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第 179 章

阿杨一时不知自己当走不当走。

他约了林瑾和李寻欢去放鞭炮,但现下遇见了官家总不能就这么把人抛下。

“烨熙出来玩吗?”官家笑着问阿杨。

“是,约了朋友放爆竹。”阿杨点头。

官家和圣人都笑了。

官家像在招呼个孩子:“那快去吧,别让人等久了。”

阿杨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叶孤城和雨化田,并不是不信任他们的实力,而是除夕外面的百姓太多,若是出了乱子,怕二人分不出手来。

“去吧去吧!”圣人把手搭在了官家臂弯,笑着催他,“别耽误了。”

圣人长得很漂亮,但在阿杨看到她时,首先注意的不是她的长相,而是那种温和包容的气质。此时她贴着官家与阿杨说话,才显出一些姑娘家的可爱来。

阿杨犹豫了一下,道:“我应该在汴河边那一块儿,若有事来找我便是。”

雨化田还是那副矜持不苟的样子,点了点头,他勾着嘴角,心情似乎不错:“快去吧。”

阿杨作揖告辞,转身就没了影子。

雨化田失笑,道:“功夫倒是挺俊。”

官家也笑了:“是啊……”

圣人催促:“我们也快些走吧!”

皇城出去不远就有民居,与宫内截然不同的年节气氛扑面而来,一行人一路闲逛,慢悠悠往街市的方向走。

阿杨离开了官家的视线,一直跑到自己感知的“安全距离”外才松了口气。

他刚刚被雨化田看着总有种要被抓去加班的感觉。此时“死里逃生”,有种出笼的鸟儿般的自在感。

“杨大哥!”李寻欢远远看见阿杨。

“寻欢,阿瑾!”

阿杨落到不远处,像二人跑去。

黛玉不喜闹,自然是呆在家里。但阿杨也不觉得遗憾,林姑娘没有来,几个人凑到一起自然要疯玩才是。

阿杨也去邀过白玉堂,但他邀了展昭在白府一起过年,白玉堂本就比展昭年少不少,虽然现在二人关系很好,但鼠猫的称呼本就让他听上去逊人一筹,此时更也不愿在他面前露出“幼稚”的一面落了下成,便拒绝了。

但阿杨此时已经想不起白玉堂了,四处爆竹声起,他早就跃跃欲试。

城内虽然不禁爆竹,但为了安全起见,有心玩爆竹的人多往清明上河边宽阔的地方来,阿杨来前就堵住了耳朵减轻爆竹的响声。也亏得他耳力聪敏,不至于听不见林瑾和李寻欢的说话声。

林瑾和李寻欢带了不少爆竹,单响的双响的连响的,果子形的人形的画样的。

而阿杨——带了钱。

三人一头扎进卖爆竹的摊贩摆出的小街里,琳琅满目,目不暇接。一路走下来,少说有百余种。

还没有开始放爆竹,两个小少年就已经兴奋得没停过笑。

阿杨也没好多少,还没走多远,他身上少说都揣了二十多种爆竹。

“前去放了!先去放了!装不下了!”李寻欢的理智终于回归了一些,把阿杨和林瑾带离了这条让人头脑发热的小街。

玩爆竹当然要来点大场面开场,阿杨举着最大的那个画样的烟花,它表面看上去像是张画,外面连着引线,里面估计排列着烟花爆竹,阿杨找了个空旷的地方点上引线,然后三个年轻人夸张地捂住耳朵怪叫着跑开。

一阵不间断的噼里啪啦中,画上的树梢的位置喷出绚丽的火花,笼罩着画上的树,树的画面没有被烧毁,底下排着铁丝,因为高温发红,火树银花,大抵就是如此。

声势浩大也足够绚烂,三人兴奋地不断无意义怪叫。

最终,火花黯淡下来,原地留下一段排成树形的铁丝和零碎的残骸。

麻雀形的是那种冲天的炮仗,连着根杆子,点燃后一飞冲天,在天上崩出花火。

燕形的更好看些,飞上去后能在天际绽出一朵烟花,阿杨和二人玩了一些,偷偷藏了几个在怀里。

阿杨方才还买了那种流星索,大约手臂长的纸线,扭起来里面包着火药,点起时火花四射,还能在点着在空中甩起来。这种早些年就有了,几人自然是认识的,买了一大把,或把它扎成什么形状,看它燃过绳结时一瞬间变大的火花,或提着一头甩起来,看那个耀眼的火圈。

趁二人没注意,阿杨也偷偷藏了一些在怀里。

几人又玩了会儿各种多响的炮,各种花里胡哨的烟花玩过之后,三人又回归了最原始的爆竹。

普通的爆竹也有自己的玩法,折成两半,一边点燃,“啪——”的一下过后,余下那半又升起一簇火花。

林瑾被不知那儿蹦来的石子砸了一下腿,扭头看去,三人玩得太起兴,已经偏离了原来的地方,旁边的年轻人把一堆爆竹埋在土坑里埋起来,炸的土石四溅,这才碰到了林瑾。

那几人连连道歉,林瑾摆手示意没事,你来我往几番,双方才彼此告辞。

对方走后……

“哎,杨大哥,你说压个石头能不能被顶开来……”林瑾虽是问句,但透着满满的心动。

“试试……?”阿杨迈出试探的jiojio。

“喂——要是伤到人怎么办!”李寻欢试图阻止两个人大胆的想法。

“那就拿大块些的石头?就算被炸起来,也顶不了多远。”阿杨作为一个靠谱的及冠男子冷静地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也行吧——”本就不坚定的李寻欢犹豫的一息就瞬间倒戈了。

