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2月6日晚上,中国,北京
结束了花滑团体赛女子短节目、男子自由滑的比赛赛程,黎篱坐着车上,从首都体育馆回到了酒店。她当然不是作为参赛选手去参加比赛的,也不是什么志愿者,而是作为一个赛事DJ参与到了北京冬奥会。
去年,她在美国完成了两部电影的配乐,一部是由她导师介绍的文艺片的配乐,还有一部是她那个平时满世界跑的收音师朋友Jeffrey导演的搞笑电影。
Jeffrey这个人也是个神人,仗着自己有钱有才,直接从纪录片跳到了商业片,剧本还是他自己倒腾出来的。
她花了三四个月完成那部文艺片《桔梗》的配乐以后,就被他拉去给自己的影片配乐去了。疫情发展初期,他刚好跑去武汉,然后为了配合中国的防疫政策,在酒店里蹲了一个多月。闲的蛋疼就写了一个剧本,主要讲述的就是一个社恐症患者遇见了一见钟情的女生,一路爆笑追爱,最终大团圆结局的故事。
据说灵感来源于黎篱,所以他一定要她来给他的片子配乐。黎篱看了他的剧本和拍出来的片子,觉得还挺有意思的,就接受了。
在此期间,她收到了来自熟人的邀请,邀请她为北京冬奥会担任赛事DJ。这种事,她肯定是要不犹豫就答应了啊。她有些庆幸,曾经在她室友Alicia和她的DJ男朋友带她去做过这一类体育赛事DJ,有不少类似的经验,不然这种事情绝对轮不到她。
于是1月初她就从洛杉矶飞到了北京,经历了重重隔离,在冬奥会开幕前一周到达了自己的岗位。
参与这次冬奥会的DJ一共有30几个人,一半来自国外,还有一半都是中国人。每一场赛事都是一个外国DJ和一个中国DJ的组合。
黎篱的搭档刚好是一个美国人,并且曾经有过一面之缘。又很巧,她们两人被安排成为花滑比赛的DJ。
准备上岗的当天,她收到了冬奥组委准备的曲库超过300GB的硬盘,里面包含16000多段音频和6000多首背景音乐,在冬奥会开幕前几天,她每天都在选曲中度过。
进入赛区以后,每逢有比赛的日子,她都是早上六点半起床,晚上十一二点才回到酒店。花滑团体赛。在开幕式当天就开始了,到现在已经两天,还有明天一天,花滑团体赛就要结束了,后天就是男单的短节目比赛。
想到了什么,黎篱掏出手机,打开了微博。热搜榜上,明晃晃地挂着羽生洁弦的消息,他今天下午已经到北京了。
黎篱看着他的照片不由自主地勾了勾嘴角,看着网络上的评论,又有些为他之后的比赛担忧。很多网友都在关注他的消息,也有很多人都觉得他能拿第三块奥运金牌,还有很多人想看他完成4A。关注度越高,期待值越大,他的压力也就越大。
黎篱觉得此时一片倒的觉得他能三连冠能完成4A,还不如大家都唱衰呢。大家都不看好他了,他说不定就不服气,更有动力,而不是更有压力了。
正刷着手机呢,酒店就到了,黎篱背着背包从车上下来,内外温差有点大,她冻得哆嗦了一下,蹬蹬蹬跑进了酒店。晚上没什么人,所以都不用排队,安检,核酸,一步到位。她急匆匆穿越过大堂,乘坐电梯的时候,电梯里刚好除了她以外,只有一个人,还刚好跟她同一楼层,到了自己房间。结果没找到房卡……
她站在门口,翻遍了自己的口袋和背包,都没有找到那张薄薄的房卡。心里抓狂了一瞬,接着就垂头丧气地超朝电梯口走去。
路过一个房间的时候,那个房间的门打开了,黎篱下意识地看了过去,惊讶地停下了脚步。
“黎篱酱!”由美惊讶地问:“你怎么也在这里?”
黎篱也和她打了个招呼,并回答道:“工作啊!阿姨,你住这个房间吗?”
她回答:“不是,我的房间在旁边,这个是yuzu的房间。你也住这里?”
“嗯,很有缘分!我也住这一层,住的是最里面那间。”黎篱说。
刚好,看他妈在门口和人聊起来了,羽生洁弦也好奇地走到门口。
“黎篱!”他惊喜地喊出了她的名字。
他们已经有快一年没见面了,黎篱有些不太自在地举起手朝他挥了挥叫了一声:“yuzu!”她是知道日本队住在这个酒店的,也知道他会住这个酒店,但是没想到他刚到北京的这一天就会在酒店遇到。
“你怎么在这里?”
“那我肯定不是来参加比赛的。”
黎篱身上穿的是红白黑配色的制服,和一般的蓝白配色的志愿者服饰区别了开来,大概是工作人员的制服了。具体什么工作,羽生洁弦一时没想出来。
走廊上有其他人过来,黎篱认出了是日本队的队服,于是赶紧跟他们说了一句:“我房卡找不到了,先去楼下补一张房卡,有空了再聊。”匆匆朝电梯走去。
等她补完房卡上来,走廊已经恢复了平静。她安安静静地回房,关上门,随手把背包一丢,就脱了衣服进了卫生间洗漱了。忙了一天了,她有点累。洗完澡她还敷了张面膜,北方的冬天是真的干燥,她的脸这两天干得有点紧绷。
门铃是在她敷着着面膜躺在床上放空的时候想起来的,黎篱有些不情愿地走到门口,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羽生洁弦。
黎篱打开了门,让他进来了,顺便还吐槽了一句:“大半夜你一个男的进女生的房间不太合适吧?”
