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正元听丫头出口不逊,更加气?急,蹲起身又想冲将过去,起身的时候发现伤口被拉扯得生疼,随又跌坐了?回去:“啧!啧!一个黄毛丫头,你还有理了??胆子够肥啊!看大爷我怎么收拾你!”
当鲁正元想再次起身时,离宁走近他身侧,按住他的肩头,面容冷峻,目色凌厉:“正元兄,打住!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你只管好好养伤就是。”
鲁正元见离宁这样一副冷冽神色,因熟识他的脾气?,知道这是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前兆,于?是便很?识趣儿地闭了?嘴,不敢再发声了?。
适才,离宁听到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对骂,面色就已阴郁得难看,此时仍旧阴翳不散,这个卓府的小姐对他二人如此充满敌意,这样的被动局面都是鲁正元一手造成的,而?且有可能?令他心中盘算好的计划无法顺利实?施。
这样想着,离宁眼光转向地上的女子,看她反剪着双手,蜷缩在墙根一处。于?是缓和了?下面上的神色,一脸的冷峻荡然无存,他快步走至骆菲菲近前并蹲下身。
丫头见他靠近,随向后退缩了?一下。男人见状,紧追不舍地继续靠近。骆菲菲退无可退,被他捉住了?反绑的那?双手。
离宁动作轻柔地帮她解开了?捆着双手的那?条系带,见她的手腕子上有两道红印,是被那?系带所勒,便要伸手去触碰那?勒痕,手指刚刚触摸到那?勒痕处的肌肤时,对方的一双手便像触电般地抽走了?。
骆菲菲把双手裹进衣袖,十分警觉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离宁见她看着自己的眼神跟看鲁正元那?个老色鬼没什么两样,知她把自己想象成什么人了?,心中又暗骂了?鲁正元两声。
心怀叵测的男人深吸一口气?,刻意地缓和着面上的神色,眼光中使劲地堆出些笑意,声音亦是被掩饰得不自然的轻柔:“菲菲姑娘,你没事吧?刚才多有冒犯,还请姑娘原谅。”
离宁话音刚落,骆菲菲便抛来一个不屑一顾的白眼。
男人全当没看见,继续把肉麻进行到底:“叔叔这般急切地要把姑娘带回来,主?要是因为担心你夜深露重之中走迷了?路,在林子里?遇到的狼可是会?吃人的,正元大叔这样的狼至少还不会?要了?你的小命。”
骆菲菲似是听出了?他的比喻,“噗嗤”一声轻笑出来。
坐在一旁的鲁正元仍旧冒着火星子的眼睛瞥向他二人,同?时使劲地哼了?声鼻子。
骆菲菲抬头看了?一眼面前这个胡子大叔,想不通他为何会?忽然变得这般友好,竟然跟自己开起了?玩笑。刚才还一脸的冷若冰霜,现在又变成了?如沐春风,变脸的速度跟他追捕自己的速度一样快。
想到适才在树林里?,他为了?哄骗自己发出声音,不知说了?多少虚情假意的话,跟这几句贴心话异曲同?工。于?是便不屑地白了?男人一眼,憨傻的神态被那?直白的眼神点缀得一览无余,随后把头拧向一侧,摆出一副“别想再蒙骗我”的戒备状。
离宁吃了?丫头一个白眼,知她仍心存芥蒂,感到她没有想象中好哄骗,若要拉拢她还是有些难度,心中再次暗骂鲁正元,同?时望着那?副憨傻相?忍不住微微扬起嘴角,轻笑了?一声。
男人继续耐着性子,挤出一脸的讨好相?:“菲菲,你喜欢吃什么?大叔明天就去集市上买给你吃,给姑娘压压惊。”
听说要给自己买好吃的,丫头的眼睛闪亮了?一下,但随即又黯淡下去,继续装作没听见,侧身靠着一旁的墙壁,将脸儿扭在一侧,不予回应。
离宁知道火候还不够,嘴不停蹄地继续套近乎:“姑娘喜欢吃糖吗?”
骆菲菲听到他说“糖”字,眸中再次泛光,面容中闪过一丝向往,但转瞬即逝,那?神情很?快便被隐藏了?起来。知道这位胡子大叔口蜜腹剑,没有几句真话。
离宁犀利的目光捕捉到了?丫头面容中那?一闪而?过的神情,发现这种对付小孩子的方法似是有些管用?了?,于?是继续趁热打铁地问道:“那?不知菲菲姑娘喜欢吃什么糖?橘子糖?梨膏糖?还是桂花糖?”
藏不住心思的骆菲菲听到“桂花糖”三个字时,砸吧了?一下嘴,接着像是又吞咽了?一下口水。心中的喜好在男人面前暴露无遗。
离宁感到自己已渐入佳境,用?投其所好之法笼络人心屡试不爽,傻子也?不例外,扭转自己在丫头心目中的形象指日可待:“那?明天大叔去集市上给菲菲姑娘买桂花糖好不好?”
