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湘原本就已经洗了澡,等谭星从浴室出来,两人一起铺好床,就睡下了。
睡前聊了一小会天,最终达成共识,顾湘穿谭星以前的,谭星还是穿今日领的新制服。
早晨起来,顾湘站在镜子前试衣服,确实没发现两家制服有什么不同。
都是统一的裁剪和样式,和谭星站在一起,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差别。
为了以防万一,早晨和小音一同给薛蔓整理房间的时候,顾湘还特意试探过。
可小音完全没注意到制服上的区别,反而一双眼睛盯着顾湘的发绳放光。
“咦,顾湘姐,你头绳好好看,好想要啊,你去哪里买的啊。”
小音说着就情不自禁伸手捏了捏兔耳朵。
“料子也冰冰凉凉的。”
顾湘望着小音那双向往的眼睛,往后稍稍退了一步,摸着发绳若有所思地说,“是一个朋友送的。”
昨夜晚上,顾湘和谭星聊天时,曾了解到这些工艺品看着好看,实际上做起来很复杂,就这料子都是她们家乡手工制的。她也不是卖这东西的,要是人人都来找她拿,那她本职工作不做了?
考虑到这点,顾湘就没提谭星的名字。
小音略微失望地垂下眸子,“原来是这样啊。”
小音年纪小,喜欢这些小东西也正常,但显然她低估了小音对这个头绳的执着。
自从见到了顾湘的头绳,小音也不知怎么的,一上午都有些垂头丧气。
那头绳在小音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以至于下午谭星来找小音的时候,她一眼就认出了她手腕上的同款发绳。
“小音,你和诗诗不是说喜欢蜂蜜蛋糕吗,我正好外卖了,叫上几个小伙伴去我宿舍里吃吧。”
小音视线黏在谭星的手腕上,一路跟着她梳理鬓发姿势看去。
“好、好啊,不过谭星姐姐,你手腕上的头绳好漂亮啊。”
听小音夸赞,谭星谦逊地撩了下发丝,“过奖了,这是我自己做的,只是做得不好。”
闻言,小音突然有些怔住。
现在看来顾湘那头绳分明就是谭星送的,可为什么谭星大大方方承认,顾湘却倒还要隐瞒。
怀着一些困惑和怀疑,小音生硬地勾了勾唇。
“原来如此,我今天早上也看见顾湘姐姐头上也有一个,当时我就觉得好喜欢呀。”
谭星转了转手腕上的头绳,“顾湘那个也是我给的,当然一样,我这个可是手工制作,天下独一份呢,如有雷同纯属抄袭。不过你喜欢,我送你一个呗。也不是什么很难的东西啦。”
小音欣喜若狂,“好呀。”
谭星看着小音那张单纯天真的脸,笑容更深了些。
“那就这样,你叫上诗诗一起,我在宿舍等你们。”
小音幼稚的梦想得以成全,欢快地应了谭星,就蹦蹦跳跳走远了。
望着小音的背影,谭星的笑容渐渐敛去。
谭星很明白顾湘在防着自己,但这又有何妨,这容家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能产生交集的太多了。
先不说那几个完全被她贿赂的贴身管家,就拿小音这五级杂扫来说,每个套房里虽然也各自有对应杂扫,但杂扫之间的党派没有四级分明。
小音虽然隶属于薛蔓那边,却跟席梦娟套房的五级诗诗相处得挺好。
而对于主人家而言,薛蔓看重顾湘肯定比小音要多,平时小音打扫时也特地嘱咐顾湘守着,显然小音在薛蔓眼中根本就是个陌生人。
这么信任顾湘的薛蔓,要是发现顾湘这边和席梦娟那里有了倒戈迹象,该是何等心情?
