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购眼尖,一眼就捕捉到门外流连的潜在消费者,如今已经笑眯眯地摸过来了。
“两位可以进来看一下，初春上了好多新款,而且我们店的风格跟都是青春靓丽为主的,特别适合您女儿这种年轻女孩。”
导购看着二位已经被鼓动得差不多了,边说着就边伸出手邀请，身子微微侧过，就要带她们进去。
顾晚有些心动，乔母也说,“先看一看,不喜欢再去其他地方嘛。”
顾晚走进去环顾一圈，果真被吸引了。
导购拉着她看各个新品主题。
“这边是太空异能少女风。”导购将她带到二层最后的一个主题。
顾晚觉得这个风格的衣服很新鲜，而且颜色也都是她偏爱的紫色。
说实话,她不太能跟上城里的潮流，所以每一件衣服都会仔细看很久。
“你先去忙其他的吧，我再看看。”
导购一步不落地紧跟着，难免让顾晚紧张。
“好的。”导购应了一声就去招待别的入店客人了。
顾晚动作之慢,让乔母等得也有些心急。
于是委婉开口，“孩子，你慢慢看着，我去那边几个主题瞧瞧。”
乔母是个急性子，向来喜欢以最短的时间看完整家店的衣服，速战速决。
顾晚啰嗦得过头了，她也不好说,只能干脆自己查看剩下的衣服，并作出有效推荐。
顾晚找了一件紫色的针织衫，还想找一条深紫色的短裙搭配。
一路搜寻过去，好不容易找到一条比较满意的。
可刚要伸手，对面却有人抢先一步取走了裙子。
顾晚眉头拧起，心中顿生遗憾。
然而下一刻，当她看到对面那张脸时，惊异完全取代了失望。
隔着一排衣架，对方也流露出惊讶，但转瞬间，已经恢复平静。
顾晚实在难以相信，快步绕到了对面。
站在衣架前端一番审视后，她眯起了眼。
“顾湘，果然是你。”
顾湘仿佛并未有她这般难以置信，神色冷淡到了极点，连眼神都不想给。
某个危险的念头在顾晚脑子里一闪而过，全身上下过了电似的麻了一遍。
她咬了咬牙，气势汹汹地走了过去。
“你怎么会在这里！”
顾湘反问，“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了？”
面对顾晚流露出的狠毒神色，顾湘轻描淡写地一哂。
“你是觉得我活生生站在你面前，让你觉得不可置信对么。”
顾晚狠狠捏着拳头，心头一阵翻江倒海。
但很快，她紧绷的神色忽然松弛下来。
“我知道了，你是偷跑出来的吧。呵，你挺厉害，竟然可以在我妈和我哥的手中逃出来。”
顾湘微挑着眉，嘴角始终含着冷冷的弧度。
好笑地盯着她看，不发一言。
顾晚十分看不惯她散漫的态度，气得胸闷，“顾湘，你醒醒吧。当时你挟持我，跑到干爹干妈面前乱说，结果怎么样？人家根本就不信。你说再多都没有用，现在你不惜代价跑到A城来，以为能改变什么吗。”
她极力压制怒火，音节咬得极重，恨不得把说出的字都变成炮弹轰过去
“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吧！顾湘，人这一辈子命运是注定了的，你天生穷贱命，再怎么努力也是白费功夫！何必自讨没趣！”
顾湘置若罔闻地看着眼前化身豌豆射手的顾晚。
“顾晚，该清醒的那个人是你。你以为，我是专程跑到A城来，打扰你的清静？抱歉，你把乔宇看成宝，但他在我眼里就是根草。我一点都不想在你们身上浪费时间。”
顾湘说完就要走，顾晚早就蓄够了火气，如今怎么肯轻易放过顾湘。
她一向争强好胜，什么时候在这个懦弱的继妹身上吃过亏！
“你一个贱种，有什么资格跟我横！”
顾晚边说着，边一手大力拉顾湘胳膊。
顾湘被她掐痛了，火气一下就冲了上来。
“顾晚，嘴巴放干净点。”在一瞬间的气恼后，顾湘眉头很快松了。
在顾晚的挑衅下，顾湘并没有落入冲动的陷阱。
她的语气逐渐变得轻缓起来，“你又比谁高贵啊，你要知道，你现在的一切都是从我那里偷的，我现在没有跟你要回来，是我不稀罕你懂么？你不过是捡了我不要的东西，有什么资格来骂我。”
见顾湘说得这样底气十足，饶是顾晚心里再不舒服，但心里也清楚自己不能着了道。
于是她试图有样学样，言语尖酸地反唇相讥。
“你这意思还是在施舍同情我？你自己没本事怪谁！你瞧瞧你这语气多酸。”
顾湘微眯起眼。
“我酸你什么？酸你抠脚不洗澡？要不是我爸妈留下一栋房子的遗产，你们这一家子恐怕连抠脚的地儿都没有。”
无论是遗产还是乔宇，那都是顾晚心虚的地方。
