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杨许久没有玩得这么疯了，上次这么狼狈还是在西湖和鱼打架的时候。
连李寻欢和林瑾都没了平时的稳重，一个个“杀”红了眼。
他们的对手库存丰富，为首的那人，手上的爆竹更是明显与旁人不一样，炸起的水花都比别人大一些。
而他们三人之前用掉了不少爆竹，也比不得他们库存丰富，更有一些被刚才的水淋湿，已然是哑了。
看得远处围观战局的官家和圣人恨不得当场下注，赌一赌胜负。
“我压苏家的小娘子，这苏家娘子的爆竹厉害，烨熙他们方才衣服受水了，湿了不少爆竹，怕是要吃亏。”圣人举着望远镜仔细看了看，道。
“那我压烨熙，烨熙功夫不俗，有逢凶化吉的强运，别看他这样，是个胆大心细的，怕有后手，再者他功夫不俗，就是跑回去买一趟也花不了多少时候。”官家摸了摸下巴，还是选择相信师弟。
而后，二人亲昵地讨论赌注，叶孤城无意官家和圣人私下的乐趣，转过头去看着窗外。
“叶卿以为如何？”
叶孤城回头，官家和圣人正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等待他下注。
叶孤城:“……”
雨化田笑眯眯地给这对全天下最尊贵的夫妻做见证，催促叶孤城下注。
“阿杨吧……”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叶孤城的面上带上了些柔和的神色。
当时就是他，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凭着一腔兴趣，就莽莽撞撞地冲了进来，一把掀了棋局。而后所有的一切都脱轨了。
但，也不算是件坏事。
至于赌注……
“昨日白云城那儿送了些半臂多长的蟹，我取一只出来为注可好。”
官家和圣人连连点头。
圣人道:“我与官家赌了件衣裳，但我总不能给你做衣裳，不如这样，若是你赢了，我让官家许你一个月的假，如何？”
官家点了点头，这对夫妻一起看着他，等他点头。
叶孤城终于明白了官家的用意。
这一个月的假期，哪怕今天没能给他，之后也会被官家批下来。
他看官家，是看一个皇帝，是一个兢兢业业爱民如子的少年天子。
但是，在官家眼里，他也同样是他的子民，是他的臣子，他也同意关心着他。
他没有解释自己不回白云城去的原因不全是对白云城百姓的愧怍，也有对老管家一月三次劝他相亲方逃避。
他在官家藏不住关切的温和的眼神中，点了点头。
官家不明显地松了口气。
雨化田慢悠悠喝茶，明明是在耳听八方警惕四周，却还是表现出从容的做派。
官家和圣人依然兴致勃勃地关注战局，现下，连叶孤城都分去了眼神。
阿杨怕是也没想到，他随口一句有时可以来找他，现下居然变成了没事可以来看他热闹。
现在的阿杨，根本没有心思想那些，他现在正在进行一场艰难的战役。
玩爆竹能打出水战，是是个人听了都要说离谱的程度了。
偏偏还真的发生了。
借夜色掩护，以石子激起水声扰乱视听，让那边的人无暇思考，不得不转移方位，然后预判他们的行动（其实也就两边），扔出爆竹和各种响炮，“啪——”得溅他们一身水花。
而那边火力覆盖，逼得阿杨他们无法向前，时不时会中招。这样的战局，居然还能打得有来有回。官家看着都忍不住叹为观止。
几人打闹时默契得远离了人群，无人被他们波及，但参战的两边却是湿透了。
阿杨看出那边为首的那人袋中特质的爆竹才是对面进攻的主力，联合李寻欢把最后一个大的响炮炸在了她面前，那少年打扮的丫头被水劈头盖脸淋了下来，再多爆竹也哑火了，阿杨他们三人高兴得相互击掌。
余下的几个虽然剩的爆竹不少，但技术多少有些不过关，偶尔会扔出几个哑炮，给了阿杨三人乘胜追击的机会。
那边一边偷袭一边撤退，竟然生生耗到了阿杨他们快要弹尽粮绝。
雨化田和叶孤城带着官家和圣人跟在后面追现场直播，战局焦灼时二人恨不得亲身上阵。
天无绝人之路，最后之际，阿杨从口袋里拿出了之前某个包装精装的烟花的盒子，索性把剩下的爆竹全往里一丢，压紧盒子往河里一丢。
“嘭——”
“哗——”
爆竹在盒里爆炸，里面的空气受热急速膨胀，炸开了盒子，直炸出两人高的水花。
“跑——”阿杨话没说完，两边的人都已经被堪比水墙小巨浪淋透了。
两败俱伤。
战争是没有赢家了，两边湿透的双方回去怕是都少不了骂了，虽然不甘心，对方骂骂咧咧撤退了，直说下次再战。
