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对着阿杨的背影看了一会儿,阿杨若有所感,回头时,黛玉已经带着林瑾进去了。
“该回去了,不然母亲要担心了。”
“阿瑾下去做什么了?”贾敏关切地问。
“之前看到个人形迹可疑,感觉不太对,与防隅巡警说了一声。”
林海点了点头,道:“是该警觉些。”
贾敏和林海发现,从楼下回来之后,这两个孩子对那些唐彩忽然起了兴趣,黛玉和贾敏一起对比着几只仕女相,林瑾也跟着林海,向他问询唐时有很长一段唐彩不被人作为摆件的缘由。
阿杨先去厢公事所与防隅巡警打了个招呼,那边的人挠了挠头道:“我们会注意的,只是若没什么证据,只是感觉不对,我们也无法太上心。杨大人您不如同金吾卫那边也说一声吧,若是不确定,我们这边实在是无法特意分出精力来。”
不是防隅巡警不肯上心,只是他们今日要盯着各处不让起火灾,要维持行人秩序,还要抓那些小偷小摸,查处非法诈骗的摊位……各类的事情压在他们身上,还多亏了东厂那边配合帮忙,还调了一些人手给他们,这才够用。要他们抽出精力来帮忙注意一下不是不行,但却也无法分出精力来帮他特意找人了。
——有这人手,他们还得先紧着找那些走失的老人孩童呢。
“有孩子丢了?”阿杨皱眉。
“没,虚惊一场,孩子贪嘴,留在了卖吃食的摊前,大人没发现,已经找到了。”
阿杨这才把提起来的心放下。
“今年多亏了金吾卫那边调人守着无忧洞各处出入口,比往年清净不少。”
阿杨知道这事,一些留京的士兵也被派过去了,正好是他检验的人数,这后面蛇王应该是出了不少力,不然以无忧洞各处之隐秘,哪里能找得清楚。
阿杨道了声“辛苦”,没有强求,他也是知道他们的难处,只让他们稍帮忙留意。
他辞了这边,又去找了金吾卫。
那些留京的士兵,多是家中无人了。而加班金吾卫则是因为他们家住京城。今天小年。平时京城巡街的两大武力担当,白玉堂和展昭,一个在和兄长一起过小年,另一个因为前者看不过去,也被拉着一起吃小年饭。若非到不得已的时候还是不要打扰他们吃团圆饭了。
阿杨见到金吾卫先招呼了一声,“上将军,辛苦了。”
“杨副指挥,许久不见,可有什么事吗?”
金吾卫掌宫中及京城日夜巡查警戒,阿杨和他们算不上熟悉,但在朝上都是见过面的。阿杨想着李寻清可能会与他们熟悉些,毕竟他们的训练平日都是李寻清殿前司那边负责的。但他忘了自己现在还是朝上的红人,不管是谁见了他都乐意给个笑脸。
见上将军好说话,阿杨松了口气,他素来不太会与严肃的人相处。他不耽误时间,简单把事情说了一下。
上将军闻言皱眉,他是个中年男子,京城人士,家中有儿有女,他听了阿杨说的话,无声骂了句什么,气得锤了一下自己的腿上的护甲。他过去与武林人打过交道,知道他们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有多重要。他疑惑道:“虽然无忧洞看牢了,但拐子不止无忧洞有,不过哪有拐子这副模样的,这不表明了不对劲吗?”
阿杨也觉得不对:“那人直勾勾盯着那些小孩看,就连拐子都不至于这般。”
“若拐子都这副模样,我们不知道省多少功夫了。”
因为这段时间无忧洞被看严了,那些买卖孩子的人手上断了货,外头那些蛇鼠被利益驱动,只会更疯狂,因此金吾卫丝毫不敢大意。
上将军正打算应下,说要帮阿杨留意,就有防隅巡警来报:“有孩子丢了。”
上将军脸色一沉,问:“怎么回事,可找过了。”
“人正带着孩子看灯,忽得手上一空,低头就不见人了。四处找过,不见人影。”
“孩子多大了,可有听见孩子呼声。”
“快五岁了,没听见声音,应是用了药。”
上将军咬牙,险些骂出脏了,顾及阿杨年纪不大,生生憋了回去,握着拳,青筋暴起。
“哪条街丢的?”
那人回了个地方,就是隔壁街。
“街尾架着要飞天的大鱼灯笼那儿。”他回道,把丢失孩子的信息说明了一下。
上将军铁青着脸,让人把这两条街的出入口都看住,不许带着孩子的人随意进出。
防隅巡警报完信,正准备回去报备,阿杨扬声叫住他:“那条街上,可有人见过带着白色傩婆面的人?”
