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老王给的地址,被刘羽佳杨旭冉孙凡三人三连拒绝陪同,白丹来到市三环街边一个不起眼的小院。
按理说不周市三环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低矮的楼房应该比高楼大厦更稀罕,这个小院能成功不引人注目,靠的是它位于旧城区。
不周市曾是古都,新时代扩建没有沿着古城池的规划向外扩,而是另起一个中心,虽然也进行改建,但总体上严禁随意拆迁古城的建筑。
所以即使三环已经是一平六万往上的地界,旧城区还是以低层建筑为主。
白丹倒不知道其中的故事,也不知道面前外墙生着青苔的破旧警卫室多值钱,只乖乖敲一下玻璃,提醒里面捧着瓷杯看电视的大爷外面有人。
大爷腰上很经典的别着一大串钥匙,费劲的推开窗户问。
“什么事?找哪个新开的咖啡厅右转再走俩路口就是。”
“我是如是的同学,他请假的这些天,学校发了很多试卷,我来拿给他。”
白丹眨巴着眼睛,声音细细的。
“如是在家吗?”
大爷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抬抬鼻梁上的眼镜。
“你找如是少爷?”
他再三确认,好像有点不敢置信,但很快反应过来。
“小朋友,有没有学生证,让爷爷看看。”
这还真没有,白丹费劲的把书包抱在怀里,拿出里面的习题册,试卷递过去。
“课本上写着我的班级,这里还有校牌,看这个行吗?”
从门卫大爷的表情看,不太行。
白丹万万没想到会遇到这种困难,。
“我们初中没有学生证,老师还说要我告诉如是同学写东西要注意哪里呢,您让如是出来,他认得我。”
先不着痕迹的KO让大爷转交试卷的办法,白丹再次直接问如是在不在家。
大爷含糊的回答。
“你先等一下。”
他刚拿起电视旁边的电话,白丹身后响起汽车驶近的声音。
两个人看着黑色的轿车开过来,车窗落下,如是端静的脸露出来。
“白丹。”
他轻轻说出了白丹的名字。
“有什么事吗?”
什么担心你学习,给你送东西,白丹攒的一大堆哄人的花言巧语,在对上如是时,一句都冒不出来。
她突然发现警卫室外面有好几颗很大的槐树,树枝上叶子会错落下光影,蝉鸣叫的人心慌。
如是也不催她,光影下过于白皙的脸有些失真,眸色显得更浅,静静凝视着白丹。
司机局促的声音打破沉默。
“少爷,周少刚才催的厉害....”
大爷忙不送的按下开门的按钮,从警卫室出来打开后车门。
“小姑娘,你跟少爷一起进去吧。”
白丹赶鸭子上架的坐上后座跟如是并排,这时候交给如是试卷再下车总感觉莫名尴尬,就干脆不说话等到如是家里再说。
没想到一等就是十几分钟,一路上七拐八拐,司机在车库停车时,白丹一想到一会儿送完东西自己要走出去就吐血。
谁会把自己家建的这么绕,哪天车子出问题出门就要烦死。
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跟在如是身后,还没等司机动作,面前沉默的红色木门砰的从里面打开。
听到司机叫这个看起来四十出头的男人叫周少,白丹震撼。
还有这种装嫩方法,失敬失敬。
并不少的周少怒气冲冲。
“你又去参加什么佛学会?”
他后边的女人三步并作两步,也走出来推开他。
“□□,我儿子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轮得到你管吗?”
“咱爸去世前,把自己的钢笔给了如是,这事就轮得到我关。”
□□完全没被女人吓倒。
“周芳,你是做科研出身,竟然被一个来路不明的和尚骗,你儿子的人生都被你的糊涂浪费了!”
两个人都气度不凡,却失态到在家门口当众开撕,白丹DNA里看热闹的成分在嗷嗷呐喊,面上却老实的缩在司机后面,和他一起瑟瑟发抖。
风暴中心的如是被两个人夹在中间,脸色倒比白丹和司机还要淡淡。
“不是你的儿子,你不心疼,他从出生开始就总是离魂,直到他师父找上门来才算治好,不听他师父的我听谁的?”
