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之后,骆菲菲终于过上了文武兼修的日子,每日能习武让她不再如以往那般觉得日子难捱。
在卓府的苦闷人生虽然有了转机,但与严浔仍旧是“会面安可知”,听卓彦说,严浔带兵出征,一直未有返回仙居山。
一日,丫头结束了文修,转场去武修,步行于会客厅外庭院的石板路上,远远看到一个男子的身影立于庭院之中,那人背对着她,华服加身,身形高挑颀长,挺拔如松。那不是严浔弟弟吗?二皇子回来了?到卓府来看自己?
丫头兴奋地心里一阵悸动,紧走两步上前,多日的相思难耐令其一时忘乎所以,将严浔所谓的入洞房前不许抱的禁忌完全抛诸脑后,当走近那人身后时,便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情不自禁地将双臂拥上了他的腰身,结结实实地将男人从身后抱了个满怀,一侧脸紧贴着他的后背:“殿下,我好想你!”
被抱住的人似是被惊扰到了,立刻回了头,二人四目相对时,骆菲菲看清了来人的正脸,吓得赶紧松开手,那人不是严浔,而是一个身形酷似严浔的人。被错抱之人亦是一脸惊异地看着她。
丫头发现认错了人,慌乱中赶紧行礼赔不是:“哎呀,这位公子,实在是对不起!小女子认错人了。”
说完这些话后,决定赶紧闪人,以逃避自己那唐突的举止带来的尴尬气氛,正欲扭头离开时,忽听见那男子发了声:“姑娘,留步。”
逃离状态的骆菲菲听到这句话后,便顿住了脚步,回正了身子,面对那人时又仔细端详了一番,这人不仅身形跟严浔十分相似,面貌也有几分相像,衣着亦是得体华贵。
男子看着骆菲菲,面容中带着些似笑非笑的表情,刚才显露出的惊异神色已消失殆尽:“敢问小姐是?”
丫头听他询问自己,为了弥补刚才的失误,心中带着歉意的同时赶紧回复道:“小女子姓洛,名菲菲,是尚仙大人的义女。”
男子听后微微点了下头,似乎是印证了心里的什么猜想:“骆小姐刚才莫不是把我误认成了严浔?”
骆菲菲听他这样问,使劲地点了点头,求知若渴地问道:“这么说公子认识严浔殿下?那请问阁下是?”
男子回道:“我叫严枫,是严浔的哥哥。”
丫头一听,恍然大悟:“原来是大皇子殿下!失礼啦!失礼啦!”一边说话,一边点头哈腰地行着很夸张的抱歉之礼。
严枫看着面前之人大幅度的夸张动作,忍俊不禁,他刚才就已猜测,此人可能就是严浔金屋藏娇的那个傻丫头,后来亦是听说被卓胥收为义女,刚才的询问证实了自己的猜想。如今亲见,原来真是个憨傻之人,竟能对严浔做出那样的亲密之举,看来二人关系确实非同一般。
骆菲菲毕竟是大家闺秀出身,很懂得礼数,不再急着逃之夭夭,为了诚心地表达歉意,十分贴心地问道:“那不知殿下来府上有何贵干?可需要小女子做点什么?”
严枫听她这样说,似是想到了什么,回道:“今日是来求见卓晴小姐的,但是听说她身体抱恙,若姑娘有闲暇,可否帮忙去探问一二?”
骆菲菲听后惊呼道:“你说什么?卓晴妹妹生病了,那我确实是要去看一看啊!”
话音刚落,忽听另外一人的声音传来:“让大君殿下久等了!”
二人寻声望去,只见一个袅娜的身影从一侧的石板路上翩然而至,女子一身素色衣裙,体态婀娜。
严枫见到来人,眼睛一亮:“卓晴小姐,不知身体可安好?今日冒昧来访,竟不凑巧,听闻小姐身体不适。”
卓晴看了一眼在场的二人,冷冷的目光扫过骆菲菲,面向严枫施了一礼:“望大君殿下海涵,小女子适才确实有些身体不适,所以来迟了,让殿下久等。”
严枫从头到脚地审视了一下卓晴,似是要探查下她的身体状况:“不知小姐现在身体如何?”
卓晴行礼回道:“已无恙,劳烦殿下挂念。”
严枫听后,神色稍稍放松了一下:“还请卓晴小姐多保重。”
一旁的骆菲菲听了二人的对话后,傻傻地拍着手,语气欢快地说:“妹妹的病好了就好!”