林瑾大声应道:“来就来，怕你不成！”
等对面走远，冷风一吹，头脑终于冷静了下来之后，不说阿杨这素来自由随性的，两个自诩可靠稳重的少年郎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阿杨一人搓了一把狗头，哈哈大笑，好像让这样故作稳重方小孩破功很有成就感一样。
“杨大哥！”林瑾有些羞恼，但也不得不承认今晚的确是玩得尽兴。
阿杨这才发现林瑾和林姑娘不愧是姐弟，刚刚那一下子，多少有些林姑娘嗔他的味道了。
于是没忍住又薅了一把林瑾的狗头。
林瑾这才发现阿杨身上正蒸腾着蒸汽，只一下子，阿杨身上已经干得差不多了。
阿杨把手从林瑾脑袋上放下，自然地抚在他背上，林瑾就见自己身上同样蒸腾出滚滚的蒸汽，像是水开了之后的壶口那样，然后，身上那湿漉漉的黏腻感就消失了，干爽温暖。
给林瑾脱水之后，阿杨又去招呼李寻欢，虽然他有内力护体，不用担心着凉，但他的本事还远不到能收拾好自己的程度。
林瑾看着阿杨，眼睛发亮。
如果他有对兄长的幻想，那大概就是阿杨这样，甚至阿杨比他能想象到的还要好太多，博文有趣，也能带着他胡闹，虽然平日看起来像是一个普通随和想兄长，但到了关键时候又强大可靠。
“怎么了？”阿杨注意到林瑾的眼神，问道，又忍不住摸摸这小伙子的头。
手感不错，和林姑娘的头发一样，又细又软。
“没什么。”林瑾道。
心里默默想着:就是不要老是摸我头就好了。
宋人好赌，雅有雅的赌法，俗有俗的赌法，民间有除夕聚赌的习俗，以此来预测来年的运势，称其为试年庚。
官家那边虽然和了局，但还是各论各的，奉上了赌注。
官家看起来比赢了还高兴，笑道:“如此最好，来年该是个和局。”
他说的是朝廷与武林之势，虽然武林需要管控，却也不能强压，确实是需要一个和局。
李寻欢家里不算那种清贵世家，还保留着一些民间的习俗，他家里等着他回去一起烧松盆驱邪祈吉，林瑾也要回去与家人一起守岁，三人又玩了一会儿，便由阿杨一个个送回去了。
阿杨自然是先送了李寻清，这样之后送林瑾回去的时候，就能和林姑娘多说几句话。
黛玉和父母在屋里守岁，桌上是各种消夜果，贾敏与林海作诗猜谜，黛玉一起玩了几局，看时候有些晚了，便自去边上看书了。
没多久，有人来报，道是林瑾回来了。
黛玉抬眼往门的方向看了一眼，又回头看书，似是专注其中。
没几时，林瑾就风风火火进来了，阿杨没骨头似地靠着外面的门，看似无意得往里面看了一眼。
他方才在林府门口一脸自然地把林瑾送进了林府，好像他概念里的送林瑾回去指的是把林瑾送到屋似的。
“烨熙也来了？”贾敏问道。
阿杨借机自然地进屋向林海和贾敏问候，又转身向黛玉打招呼，面对贾敏和林海时故作的端正一瞬间融化了棱角。
“林姑娘——”阿杨笑道。
他原也想好好打个招呼就是，可是就是控制不住面对林姑娘时一瞬间放柔和的表情。
黛玉从书中抬起头来，对他眨了眨眼，道:“烨熙——”
只是相互的一声问候，却仿佛有百转千回。
林瑾进来打了个招呼，还没坐下，又道是要回去换衣裳，匆匆回院子了。阿杨本就是送林瑾回来，顺便打个招呼，见林瑾出来，下意识有看了一眼黛玉，跟着他出来，准备告辞了。
“阿瑾怕是要梳洗，我去看看，免得那边出了纰漏。”除夕夜，大多下人都回家团聚了，府上只有几个家生子伺候，人手不足，黛玉担心纰漏也是有道理的。
林海看向屋外的眼神都凌厉起来了，贾敏笑着说:“去吧，让人把屋子暖好再让阿瑾梳洗，新的衣裳他身边的人应是知道在哪的，让人去取就是了。”
黛玉应下，也出了门。
林瑾先一步回了院子，阿杨正准备出府，就见到了黛玉。
“阿瑾那儿我怕不周全，去那边看看，不若陪我走一段路？”黛玉笑语盈盈，歪头看着阿杨道。
“乐意之至。”阿杨装模作样地作揖。
二人皆笑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阿杨，一个打水仗比打架还认真的成年男人（x）感谢在2021-12-22 23:46:52~2021-12-29 18:35: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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