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丫头答应了一声,便拾起地上的弯弓准备射箭,她拉弓上箭的动作有几分娴熟,卓胥父子在一旁新奇地看着。
可能是因为被人盯着没有第一次那般放松,这一箭没有射到靶子的正中心,而是射到了偏离靶心一点点的位置,但也远远好过了卓彦那神游天外的一箭。
一旁的卓彦惊叹地叫了声好。卓胥亦是肯定地点了点头,脸上的神色更加温和:“丫头,你若从未学过弓射之术,那便是真的很有天分。”
骆菲菲被夸赞后,抑制不住内心的欢悦,憨傻的表情中平添了几分喜色。
卓胥看着面前之人一味地傻乐,似是被她的情绪渲染,嘴角不易察觉地微微勾起一丝笑。因听夫人卢芸讲过这姑娘的零星半点背景,知道她大概的来路,虽已领了那道荒唐的懿旨,认下这个义女,但自她进入卓府后,便从未关注过此人。
所以当他想继续对面前的丫头说话时,忽然发现竟想不起来她姓字名谁,于是张口问道:“丫头,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骆菲菲本就没心没肺,未有任何多想,赶紧回道:“回义父,小女名叫骆菲菲。”其实若不是刚才卓彦唤的一声“父亲”提醒了她,她几乎也快忘记了还有这么一个义父的存在。
卓胥点了下头,语气温和地说道:“菲菲,你过来,我试一下你的筋骨,站到我面前三尺远处。”
尚仙大人本来是想摸一下丫头的筋骨,探探她修习的资质,但又不便在一个年轻女子身上乱摸,于是便决定跟她简单过一下拳脚,探查一番。
骆菲菲面露好奇之色,十分听话地站在了卓胥面前。
见丫头在自己面前站稳,卓胥下达命令般道:“菲菲,使出你最大的劲儿,向我出拳。”
骆菲菲对他这样的要求感到有些突兀,面带不解,迟疑中脚步未敢挪动分毫。
卓胥见她犹豫,温和的面容中微微带笑:“丫头,按我说的做,义父就是试一下你的筋骨。”
这时,一旁的卓彦插了话:“菲菲姐姐,你照做就是,父亲就是想看看你是不是个习武的好苗子。”
骆菲菲听他父子二人都这般说,随即放松了心情,既然说要使出最大的劲儿,那必不能有所保留。于是丫头很实在地攒足了吃奶的劲儿,挥出一拳砸向了卓胥的面门。
卓胥见她出手,下盘分毫未动,稳如泰山,两只脚如松般扎立于地面,只是轻微侧了下身,疾风骤雨般地伸出一只手,钳住袭来的那只手的手腕,接着一个反手翻腕,借势把面前脚步不稳的女子撂倒在地。
丫头被撂倒后,后背着地,实实在在地敦了个四仰八叉,人还没有躺稳,便听到卓胥冲她喊话:“站起来,继续向我出拳!上手在袭击的时候注意下盘要稳。”
骆菲菲本就抗摔,未感觉到丝毫疼痛,听义父这样说,动作矫捷地快速爬起身,继续向面前之人发出攻击。
当卓胥要故伎重施地再次把她撂倒时,丫头竟英明神武地两只脚死死地扣住地面,同时趁卓胥不备,机灵地快速伸出一只脚去勾他的脚脖子,卓胥因想到面前是个没有任何功底的傻丫头,便十分轻敌,未有丝毫防备,脚被勾拽后竟踉跄了两步,差点摔倒。
骆菲菲伸出一条腿去偷袭时,因重心不稳,再次被拽倒,但这一次并没有完全躺倒,而是在地上打了个滚儿,随即快速站起了身。
第二次出击时,卓胥的那句话提醒了她,便融会贯通地用到了对手身上,出拳时借机偷袭了对手的下盘,以争取胜算。
卓彦在旁边见到这番情形,稍稍吃了一惊,同时憋闷不住地“噗嗤”笑出了声,没想到久经沙场的老父亲竟然被一个未有任何功底的傻丫头差点偷袭成功。
卓胥站稳身子后,呆愣愣地看了一会儿面前的女子,脱口而出道:“丫头,你悟性很高啊!”
说话的同时面容中闪过一丝亲和,这个将错就错被仙后指派进自己府上的“大小姐”,此时的表现竟然也让他有一种大女儿就在眼前的错觉,难怪严浔死咬着说她是玉儿的还魂之身。
骆菲菲站稳后,赶紧施礼赔不是:“义父!女儿得罪了。”
卓胥眼中含着笑意,冲她赞许地点了点头:“无妨。”
然后继续说道:“菲菲,我与你过招时,顺便摸了一下你的筋骨,发现你筋骨尚未成形,虽是个凡身,但资质很不错,若能坚持不懈地修习,修出仙骨也不是不可能。”
骆菲菲听出这话是在夸赞自己,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抿着嘴矜持地傻乐,但内里仍旧有些不明其意的困惑,于是张口问道:“义父,女儿不太明白,何谓修出仙骨?”