周芳紧紧的贴在如是的左侧。
“我还没跟你算账,如是在外面参加佛会,你有什么权利叫他回来打扰他?要不是我也赶回家,你是不是又打算直接带走他。”
□□喘着粗气冷笑。
“继续让他在这种学校上学?浪费他的一切?要不是中大的校长打听到如是跟我的关系,直接打电话问我,我都不知道你连中大的入学邀请都拒绝。”
他热切从右边看着如是,眼里闪着奕奕的光辉。
“我已经答应了校长入学的事,今天你就跟舅舅走,到九月份直接去中大,舅舅什么都安排好了。”
听到他的话,周芳发出失去理智的尖叫,松开如是的左手,对着□□的脸就是一拳。
白丹张目结舌的看着她完美精准的左勾拳落下,□□应声仰倒在地。
司机慌忙的跑上去,挡在□□面前。
“夫人,您冷静点。”
有司机帮忙挡住周芳,□□趁机从地上爬起继续嘴炮。
“当一个人生来不凡,他就不止属于他自己,而是属于让他不凡的世界和社会,所在的种族,所在的国家,所在的社区,所在的群体。世界为什么让他生成这样?为什么不是别人而是他,周芳,父亲为了人类奋斗一生,提出过颠覆整个学界的理论,我们没有继承父亲的天赋,但如是有,生为父亲的外孙,这才是天意。”
如果说刚才的周芳像一只充满攻击性的母狮,听完□□的话,她猛地冷静下来。
“然后就像你借着父亲儿子的身份,凭借手腕一路官运亨通一样,你又能借着如是舅舅的身份,继续这样下去吗?”
两个人阴沉尖锐的目光碰撞僵持,白丹蹲在一边,觉得听到雇主们阴私对话的司机就差哭出声了。
她也从围观心态变为尴尬,看别人撕逼是一回事,听别人家庭的隐私又是另外一回事。如是本来就很难接近,请世界不要在给她额外增加家庭方面的难度!。
好在周芳冷静下来后,重新拥有对周围环境的观察能力,她整整袖口,看到白丹时一惊,转头问司机。
“这是?”
怀着对哆哆嗦嗦司机的同情心,白丹连忙接口解释。
“我是如是同学的同班,因为如是同学请假期间班里发了很多东西,我来送给他。”
儿子的同学跟家里的员工不一样,周芳很明显有些后悔刚才的所作所为,狠狠瞪了一眼□□。
□□在看到白丹后也迅速整理仪表,一副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态度。
白丹现在真的怕他们为了挽回表面和平,邀请自己进去坐坐,匆忙打开书包把整理好的东西塞给如是。
“就是这些,那我先走了,再见。”
“哎,同学。”
周芳第一次遇到会来家里的如是的同学,并不想让白丹就这么离开。
“你等等。”
不了不了,不等了。
白丹装作没听到,健步如飞的按照记忆中大门的方向竞走。
周芳只好收回目光,小心翼翼的看向在原地一言不发的如是,上前接过他手中的书。
“那是你的同学?”
如是松手任她把东西拿走,杉木般笔直淡雅的颈项动了动,算点头回答了问题。
面对因为他展开一场激烈对决的长辈,这是他今天做的第一个反应。
周芳还来不及说第二句话,门口的台阶下又出现啪塔啪塔的脚步声。
白丹分外尴尬的问。
“请问想出去该怎么走。”
看到一边跃跃欲试,还没死心的□□,周芳灵机一动,对儿子说。
“如是,能不能送你的同学出去?”
没想到迷路折返还能有这种隐藏奖励,白丹稀里糊涂的跟在如是后面走出一段路才回神。
栽满树木的庭院并不像外面那般闷热,白丹尽量挑着树荫大的地方走,跟跑来跑去移动的白丹不同,如是走路就像沿着一条线,脚步声微乎其微,跟被风吹动相互摩擦的细碎树叶声融为一体。
这么好的机会,不说点什么实在可惜。
直到能看到警卫室,白丹才克服只有跟如是搭话时,才会出现的不知缘由的难以开口,小声问他。
“你没事吧?”
如是浓密的眼睫在眼睛下映出一片扇形的阴影,抬眼时就像拍打的蝶翼。
“什么?”
白丹忽然明白,刚才两位长辈的争吵,没能在他心里留下任何痕迹。
她忍不住追问。
“你将来想做什么?”
如是静默了一会儿,在白丹以为他不会回答时说。
“我没有想做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努力码字(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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