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小说、漫画、电视剧中的一般套路,白丹接下来应该对如是被一堆人试图摆布的人生产生叹息,然后心中产生怜爱。
但白丹....真的做不到!
如是说出‘没有想做的事情’时云淡风轻的脸,多年以后论外的能力和现在就论外的智商,同情他白丹还不如先同情自己不努力学习就要升天的命运。
如是再次回到学校时,她正热泪盈眶的对着即将放榜的月考成绩单少女祈祷中。
甚至因为如是是自己如此痛苦不堪的根源,对他产生了一丝丝敌视。
杨旭冉那个没眼力劲儿的家伙兴高采烈的跑来。
“怎么样白丹,如是回学校你高兴吗?”
面对他的挤眉弄眼,白丹辛苦的挤出笑容。
“特别高兴。”
刘羽佳的成绩处于在班级内前十稳定波动,跟白丹一样对成绩比较关心,去办公室找老师提前打探排名,所以这次没能及时锤爆八卦的杨旭冉。
白丹不得不继续听杨旭冉的吧的吧说话。
“要我说,人生有样特别重要的哲学,就是知难而退。”
这段时间大家关系还不错,看到白丹脸上的假笑,杨旭冉反而笑不出来了,犹豫的暗示。
“知难而退,你知道吧,懂得放弃的意思。”
听到杨旭冉特意解释知难而退的意思,白丹感觉自己的智商水平受到严重侮辱。
“我知道,就像你面对运动会报名的八公里越野选择放弃,这就是知难而退的智慧。”
无形的嘲讽一波他的体力,迟钝的杨旭冉却只毫无所察的咂咂嘴,看起来还想继续说。
白丹咸鱼瘫在自己座位上,奄奄一息。
“你让我安静一会儿,要这次数学能涨四十分,我就陪你说的天荒地老。你口水不说干,舌头不说破,嗓子不说哑我就跟你急。”
他急忙正色,揽住一下课就过来的孙凡的脖子。
“正事,正事。”
两个人歪着脑袋,头顶冒出不信任的问号。
“你的正事有百分之八十都是废话。”
自尊受挫的杨旭冉。
“喂!要是正事你们可要给我道歉。”
白丹极其敷衍的点头。
杨旭冉清清嗓子。
“我们学校的姊妹中学这个星期要派人来当交换生,需要住我们学校宿舍里一个月左右,因为他们有人去年考过特招,所以学校打算从初三的学生里挑人跟他们一起住,学习学习经验。”
比起马上问有没有女生的孙凡,白丹懒洋洋的哦了一声,不太感兴趣。
如是已经被中大特别招生,先不说他去不去上中大,这种事学校应该不会让他参与。
想到这里,她的视线顺着阳光的轨迹划去,看着如是手持书本,微微低头,清爽的发尾扫在裁剪妥帖的衬衫后领,不时翻动的书页泛黄。
好像还是那天那本‘长辈的日记’。
与其在这里听杨旭冉的废话,不如干点正事。
白丹腾地站起,几步走到如是身边。
没等她开口,如是就察觉了她的存在,抬眼去看白丹。
从来没跟人主动套过近乎的白丹尴尬的轻咳一声。
“我要去接水,要不要帮你带一杯。”
班里平常有饮水机,可夏天需水量大,桶装水喝完没来得及抬的时候,班上的人就去学校的开水房自己接水,这就到了比拼人缘的时候,谁帮带水,帮谁带水成为一项复杂的人际交往艺术。
听到她邀请的同班同学们马上竖起耳朵,极力掩盖兴奋的偷瞄他们。
通常来说‘我帮你带杯水’,代表的是同学间的同窗之情,再深刻些是互相叫爸爸的父子之情,可对气氛有点暧昧的男女来说,什么事都能不一样。
好吧,可能白丹和如是间现在并没有什么暧昧气氛,身周空气贞洁的都能立刻出家,但在白丹之前,别说当众告白宣言的女性,有勇气几次三番找如是说话的人都不存在。
之前哪里有学神的热闹可看。
感受到同学们比夏天太阳还要炎热的视线,白丹没好气的环视一圈。
接触到她眼神的同学都或转头,或看天,假装严肃做事,可等她一移开视线,马上又看回去。
对他们八卦程度没辙的白丹只能认命。
如是总显得过分从容,缓缓开口后第一个音还没发出来,白丹敏锐的发觉似乎是‘不’的形状,如闪电般上前把他黑色的水杯拿在手里。
“别跟我客气,要热的凉的。”
边说边往外走,迅速的没有让如是拒绝的余地。
白丹笑的特别可爱,甜甜蜜蜜的问他。
“那就温水吧,好不好?”