丫头说完这句话后便匆匆告辞离开,一溜烟地跑开了,跑得比兔子还快。旁人还以为她是很识趣地要刻意回避,其实她只是忽然想到自己在这里耽误了太久,可能无法准时赶到演练场,便在脚底抹了油。
严枫望着那消失在石板路尽头的轻盈背影,回想起适才她那突兀的举止,不禁轻笑出了声,然后没话找话地对卓晴说道:“府上这位大小姐还真是有趣,刚才竟把我误认成了严浔。”
卓晴闻言,没有回应,虽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已是江河翻涌,其实刚才那一幕已被一直躲于树丛中的她尽收眼底。
所谓的身体抱恙其实是装出来的,因为听说是严枫求见,自是没什么兴趣。
最后是被母亲训斥了一番:“你装得了一时,装不了一世。先去应付了再说!”才不得已又装成身体已无恙,走去卓府的厅堂与严枫会面。
当远远地看到严枫一个人在庭院之中等待时,脚步稍微迟疑了一下,正欲上前相见,忽见骆菲菲突然窜了出来,饿虎扑食般将严枫从身后抱住,于是便躲在一旁的树丛中准备看笑话。
当她反应过来骆菲菲此举应是将严枫误认成严浔后,看笑话的心情都没有了,骨髓里妒恨滋生,恨不得上前去撕破那丫头的一张脸,这贱人果然是个惯会勾引男人的情场老手,又是献吻,又是投怀送抱。
卓晴未有接严枫刚才的话题,而是堆砌出满脸的喜气洋洋,冲严枫道:“听闻宣阳君殿下即将被封为世子,不日便会有世子册封大典,小女子在这里给大君殿下道喜了!”
严枫闻言立刻喜上眉梢,这也是近日来他特别开心的一件事,看着面前眉目如画的佳人,那赏心悦目的盛世美颜,心中亦是有所动,功成名就的满足感自心底油然而生。
但是要成为最后的人生赢家,还差那么一小步,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若是眼前这个仙界的第一美人能成为世子妃,那便可江山美人同拥入怀,他的人生就完美了。
所以,严枫今日前来,是受了仙后的提点,趁着刚被仙君钦定为皇世子,看可否以此殊荣来俘获佳人芳心。母亲还特有提醒,虽身居高位,但作为男人,在求娶之事上可稍微主动一些。
他今日还特意命李兴奉上了自己的生辰八字,其目的不言而喻。既然人已到了卓府,自然是想趁机见一见卓晴小姐。
尚仙大人因公务外出不在府邸,夫人卢芸受宠若惊地前来拜见准世子,获悉其来意后,急忙令丫鬟去唤二小姐出来会面,不想丫头传话来说小姐身体有恙,不便相见。
卢芸知道女儿是在装病,见严枫一脸的失望神色,赶紧安慰道:“大君殿下,且请在此处稍等片刻,容我去后宅看看,若是晴儿病情有所好转,便着她来相见。”
严枫倒是没有一点退拒的意思,因他确实挺想见卓晴一面的,同时心里猜想,也许身体抱恙只是女儿家羞于相见的推脱之词,所以就耐着性子在会客厅里候着,等待期间,时不时会踱步到庭院外转转,不想竟有奇遇,被一个女子误认并投怀送抱。
大皇子见美人现身即刻变得心情愉悦,被提及世子册封一事更是喜不胜收。卓晴随了自己的亲娘,很善于察言观色,知严枫对世子册封之事甚为欢喜,于是便投其所好,专捡他爱听的说。
严枫跟美人相谈甚欢,虽是落花有意,却不知流水无情,离开卓府前,相约与卓晴再度见面,卓晴自是不便推脱,一口应承了下来。
大皇子离开后,卓晴心中生出了些紧迫感。因刚才交谈中,她听出严枫似是有意在世子册封大典前,把他二人的婚事定下来。
于是便匆匆去了卢芸的居室,找母亲商议。
走进卢芸的居室时,发现母亲正愣愣地坐在八仙桌前,盯着桌案上的一样东西发呆,那神情一改往日里的闲暇淡漠,卓晴有些奇怪,于是便走上前去轻唤了一声“母亲”。
陷入沉思中的卢芸被那一声唤打断了思绪,回过神时,发现女儿已站在自己身侧,竟慌不跌地伸出手抹了一下眼角。
卓晴好奇地瞥了一眼桌上之物,是一张写了几个字的白纸,于是张口问道:“母亲,这是?”
卢芸看了一眼桌上的宣纸,回道:“这是大皇子一早遣人送来的他的生辰八字。”说话时喉咙似被黏住,声音中竟渗着一丝喑哑。
卓晴闻言,心中抽紧,更加感到事情的紧迫。一抬眼,视线落在那张宣纸上,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字:丙戊年二月初十。
想到母亲适才神色异样,于是关切地问道:“母亲,是哪里不舒服吗?”
卢芸看了一眼女儿,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摇了摇头,表示无妨。
卓晴总觉得母亲的脸色有些不对劲,不放心地继续追问:“那是这生辰八字有什么不对?”
卢芸听女儿紧追不舍地问,于是回道:“没有什么,只是这生辰八字,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那位故人正好跟大皇子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
卓晴听后生出了些疑惑:“母亲,你这位故人与严枫同龄吗?这么年轻?”
卢芸似是感到自己话中的纰漏,于是赶紧修漏补缺:“不是,是比他年长一甲子,早已入土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