阿杨找了快两个拳头怎么大的石头,李寻欢和林瑾怕爆竹太多不安全,在靠着河的地方挖了个坑,然后往里面可劲儿堆爆竹,阿杨犹豫了一下,又去换了块大一些的石头。

阿杨把石头土又压了压,把石头放上去,点上充当引线的流星索,带着林瑾和李寻欢退远了一些。

“碰——”小土包一阵闷响,石头被顶了开来,咕噜咕噜滚远了,余下的爆竹在坑里噼里啪啦声不绝耳。

虽然没有想象中的有趣,但至少顶开了,三人互相击掌,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河里忽然水花四溅。

“啪——”阿杨下意识抬手护住林瑾和李寻欢,但基本等于护了个寂寞,三人衣服被溅了不少水,甚至还有水溅到了林瑾嘴里。

“呸呸呸!”林瑾呸掉了嘴里的水。

李寻欢皱眉,道:“还好没有溅到眼睛。”

是阿杨抬眼望去,一群和林瑾差不多年纪的少年在不远处往河里丢爆竹,见阿杨看向他们,看起来还颇为得意,为自己这不同于寻常人的玩法自得。

阿杨面无表情地擦燃手里的爆竹,等它轻轻冒烟,手疾眼快丢了出去。

“啪——”

“哗——”

炸起的水花溅了那边的熊玩意儿一身。

“杨大哥!我没事!”林瑾试图劝住阿杨。

那边的几人也没有是自己先做错事的自觉,不甘心地反击。但他们不是很熟练,连往河里丢了两个爆竹都哑火了,又换上了双响炮。

虽然丢进水里只能响上一声,但威力可比普通爆竹强多了,阿杨一手拎着一个退远,但没想到估计错误,还是淋到了不少水,因为水量太大,衣服的下摆濡湿一片。

林瑾那焦急的表情一收,不再劝阿杨了,挽起袖子把自己腰间放爆竹的小袋子打开了。

不远处,正准备过来的官家脚步一顿,眼里充满了对后续发展的期待,他原就是个爱看热闹的,被一些老大臣训了好几次,知道几个孩子闹不出大事,带人慢悠悠走上茶楼,兴致勃勃得注意这边的“战况”。

“那边带头的是苏家的丫头吧?我之前在你那儿见过的。他哥哥就是那个苏颂,于数术造化一道颇有天赋。”

苏颂考上书院后特来求了恩典直接在博人馆边的馆房住下了,他母亲曾进宫求过圣人,让她请官家收回恩典,好歹让苏颂回家住去。

“原是如此。”

“你瞧她的爆竹,有一些炸开来的水花比旁的大一些,而且入水不容易熄火,应该是苏颂拿来哄妹子的。”

“我瞧瞧。”圣人从官家手里拿过望远镜,对着那女扮男装的小娘子腰间的布袋瞧。

“你瞧她手上!”官家指点。

“好像是有些爆竹要大一些。”圣人仔细看了看。

官家和圣人此时的样子与平时所差甚远,叽叽喳喳像对看爱热闹的普通夫妻,叶孤城一时陷入了对自己看人水平的怀疑。

他在官家身边三月有余,所见到的官家与他此时的样子完全是两个人。

雨化田倒是一副习以为常样子,验过毒后,不紧不慢地擦拭杯子,替几人倒上了茶,但同时注意力却依然分了一块到窗外,以防意外。

叶孤城抱着剑,看上去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守卫在官家的身边。这是他的责任,是他为了白云城的未来的妥协,也是为了自己一时的动摇赎罪。但直到此时,他才真正意识到他那时可能会杀掉一个怎样的人。

同样岁数的平南王世子,任性自我,哪怕在他面前有所伪装,也掩不住眼中的贪婪。而官家,他在他身边三个月,看他日复一日地批复文书,井井有条地处理事务,居然直到此时才意识到官家他本身其实也不过才二十多岁而已。

叶孤城抱着剑,一言不发。

他本来不应该想这么多的。

他是剑客,本来他的心中只要有剑就可以了。

但是此时,他意识到,他动摇了。

或者说,他从一开始就走不了那条无情的剑道,他不是西门吹雪,有太多俗世的事情牵绊着他。

开始也就在这一瞬间的破绽中,他忽然懂了阿杨的道。

因为心有所爱,所以无畏山海。

作者有话要说:我现在的状态:老板抽烟,然后我去嘭地把他办公室的门关了,然后这个习惯传染了全办公室。

没有烟味之后咳嗽明显好快了。现在基本已经不咳了。

万万没想到凶手居然是我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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