清晰地了解了容家上下级关系,以及同级关系后,谭星想从什么关系入手都可以。
她既可以影响小音的判断,也可以利用诗诗去旁敲侧击。
顾湘现在拿谭星只是个陌生人,她也没理由公开表示与谭星井水不犯河水。
就像是今日,谭星故意踹开了挡在门前的拖鞋,营造出门被风吹合的假象,让顾湘住她家,第二日顾湘别无选择只好用了谭星送的发圈。
然后,再明里暗里地给顾湘营造出这发圈不好做,不想因为送礼而惹上麻烦的印象,以顾湘敏感的个性,肯定听出来了,所以肯定不会到处乱说。
最后小音在顾湘那里碰了壁,再到谭星那儿了解了真相,这一来二去,顾湘的“遮掩”就显得有些令人怀疑。
只是没想到,小音会对这个发圈如此感兴趣。
但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让这件事变得顺利了许多。
接下来的几天里,谭星几乎跟顾湘形影不离。
当然,顾湘的性格比较慢热,所以更准确来说,是谭星单方面粘着。
俗话说脸皮厚的人最是可怕,谭星就是这样一类人。
为了把戏演得像模像样,她别的事都不做,就潜心研究如何不失分寸地缠着她。
跟任何人说话时都要带上几句顾湘。
整到最后,所有人都知道顾湘和谭星关系不错,就只有顾湘不知道。
薛蔓也是晚知道的。
那日没见着顾湘,就随口向小音打听了下,结果小音想也没想就说跟谭星出去了,甚至还语气颇为古怪地多了几句嘴,说顾湘最近和谭星形影不离,亦有相见恨晚的意思。
对派系并不敏感的小音如此评论后,薛蔓的神色却显得有些复杂。
于是晚些时候,顾湘领了甜点回来,就看见薛蔓坐在书桌前面朝着她,表情很是凝肃。
房间大灯未开,只有一盏小台灯兀自亮着。
橙色的灯光自身后打来,薛蔓靠在桌沿环手抱胸,有种夜晚抓奸丈夫的既视感。
“您的甜点到了。今天有做舒芙蕾,所以就顺便带了一块。”
顾湘心想薛蔓可能就是遇上什么烦心事了,对此司空见惯的顾湘也没多话,交代完正事就准备离开。
薛蔓看顾湘完全没有自知之明,甚至还若无其事地离开,实在没忍住,叫住了她。
“等会。”
顾湘略困惑地回头。
薛蔓抿了抿唇,站起身来,眼神有些失望,也有些愠怒。
但语调却不高。
“席梦娟那边新来了个叫谭星的,她人怎么样?你跟我说说呗。”
顾湘这下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
但反观自己往常行为,也没怎么逾矩啊。
“人挺开朗,没来几天和很多人都成了朋友。”
薛蔓长叹一声,“哦,你的意思是,她本来就是个活泼的性格,和所有人都是朋友,并没有特别和谁很好,对吧。”
顾湘本来是这个意思,但这话由薛蔓表达出来,听起来怪怪的。
薛蔓看着顾湘一脸的茫然,仿若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不禁冷笑了一声。
“有朋友很正常。天底下谁没有个特别要好的朋友,你又没有做错什么,不用这么紧张地看着我,我也不过就是随便问问。”
顾湘这下终于算是确定了猜想。
薛蔓还在自顾自说着阴阳怪气的话,也被顾湘打断。
“您放心,我知道分寸,我很清楚自己的位置。我有刻意在保持距离,至于您听到的那些,我不知道是从哪里传来的。谭星我确实了解不多,也知道她是席梦娟那边的人,所以从来没有私下相处,都是和很多朋友一起结伴出行的。”
薛蔓怔怔地看了顾湘,她忽然义正言辞地证明清白,反倒让薛蔓脸上有些挂不住。
“我……我也没真的介意。”薛蔓有些无措地放下视线,“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我无意限制你什么,但你能这么想,我也挺开心的,好了,你就别放在心上了。”
顾湘深深叹了口气,看着这个刚刚还剑拔弩张的敏感大小姐,瞬间就变得方寸大乱,也不再多计较什么了。
毕竟现在说开了,总比什么事都藏着掖着好。
她吃一堑长一智,也应当知道今后更该与谭星拉远距离了。
虽然最近白日天气都还挺不错,但昼夜温差却是很大。
顾湘兴致不高,从薛蔓房间里出来后,抬头见夜空里那轮月亮又大又圆,突然想多看一会,就寻思着找个僻静之处赏月。
穿过大半个公园,面前出现了一个斜草坡。
草坡修剪的十分整齐,面积之大,有如望不到边的温带草场,完全可容纳千人在此集会野炊。
举头望去,草场的尽头是树林,黑黝黝地站了一圈,就好像驻扎在此的军团。
为了维持草地生命力,特地在中间修筑一条蜿蜒的石梯。
因为坡度太缓,石梯又宽又近,跟闹着玩似的,还不如直接一条路通到底。
顾湘一边走,一边思索着刚刚与薛蔓的谈话。
即将走到尽头的时候,才抬起头来。
正要因那未解的难题而叹气时,一道熟悉的人影忽然撞进了顾湘视野里,导致她那口气直接悬在了胸口。
顾湘正要发挥自己的盲人技能,容知衍就已经侧头看来。
“好巧,没想到您也在这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