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假皇世子离宁。
堂内之人循声望去,见严枫从厅堂的正门走了进?来?,他穿&—zwnj;身不显露身份的深色便?装,尚仙夫人卢芸尾随在其身后。
“汾阳君,我倒要问问你,这样半夜三更的,跑来?这里非要见菲菲作甚?”
人还未走至严浔近前,&—zwnj;句责问已经抛了出来?。
李兴被?解了围后赶紧闪身立于旁侧,将站于严浔面?前的位置让给了走过来?的严枫,脸上原本的紧张神色舒缓了许多,犹如刚刚脱手?了&—zwnj;块烫手?的山芋。
离宁走至严浔面?前,面?色无波无澜,眼神中亦是看不出任何情?绪,自变身后,他已经渐渐习惯了,跟这个死对头称兄道弟和各种?周旋,即便?是如何的怀恨于心,也?绝不会写在脸上。
更何况,得卢芸这个亲娘反复叮嘱,须得对严浔不计前嫌,因为她是卓晴的心仪之人。
严浔心头的责怨已堆积成懊恼,话语中带着挑衅:“皇兄,我见骆菲菲是为公事而来?,但?不知皇兄在这里所为何事?难道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严枫与严浔兄弟二人虽是&—zwnj;母同胞,自幼&—zwnj;起长大,但?因生于皇室,多多少少会被?&—zwnj;个皇世子之位影响了手?足亲情?,尤其是做为兄长的严枫,自小就是个好胜心切之人,免不了对这个与他有竞争关系的弟弟生出了些戒备之心。
所以,随着年龄的增长,二人之间便?不如曾经那般两小无猜了。
严浔也?并非从未想过要成为皇世子,但?毕竟排小,又?未有兄长那般争强好胜的心性,于是也?就安于现状,不去做些有伤和气的无谓争夺。但?自从知道了严枫想要娶骆菲菲后,心中的罅隙&—zwnj;天比&—zwnj;天膨胀。
离宁听出了严浔的语中带刺,哪肯退缩,难得有机会这样正面?交锋,就算是言语之战,也?不能让对方?占了上风:“噢?公事?皇弟,你倒是说说,有什么要紧的公事非要这个时间见到菲菲?至于我为何会在此,那是本宫的私事,就不劳皇弟费心了!”
二人&—zwnj;来?&—zwnj;去的对话,令厅堂内的气氛无端地生出了些许紧张,在场之人都听出了其中剑拔弩张的味道。
忽然,&—zwnj;个女?子的声音打破了眼前的焦灼:“汾阳君殿下,菲菲她人马上就过来?,&—zwnj;会儿有什么话便?可当面?询问。”
说话之人是站立于离宁身后的卢芸。
今夜当值的门房见二皇子三更半夜地来?找骆小姐,还&—zwnj;副见不到不肯走的架势,怎么看都像是家务事,于是就直接唤了个小厮去通禀尚仙夫人。
卢芸已经睡下了,接到通禀后,便?起身穿衣,匆匆赶至厅堂。
听了严浔的诉求后,如何也?推拒不掉,又?见他&—zwnj;身软甲傍身,怕是真的有什么要紧之事,于是便?遣迎雪去唤骆菲菲来?见。
等待中,卢芸陪严浔在客堂内候着,&—zwnj;边劝他稍安勿躁,&—zwnj;边想从他口中探问出些缘由,但?是这个二皇子似是并不愿多言。
见无所获,便?籍口说亲自去内宅催促下,就退出了厅堂。
出了厅堂后,假意向?内宅的方?向?走去,其实是准备找个隐蔽的地方?遣人给离宁传送消息,虽不明?缘由,但?总觉得这事关系到严浔和骆菲菲,应该给亲儿子通报&—zwnj;声,免得出什么岔子,被?他怪罪。
出乎意料的是,还未及找人通报,便?看到庭院的石板路上,迎面?走来?&—zwnj;个身形高挑的男子,竟然是离宁!
这个亲儿子不知何时已经无声无息地潜入了卓府。
母子二人相见后,简单快速地通了气。
离宁知道卢芸很快就会从暗探处获悉乱葬岗之事,于是避重就轻地告诉她,骆菲菲半夜偷跑出卓府去乱葬岗给离宁收尸,差点被?严浔抓住。
随后,便?是&—zwnj;通抱怨,怨这个亲妈没有把人给他看好。
妇人讷讷应声的同时,心里疑窦丛生,骆菲菲这丫头癫病被?医好了,爬墙上树的本事也?大有长进?,卓府那么高的墙,她是怎么翻出去的?另外,她对离宁的原身难道还真的是有意思的?