“这……不太清楚。”
“报告!白色傩婆面我们之前见过!”金吾卫的队伍中有人听见了阿杨的问话,传出了声音。
“上来!”上将军叫人出来,让其他人去守住各处大小出入口。
出来的是两个年轻人,脸被冷风吹得有些发红,但穿得都是严严实实的,方便活动又透不进去风。
高一些的那个面上带着些许茫然,是被伙伴一起拉出来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另一个看起来就是副机灵的样子,拍了拍同伴示意,道:“我们瞧见了,方才巡街的时候,白色的傩婆面,看身形似乎是个男人——如果我没记错,我没怎么仔细看,您问这小子。”
他旁边的年轻人依然一脸迷茫。
“就是你说你看着怪渗人的那个面具,记得吗?你还问过我。”
被他一提醒,高个的年轻人才恍然大悟。
“我那时巡街忽然瞧见张白面,吓了一跳,我们那儿没有这种东西,看上去是硬装了张慈眉善目的脸像山婆子一样,只觉得怪阴森的,以为那人出来吓人的,就问了一句,哪想得到是善神面,怪吓人的。”他还感觉不可思议一样嘟囔了两句,“小孩看了都要被吓哭,这面具看上去哪像善神啊,山里吃人的山婆子还差不多。”
他那是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多看了两眼,因此才注意到了那人的行踪。
“他站在房子边的小路口,那时我们旁边不知道在干什么,围了很多小孩子,我那时那时让他们往路边靠一些,就没注意那人的行踪。”那个机灵的年轻人补充。
阿杨对比了一下地方,发现他说的可能就是黛玉看见那人的地方,这人说的有很多孩子围在那儿,正是因为那里有人在放皮影戏,从林姑娘看见他到金吾卫看见他,中间这么长时间那个戴傩婆面的人一直站在那里,为什么?如果只是人贩子,他只需要找到符合要求的孩子趁乱带走就行,为什么?
他在观察?还是在等待什么?
阿杨一边思考,一边分出耳朵。
“然后他往街尾那个方向去了。”高个青年补充同伴不知道的信息。
“孩子也是街尾丢的。”上将军皱了皱眉,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距离金吾卫离开到报上来丢了孩子,中间隔了多久?”
防隅巡警答:“不足一刻钟。”
上将军不敢相信事情就是这么巧合——阿杨觉得不对劲要找的人正好是掳孩子的拐子——话本都不敢这么演!
防隅巡警道:“我急着来报告,也只知道这么多,我这边要先回去巡逻找人了,孩子父母在隔壁街的厢公事所等着,若有什么要问的就去那边找他们。现在到处放灯,寻火要紧着才行。”
“去吧。”上将军让人先走了。
现在他们也只是猜测阿杨找的那个戴白色傩婆面的人可能与丢孩子的事情有关,却不能确认,上将军还是按照流程控制街道出入口,筛查带着孩子的人,这样耗费精力,却也是最稳妥的办法。
上将军对阿杨致歉,告辞先去忙了,临走前托阿杨帮忙找找那个戴白色傩婆面的人,毕竟那人的嫌疑不小,若有需要,可以找他要口令从别的金吾卫队伍里调人。
阿杨此时也不确定,和上将军点了点头,去隔壁街找孩子父母问话。
阿杨跃上高楼,直接翻到隔壁街去,冷风迎面,他的头脑却被各种猜测和可能塞得发涨。
那个他在人群中匆匆一眼瞥见的白色傩面又在他脑海中闪过,慈眉善目的白面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怪诞可怖,隐约还有咿咿呀呀的背景声闹得气氛更加诡异。
他记得那是……靠近河边的街尾,离搭着戏台的地方不远!
他一直在看着孩子们。
是在看着孩子们,还是单在看哪一个?
还是说……他在挑选?
阿杨其实知道更轻松的方法。
在这小年的街头,所有出门的人目的中都有一项是西山的烟花,当烟花升起时,低头窜匿之人,必有鬼祟。街已经被封住了,有了固定的范围,那离找到人只是时间问题。
这样子可比从摩肩接踵的人群找一个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摘了面具的人要轻松的多。
可是他想和林姑娘一起看烟花,所以他选择了用快一些的方法。
线索已经陆陆续续拼接了,只是还差一点关键的东西。
若是实在不行……他就去买上一车两车的烟花送上西山去再放一场!
作者有话要说:阿杨一方面自己放心不下这个事情,一方面他答应过黛玉要会把这事解决让她安心。
阿杨其实有思路了但是不确定,而且还差一点线索同时觉得自己觉得可能性最大的那个猜测有点莽。解决肯定能解决,就是不同的方法耗时不一样,阿杨想赶快解决,如果他的猜测正确就顺利解决回去和林妹妹一起看烟花,如果猜错了就用更“常规”一点的办法,花的时间更久,他……他就自己再买车烟花放起来和林妹妹再看一场。
今天又是加班的一天,我真的为什么想不开要去做设计乌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