丫头忽闪着杏仁般的眼睛不置可否,但脸上的神情已给出了?答案。
一旁的鲁正元本来憋着一肚子气?,恨不得上前把傻丫头的脖子拧断,见离宁这样低声下气?地像哄小孩子一般哄着她,知他有所图,便不再多言。
离宁就只一个目的,这般用?心良苦,就是要在把她送回卓府前,改换骆菲菲对他的糟糕印象。
离宁继续春风化?雨般地温暖人心:“菲菲,你想不想家?如果想家,大叔明天就把你送去兵部尚仙的府邸。”
傻丫头听他这样说,竟然摇了?摇头。
桂花亭那?日,卢芸命家丁将骆菲菲绑回卓府,回去后便给她松了?绑,似是没有再继续追究误伤严枫殿下的罪责。不仅让她换了?件干净漂亮的衣裙,还给她准备了?一顿大餐,尽是丫头最爱吃的菜肴,还有一碗特别好喝的罗宋汤。
吃完那?顿美味佳肴后,后面的事情便都不记得了?,再次睁开眼时,看到的就是两个胡子拉碴、老不正经的大叔像看怪物?一样地盯着自己。
那?顿美味佳肴是义母卢芸陪着她一起吃的。席间,骆菲菲被仙后扇过的一侧脸仍旧隐隐作痛,心中一直委屈的不行,于?是便对卢芸说道:“义母,在桂花亭时,真的是因为严枫殿下发疯了?,我是不得已才用?茶壶将他打晕的,严疯殿下发疯的时候好吓人,真的好吓人。女儿说的都是实?话。”
卢芸听后,温和的目光看着她,慈爱地点点头:“嗯,菲菲,母亲当然是相?信你的。”
听她这样说,骆菲菲似是被安慰到了?,满心的委屈释放出了?不少,接着好奇地问道:“义母,那?不知严枫殿下缘何会?那?般发疯?”
丫头毕竟不是正常之人,心思要比普通人更加单纯些,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肠子,到这时候了?,还不明白自己送去的那?包药粉是干什么用?的。
卢芸看她一副执迷不悟的傻样子,心中暗自哂笑,面对一个将死?之人,其言也?善,于?是就胡乱掰扯地回道:“菲菲,你有所不知,严枫殿下跟你一样,自小就有癫病,偶尔会?发作,今日不巧,被你撞到了?。”
傻丫头似乎是豁然开朗,使劲儿地点了?点头,想到严枫殿下跟自己同?病相?怜,随即面露同?情之色。
接着像是又想到了?什么,一脸不解地问道:“那?卓晴妹妹让我转交的那?个信封里?为什么没有信?而?是一包香粉?”
卢芸心中暗自嘲笑着丫头的榆木脑袋,脸上继续表演出一脸的慈爱神色,随口糊弄道:“菲菲,母亲在这里?还要替卓晴妹妹给你赔个不是,今日她拿错了?信封,错把一只装着花粉的信封交给了?你。”
她似乎有些刹不住车,越编越带劲,越扯越顺口:“妹妹发现这个失误后,越想越害怕,因担心花粉的味道可能?会?诱发严枫殿下的癫病,于?是便叫上了?义母一起,匆匆去禀告了?仙后。我们赶至桂花亭时,仙后看到你不仅擅自偷跑出府,又将她的宝贝儿子砸晕,自是十分生气?,所以当场便把气?都撒在了?菲菲你的头上。”
说到此处,卢芸竟动情地挤出了?两滴鳄鱼的眼泪:“是卓晴妹妹对不住你,还请菲菲原谅她。”
一出陷害他人的恶毒计谋被这个诡计多端的女子完美地演绎成了?一个能?够被原谅的小小失误。
为了?能?让丫头死?得开心“明白”些,卢芸可真是浪费了?不少心思和口舌,不过她发现,于?她而?言,这件事情并不是那?般枯燥无味,而?是趣味横生,自己做得饶有兴致,。
仍旧被蒙在鼓里?的丫头听卢芸那?样说,很?大度地摆摆手:“我不会?怪妹妹的,妹妹是无意的。”
卢芸表面上不露声色,其实?心里?已经不知嘲笑了?多少遍傻丫头的智商了?,瞎话编得有些上了?瘾,愈编愈顺口,最终将自己的弥天大谎完美收官:“菲菲,因严枫殿下即将册封世子,他的癫病已经很?多年没有犯过了?,他有病这事仙后一直都是对外保密的,菲菲你今天不仅无意中触发了?他的病情,还看到了?他犯病时的形状。仙后自是十分盛怒,所以才提出让我处置你,这可真是太为难母亲我了?。”
卢芸的话刚说完,便看见面前的丫头眼神迷离地伏在桌案上睡着了?,她在罗宋汤里?下了?迷魂药,骆菲菲喝下去后不出意外地昏睡了?过去。随后这个恶毒的女人命几个心腹趁夜悄悄地将丫头扔进了?永安溪河。
她觉得这般的做法天衣无缝,若是骆菲菲的尸体最终漂浮上来被人发现,那?也?是因为她擅自偷跑出府,不慎失足落水而?造成的。无论是仙后那?边,还是自己这个做义母的,在二皇子面前都可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