顾湘却直接一刀子捅过来，语气还如此平静。
“你！”
“你什么你，自己做的亏心事，我还不能提是吧。”
顾晚从来没有见过顾湘亮出爪子的模样，更别说像今天这样跟她争辩。
她自然受不了这样的落差。
“你跟谁说话呢！顾湘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敢跟我顶嘴？我骂你怎么了？”
顾晚嘴里送出不堪入耳的词汇，步步逼近。
顾湘只是睁着眼望她，往后退了几步。
那双圆圆的杏眼在室内暖光下，闪着清澈的水光。
这让顾晚以为自己占据了优势，愈发趾高气扬。
“怎么，现在哑巴了？你刚刚不是挺伶牙俐齿的么。呵，还以为翅膀硬了，结果也只是虚张声势。”
然而，她眼中任人欺踩的小白兔抬起袖口嫌弃地擦了擦脸颊。
皱着眉看着掌心，像是对唾沫星子流露出厌恶的神色。
顾晚顿时一噎。
而后顾湘慢慢抬起头，用一种十分中肯的语气评价。
“你都多大了，怎么牙还关不住风？”
顾晚对自己容貌最是在意，之前小学牙长得不好，被人笑话过，后来去带了牙套才逐步矫正过来，如今顾湘轻描淡写地一提，却是戳中了她的伤疤。
当即脸羞恼着红了一片，怒火哽在喉咙里，气得牙根都在咯咯打颤。
“你这个野种！”
她上前一步，抬起手想狠狠教训眼前这个毫无惧意的继妹。
谁知顾湘从旁后退一步，堪堪躲过，面色冷淡。
扑了空的顾晚不甘示弱，却听顾湘语调从容。
“我倒是不介意让你的干妈瞧瞧你的恶行。”
说话间，清风带起的细碎发丝慢慢落下，目光幽幽落在前方虚空处。
顾晚一愣，在极力压制下，艰难地收住了动作。
“你不要太得意！”
面对顾晚的咬牙切齿，顾湘却只是若无其事地抬眼觑了一眼。
顾晚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脸上挂不住极了。
同时，她好像觉得顾湘不再是原来那个听话的笼中鸟，似乎已经脱离了控制，不再受她的恐吓威胁。
这一瞬间，顾晚觉得心慌。
不！她不信这个邪！
很多时候，人极致的怒气往往来自于恐惧。
于是在这样的情绪下，她忍无可忍，又知道自己嘴上讨不到便宜，所以就直接上手，将顾湘手里的裙子扯了过来。
“给我！买不起就别用脏手去碰！”
谁知顾湘根本没有跟她争的意思。
“这条裙子我实在也不是很满意，你要是穿得了这个码，就拿去。”
拳头再一次被陷进了棉花。
“你不要一副什么都是你让给我的样子！我也不稀罕！”
顾湘敷衍地点了点头，然后抱着袋子欲走。
谁知她刚一转身，没走两步，又被顾晚拦了下来。
这次，她一爪子伸向袋子里的衣服。
顾湘不能让了，这衣服是薛蔓付过钱的。
“喂你干嘛，这是我买下的衣服，你这样是抢劫你知不知道！”
这次顾湘有了反应，顾晚就更不会相让了。
“我信你个鬼，你有什么能力买得起这里的衣服，偷的吧！还装包里，你能不能再明显点。”
上一家门店为显与众不同，使用了帆布袋。
这种容量大的帆布袋，平时用来装一些小东西，很方便。
于是顾晚很自然就联想到顾湘是要把衣服藏进自己的包里偷走。
顾晚似乎在争执耍泼上面独有一番功夫，很快就扯出了衣服。
顾湘去抢，两人扯来扯去，好好的衣服都要被扯松了。
这是一件针织衫，根本经不起折腾。
此前，这里在偌大的店里，算是比较靠里的角落，两人的拌嘴并未引起过分关注。
如今吸引了不少人。
顾晚趁机对赶过来的店员大喊，“这里有人偷你们的衣服！”
然后一把抓住了顾湘，像是唯恐她逃跑。
店员一听有人偷东西，忙不迭寻声而来，还打了电话通知店里负责人。
乔母听到动静，也踩着高跟鞋噔噔跑来。
“这里发生什么了？顾湘！你怎么也在这儿？”
“干妈，实在是家门不幸……”顾晚立刻神情暗淡了下去。
店员神色严肃，“这位小姐，请您把衣服交出来。”
顾晚故作黯然神伤，状似规劝地望着顾湘，“趁大错没酿成，你及时收手吧。”
顾湘无语地望着她。
乔母从这番对话中，已经猜到了大概。
她走近几步，对顾湘横眉怒目地质问，“你这是……偷人家衣服了？”
顾湘看着乔母涨红着脸，正欲解释，顾晚就一把扯过她手里的衣服。
“我帮你交出去。”
动作强势到可以算作是抢，表情却是内疚无辜。
她咬着唇，将衣服递给了店员。
“我会为我妹妹道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