她这段日子逐渐注意到,每个人在面对如是时都会变得很奇怪,不自觉的要顺从他,或者说自发的、自身都毫无所察的避免让如是感到不悦。
即便是上次在如是家,那个对如是妈妈态度恶劣的舅舅,面对如是也不乏讨好,明明命令司机把如是带回家,直接跟中大的校长保证如是的入学,这些行为都充满攻击性,根据如是妈妈言谈中透露的意思,如是的舅舅也是个身处高位,颇有手段的掌权者,可到底他从头到尾也没敢动如是一下,只敢跟如是言语哔哔。
如是妈妈对如是的态度,更不像母亲在儿子面前应该拥有的权威。
面对一个惯于被迎合的人,白丹觉得总是温和的顺从没用,不过她心里打定主意,要是这样略微过界的热情如是还拒绝,她就把水杯还回去。她是要跟人拉近关系,又不是跟人结仇,这波不行有下波,总能靠毅力成功一次。
如是看上去真真正正的怔住了,古井无波的水面浮起波纹,甚至有些难以应对的困惑。
这样的微乎其微的动摇出现的刹那,整个空间瞬间沉入虚浮之中,阳光被云遮住,压下黯黯的阴影。
除了白丹外,没有任何人察觉到这犹如里外世界设定般的场景切换,一股无由来的庞大意识连接到白丹的脑海。
它在责问——你怎么敢使那个存在感到困惑。
在白丹即将被吞没前,温润的白光浮现包裹住她,仿佛幻想的声音凝实远离。
可白光在这诡秘而使人敬畏的力量面前也太过渺小,只能勉力支撑白丹的存在。
她以为自己要永恒身处在这段漫长的迷茫中时,让人感受不到任何立场或偏向的第三方力量出现了。
仅仅是出现本身,力量的存在就破碎了阴影,等一切散去,白丹的面前又是热热闹闹的教室。
讲台上的同学仍旧是兴致勃勃的脸,假装正在擦黑板,然而黑板被他拿黑板擦擦过又被拿湿毛巾擦,被湿毛巾擦完又拿干毛巾擦,已经干净到实在擦无可擦,他的伪装实在失败。
邻桌在课桌上拍沙包的几个人手里的沙包漏沙,他们还只顾着偷看白丹和如是,没发现他们的书本已经惨遭沙土洗礼。
沙雕的场景缓解了一些白丹的紧张,当她彻底回神,才发现如是不知道何时走到自己的面前,纤润的手指放在她手中的水杯上,正说着什么。
他好像对刚才发生的事一无所察,就已经救了白丹一命。
不对啊,白丹心中刚刚浮现起一丢丢感激的时刻,就想起让自己陷入那种无法抵抗危险的原因好像也是如是。
背上冒着冷汗,她忍不住后退了几步,跟如是保持一定距离。
太超过了,只是想拉近个关系而已,为什么正常生活来往就会突然有让自己当即去世的危机,自己好歹是鬼王,要不要被整的这么毫无尊严。
想起自己在小弟面前呼风唤雨的日子,白丹悲从中来。
因为白丹看上去完全没在听。如是不得不再次重复一遍自己的话。
“我和你一起去。”
害怕刚才的‘谜之声’再次突然出现说什么‘你竟敢拒绝他’,白丹气虚的应承。
“好啊。”
即便如此,她也不敢再过于靠近如是,把他的水杯还给他后,拿着自己的水杯磨磨蹭蹭的走在他身后。
如是也不开口,两个人就这么一前一后不发一言的接了水回到教室里。
刘羽佳看完成绩已经回来了,看到他们一起走进教室里,嘴都变成O型。
“你们.....”
被刚才情况吓住,已经后悔自己贸然接近如是的白丹火速反应。
“一起接个水而已。”
听着刘羽佳‘从没见过如是同学接水’的嘟囔,向来神经大条的白丹不仅不高兴自己的特殊待遇,甚至有些忧郁。
如果接近如是要被不明力量搞,那跟出去被如是弄死又有什么区别呢。
这种忧郁在第二天,如是拿着水杯站在自己课桌面前时,更强了。
作者有话要说:困翻了,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