“那你还让我进来?”
“哦,我怕其他人看见你站在我门口,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看了眼时间,面膜敷的时间差不多了,黎篱就把面膜撕了下来丢进了垃圾桶。
羽生洁弦跳过了这个话题,问:“你怎么都没告诉我,你也来北京了,还参与到了这届冬奥会。”
“你没问我啊。”黎篱不在意地说:“我去洗个脸。”说着就进了卫生间,洗了把脸,迅速完成了护肤流程,还打了个哈欠。
出来的时候,黎篱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到12点了:“这么晚了你还不去睡吗?你后天就要比赛了吧?赶紧把时差调整过来吗?”
是的,这个一直呆在跟北京时差一个小时的日本的人,来中国参加比赛是需要倒时差的。因为他的作息维持日夜颠倒的状态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每天都是傍晚起床,晚上训练,清晨睡觉。所以来北京参赛都要倒一下时差,虽然来之前肯定倒过了,但是羽生洁弦这个人倒时差的适应能力并不是很好。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都不告诉我!”他有些不满地抱怨着。
“你是我爸吗?”黎篱反问:“我爸妈才能让我主动汇报行踪。”
羽生洁弦露出一个伤心的表情。
黎篱就当作没看见了,劝说道:“你赶紧去休息吧,我也要早点休息,毕竟我明天6点要起床的,还有工作呢!”
“我看你穿的是工作人员的衣服,你是什么工作?”
“DJ,花滑项目的场馆DJ。”黎篱打了个哈欠说:“所有花滑项目的比赛,我都会参与,包括男单。”
“那你要看我比赛了。”听到她的回答,羽生洁弦倒是开心了。
“是啊,会看全场的。”黎篱给了肯定的回答:“所以你赶紧回去吧,我要睡觉了,明天9点多就是团体赛最后一场了。后天就是你的短节目比赛了,所以赶紧回去好好休息。”
看着黎篱接二连三的打着哈欠,她确实是困了。知道她说的没错,羽生洁弦也就只好回房了,毕竟后天就是他的比赛了。
等羽生洁弦离开了,黎篱立马爬上了床。什么事情都没有睡觉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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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美国刚下飞机,她就看到了纱绫和羽生洁弦的消息。Line有一个功能,对发信者比较友好,能看见收信的人是否已经阅读了这条信息。点开了纱绫的消息,不回复就不太好意思了。
纱绫说得比较客气:“黎篱酱,听说你今天去美国了,怎么这么突然呢?打算什么时候回国呢?”
黎篱想着没跟他们道别,也有些过意不去,于是回复道:“抱歉,没有提前跟你们道别呢。收到这边的工作邀约已经很久了,本来就是有意向过来的,只是一直没有下定决心而已。回去的时间,还没有决定呢,要看工作情况了,不过今年应该是回不去了。”
至于羽生洁弦问她到了没有的消息她没有回复。哪怕她看起来很冷静,其实心里很不平静,情绪也有些复杂。到美国的第二天,时差还没有倒过来,她就开始投入工作,化身成为一个工作狂,让她没法分心想东想西。
黎篱花了近四个月时间才完成了《桔梗》的配乐。这天配着自己的音乐看完了整部影片,和其他工作人员一起哭得泣不成声。桔梗的两种花语很极端,永恒的爱和无望的爱。由片名可知,这是一部讲述爱的电影。
战争让相爱的男女主分属敌对阵营,阵营不同,但是两人依然深爱着彼此。男主上了战场,将枪口对准的女主的同胞,女主依然在后方等待着战争停止。战争后两人依然爱着对方,但是横亘在两人之间的有国仇家恨。无奈两人分手,各自结婚,又各自离婚,各自经历了生活的心酸。电影结局是男女主在七八十岁的时候再次相见,说了一句你好,又说了一句再见。
看完电影以后她的心情一直很沉重,回到公寓,等她意识到的时候,她已经给那个手机充上电,点开了羽生洁弦的对话框。
黎篱到美国已经快四个月了,羽生洁弦发过来的未读消息已经攒了很多了。
她从第一条消息开始往下看,一开始是问她到了吗,到后来的跟她絮叨自己的生活和训练情况,偶尔夹杂着一句为什么不回他消息不接他电话,还有担心地问她最近怎么样的。他大概是不知道,这个手机在她到美国的那天,她就一直都放在床头柜里,没有再拿出来了。在美国,她用的是美国的手机号。
等她把信息翻到最后的时候,又有新消息进来了。
羽生洁弦:“你终于看消息了啊!最近还好吗?”
黎篱:“除了很忙以外就都挺好的。”
羽生洁弦:“美国那边疫情很严重吧,我看到新闻了,你还好吗?”
羽生洁弦:“我能给你打电话吗?”
没等黎篱回复,他的电话就拨过来了。黎篱犹豫了半晌,还是接了起来,接着就听到了那又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用了四个月慢慢垒砌起的高墙,似乎就在那一瞬间坍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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