气窗上遮挡住通风口的树脂网已经被拆卸了下来,只露出黑黢黢的洞口。可想而知坐在藏书室正中央的那位少年究竟是如何出现的。
太宰治手里拿的是一本名字叫《如何避免意外受伤》的书,看起来在这里呆了不短的时间了,书页已经翻过了一半。
“一小姐家里真的超级有趣噢。”他边看着书边像在读书会中闲谈一般地开口说道,“这本书也太棒了!原来吃辣的或者烫的东西会导致喉咙起呛食泡堵塞气管吗?嗯嗯非常值得一试呢!”
一小姐把梯子挪到合适的地方后,爬上梯子,从书架的上方取出三本蓝色封面的书,似乎是一个系列的。
即使太宰治拆掉了她书房的通气窗、不请自来地在她书房里看她的藏书,一小姐竟然半点没表现出“生气”来。
太宰治非常热衷于往平静的湖面里投石子,一小姐的各种奇怪表现远比《如何避免意外受伤》这本书更吸引他。他饶有兴致地支着头,看一小姐用视线扫过他,就像扫过路边的风景一样,一秒钟也没有多做停留。
“一小姐,”他低低地问,“我很好奇,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一个人类会失去踪迹十年之久、而十年后又突然出现呢?”
“什么情况下?”一小姐认真地想了想,“生病住院、或者工作调派,学生的话也许是考上了外县的大学。”
“唔。”
“总之是很常见的情况。”
“非常常见......原来如此,是这样啊。”
他说着“原来如此”,但似乎原来如此的并不是一小姐所说的那个“总之”。
藏书室里只有一张桌子,一小姐在太宰治的对面坐下。她翻开书页,在扉页上停留了两秒后,却又把书合上。
太宰治看到蓝色的书封上用白色的字写着“时间”的标题。
“这本书,用了三百二十五万字来讨论一个命题:时间到底是连续的线还是间断的点。”一小姐的手搭在封面上,手指好像在抚摸那两个字一样。“时间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太宰先生。”
太宰治用脚勾着椅子向一小姐挪近了一些。这张不大的书桌本就只为一小姐一个人设计,连同时放置两本摊开的书都显得有些拥挤。于是他很轻松的就触碰到了垂落在桌边的白色的长发。
一小姐不理解地歪了歪头,那缕发丝就从他手指缝隙中滑走。
太宰治突然愉快地笑了起来。“确实是很奇妙的东西。”
他每次的情绪转变都完全没有预兆,就像是用极细的丝线吊在空中晃荡一般,让人担心下一秒就会绷断。
他的视线在书架上一小姐取书的那片区域停留了一会儿,然后又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睛,心不在焉地继续翻看手里的书。
“如果下次可以有一杯加了双份奶的冰咖啡款待就好了。”
“抱歉,不会有的。”
“那么,只要是冰咖啡就可以。”
“也没有。”
“连咖啡也没有吗?”
“连冰也没有。”
“诶——好小气。”
“太宰先生,有点吵。”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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