此时,卓彦在一旁插了话:“菲菲姐姐,凡人之身若是能修出仙骨,就意味着由原来的凡身脱胎成了仙身,这便是修习仙法中俗称的飞升。”
骆菲菲仍旧疑惑:“飞升?飞升后会怎样?”
卓彦继续答疑解惑:“凡身习武再如何修炼内功也只能是一身的蛮荒之力,而若是仙身修习那可就是浑身的仙力了,那般的功力可是凡身望尘莫及的。”
傻丫头似乎是听明白了,眼中闪着精光,拍着手感叹道:“哇!好神奇!也就是说,若能修出仙骨飞升就能内力大增,武艺超群?”
卓彦被丫头那副喜形于色的呆傻样逗乐了,正合不拢嘴时,忽然听到父亲的询问:“彦儿,你最近可有完成我布置给你的修习任务?”
又是那个老生常谈的沉重话题!
小公子不怪不怪,好整以暇地施礼回道:“父亲,孩儿每日都有在勤勉修习。”
卓胥十分了解这个小儿子,不失时机地敲打了一句:“噢?你每日勤勉修习?一根箭都能射到云里雾里去?”
卓彦脸不红心不跳,装出一副委屈相:“父亲,孩儿确实每天都有在刻苦修习,但就是好像不得要领,一直未有什么突破。”
卓胥一脸的不信任,声音中透着严厉:“彦儿,你是不得要领?还是每日心不在焉?我怎么听说你近日又经常和一些不求上进的纨绔子弟混迹在一起,每日玩乐,酒肉相伴!”
卓彦听后,满脸被冤枉的神情:“父亲,绝无此事,孩儿早就痛改前非了。孩儿近日来滴酒不沾,不分昼夜地修习,每日都勤修苦练到三更半夜。”
傻丫头再如何脑子不够用,都听出了这少年的谎话连篇,在一旁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卓彦见丫头如此反应,知她心里如何想,又想到这傻姐姐脑子缺根筋,生怕昨夜偷跑出去喝酒的事被她交代了,于是挤眉弄眼地冲傻子使眼色。
卓胥见骆菲菲这般的反应,随即张口问道:“菲菲,你笑什么?”
卓彦听父亲这样问,手心里已快攥出了汗,继续神色紧张地盯着骆菲菲,对她“眉目传情”。
丫头似是有所会意,避重就轻地回道:“回义父,我笑卓彦弟弟这么用功修习武艺,箭都射不到靶子上。”
虽然是一句讥讽之语,少年还是把刚才吊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看来这个姐姐还不是特别傻。
卓胥闻言冲着小儿子冷哼一声:“菲菲未有任何功底的人,都能将箭射到靶子上。彦儿,你是得好好反省反省了。”
卓彦听后,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连忙称是。
卓胥又转向骆菲菲问道:“丫头,你来此地找卓彦所谓何事?”
这句问话一出口,卓彦的一颗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他猜丫头八成是来找自己约酒的,这傻姐姐千万莫要说漏了嘴。
骆菲菲平时说话真是傻到了天际,但在关键时刻竟能福至心灵:“回义父,我到这里是来看看弟弟如何练习武艺的。”
卓胥点点头:“噢?菲菲你是否也想一起修习武功?”
骆菲菲听后,眸色放光,立刻拍手叫好:“当然想了!修习武艺真的太好玩了!”
卓胥发现这个丫头在修习武功方面,资质好,悟性高,是个好苗子,值得培养,便决定指教她一番:“那你以后就每天来此地跟卓彦弟弟一起修习如何?”
丫头的面色刚明快了片刻,随即又黯淡下来:“但是我每天要完成很多的抄写作业,做不完先生不让我出门。”
语毕,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接着便被自己所想吓得花容失色:“哎呀!我差点忘了,要回去抄书了!出来的时间太久,先生肯定要骂我了!”
几句话说完,便对卓胥施了个辞行之礼,准备离开。
卓胥见丫头一副惊弓之鸟状,被她那一惊一乍的样子逗得抿唇浅笑,随后掷地有声地说道:“菲菲,站住!我话还没说完。你以后就半天修文,半天修武,每天下午到这里来修习武艺。”
洛菲菲闻言,傻愣在原地:“义父,这事你能做主吗?”
还未等卓胥开口,一旁的卓彦便不失时机地又插了话:“菲菲姐姐,这里是尚仙大人的府邸,倘若尚仙大人都说了不算,那还有谁能说了算?”
少年人虽学艺不精,但说话却很是中听,把这个刚刚还对他有诸多不满的父亲大人,说得心中自豪感滋长蔓延,喜不自禁。
傻丫头听明白了卓彦的话,终于颖悟绝伦地意识到,今天能巧遇卓府的老大真是三生有幸,以后总算是不用再从早到晚地埋头抄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