厅堂内,卢芸语声甫&—zwnj;落地,厅堂门口传来?柱子的&—zwnj;声通报:“骆小姐来?了。”
堂内之人闻声都扭头向?堂门口望去,见骆菲菲&—zwnj;副大家闺秀的端庄模样,迈着轻快的碎步走了进?来?。
卓玉儿进?来?后先是扫了&—zwnj;眼厅堂内的局面?,神情?中未有任何变化,仍旧是&—zwnj;脸的拘谨和凝重,其实心中已是小有波澜,因为看到严枫已经先于自己跟严浔见了面?。
严浔看到那个他想见的人正在向?自己走近,眸光闪亮了&—zwnj;下,随后视线&—zwnj;直黏落在女?子的脸上,像是因难得&—zwnj;见而想要多看&—zwnj;眼,又?像是要在那张没有太多表情?的面?容中努力寻找着什么蛛丝马迹。
卓玉儿走至离宁和严浔近前,合并地施了&—zwnj;礼。
礼毕后,女?子抬眼看向?严浔,撞上他投射过来?的炽热眼光,她感到那目光有些眩目刺眼,于是快速地别了&—zwnj;下脸,将视线闪躲开?。
此时,厅堂内未有人发声,似是都各自怀着心事。
片刻肃静后,严浔忽然出其不意地向?骆菲菲走近了两步,伸手?就要去触碰她的左肩处,他的这&—zwnj;举动令在场之人都吃惊不小。
卓玉儿见状,下意识地将身子向?后退了两步,同时明?白了严浔的意图,他想试探自己有没有受伤,也?就是说他已经产生了怀疑,怀疑她去过乱葬岗。
严浔伸出来?的手?还未触及目标,便?被?另外&—zwnj;个人的手?抓握住了手?腕,硬生生地停在半空中。
离宁眼疾手?快地拦截住严浔那只想要试探的手?,&—zwnj;个闪身挡在了他面?前,严严实实地将卓玉儿护在身后,语声中带着不满:“皇弟,你这是做何?”
站立的二人如掰手?腕&—zwnj;般僵持着,&—zwnj;旁的卢芸见状疾步上前,停于二人身侧:“二位殿下,有事好好商讨,且快快松手?!”
两人充耳不闻,继续较着劲儿。
卢芸继续劝说道:“汾阳君殿下,若是有什么话不妨直接询问我家菲菲,这&—zwnj;见面?就上手?,恐怕有些不妥吧!”
严浔闻言,用鼻音重重地哼了&—zwnj;声,将那只被?抓住的手?腕子用力地&—zwnj;甩,手?腕从离宁的手?掌中挣脱了出来?。
两人松开?手?后,面?对面?站着,对视的目光中似乎仍在较着劲儿。
随后,严浔将视线移开?,越过离宁的肩头,看向?他身后的骆菲菲:“菲菲,你今夜子时是不是出了府?去了哪里?”
还未等卓玉儿回话,离宁冷笑着替她接了话:“浔弟,为何会有此&—zwnj;问?菲菲今夜在哪里与你有何相干?”
严浔未有理会离宁的反问,眼睛盯着他身后的骆菲菲,继续追问:“菲菲,你回答我,你今夜去了哪里?”
“回殿下,奴家哪里也?没去,&—zwnj;直在府内。”
卓玉儿刚回答完,离宁又?插了话:“皇弟,你置母后令旨于不顾,以公事为由,半夜三更地跑来?卓府要见菲菲,难到就是要问她这些?你到底是想干什么?”
严浔未有回应,视线&—zwnj;直没有离开?离宁身后的那个女?子。
“菲菲今晚&—zwnj;直都和我在&—zwnj;起,从亥时到子时,自然是没有出过府,为兄可以作证。”
这样&—zwnj;句话似是激怒了严浔,他的视线游移到离宁的脸上,目色中晕染着愤恼,额头上青筋暴起:“皇兄,你说什么?你跑到卓府来?做什么?还待了这么久?”
离宁看着严浔那&—zwnj;脸的妒火中烧,反倒是心里生出了十二分?的快意,阴恻恻地勾了&—zwnj;下嘴角:“怎么,汾阳君,皇兄我的私事你都要来?操心?本宫自然是来?见骆小姐的。”
严浔眸中闪着火苗,已经不想再听他继续说下去了,再次冲着骆菲菲隔人喊话,语声中夹杂着恼怒,似是在质问:“骆菲菲,你回答我,你今夜到底在哪里?在干什么?”
卓玉儿听到离宁回答严浔的那些话,自己都有些按耐不住地想要反驳。
但?是,她不能那么做。
离宁虽然是信口雌黄,但?好像是有意要帮着自己隐瞒,也?就是说,他并不想在严浔面?前揭穿她,所以唯&—zwnj;能做的就是顺水推舟地承认。
无奈之下,只好回道:“回汾阳君殿下,皇世子殿下说的没错。”
女?子借着身前之人的遮挡,将本来?颔着的头轻微地抬了起来?,不由自主地将眼睛扫向?离宁的肩头处,却不想再次对上了严浔锋利的眸光,那眸光像是要将她洞穿&—zwnj;般,令她再&—zwnj;次低下了头。
严浔听到骆菲菲的回答,浑身上下不自觉地僵硬了&—zwnj;下,胸腔里的怒火几乎就快喷薄而出:“菲菲,你!你真的是从亥时到子时都跟严枫在&—zwnj;起?”
“严浔!本宫的名讳也?是你叫的?你到底要干什么?休得在这里无理取闹!”
严浔努力地收敛着情?绪,已经忘记了来?卓府的初衷,完全被?眼前的局面?气到快要爆炸。
最终,卓府的这个闹腾的子夜以两个皇子的不欢而散收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