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农忙又赶上天气热,大家会选择早上干到七点多回去吃的早饭,也就是九点多的时候大家伙吃完早饭不过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能饿成这样?

大家都一个村住着,李先进就算眼在瞎也知道李春花又让乔亦殊饿着肚子去干农活了。

朱大婶开始和李春花对峙起来,李先进也有些不满李春花的行为,几个人就这么吵吵起来。

乔亦殊脑子嗡嗡的,冷不丁的,她脑子里突然冒出临睡前看的一本奇葩小说来。

那是一本年代文,与她看过的年代文不同的是,这是一本彻头彻尾的苦情烂尾剧。

女主生在五十年代,最初的十来年因为有亲爹疼着日子过的还算顺风顺水。画风突变就是从女主爹死了之后开始的。

女主娘是个老封建,重男轻女,哪怕是一胎出来的老来子,女主娘眼里也只有小儿子,小女儿的存在只是为了给小儿子换媳妇。不光如此女主娘对女主动辄打骂,最苦最累的活全都给她干,完全把闺女当牲口用。

原本女主是有个未婚夫的,可那未婚夫听说惹了事情死了。最后女主娘用女主换了五十块钱,女主便成了一个老酒鬼的媳妇。

女主被她娘榨干,嫁了人也不放过她,像个吸血鬼逼迫着她。最后女主被老酒鬼活活打死……

然后这本书就完结了。匆匆离场的男主,受苦受难没能苦尽甘来的女主,还有一群没能解决的极品,就这么完结了。

应该说这是一本烂尾书,所以临睡前从不给人评论的乔亦殊还罕见的用自己的高V号写了长达一千字的批判评论,将作者君从头骂到尾。

然而,评论写完,她便出现在了这里,书中开头的场景可不就是眼前这般景象?难不成她中了作者的诅咒?

想到在麦地里她隐约中听见的那句话整个人都不好了,她竟然穿的是这本书!挨千刀的渣作者!

李春花还在继续叫嚣,“我哪能饿着她,谁知道这丫头这么能吃啊。我可是亲娘,我能饿着她,天地良心啊。”

“病人就是饿的,长期营养不良。现在是晕倒,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样了。”虽然这年月大家过的都不好,可也很少有爹娘故意不给孩子吃口饭的,尤其现在农忙时节哪个不得吃的饱饱的才有力气干活。大夫也有些看不惯,皱眉道,“这跟草菅人命差不多了,这要是报案严重了还得判刑。”

就连李先进都听的直皱眉,“亦殊在队里干的是八个工分的活,你家老四却天天在家当少爷养着,你家老四养的白白胖胖的就不能多给亦殊吃几口?不吃饱饭怎么挣工分,有你这当娘的吗。”

大家都看的清楚,李春花摆明了想让乔亦殊干活还不给饭吃。

乔亦殊听李先进和跟来的朱大婶替她说话,心里感动坏了,你们说的太对了,这老娘们儿实在太恶毒了。

她要是轻轻松松的放过李春花,那她真的太对不起自己恶毒的极品名声了

乔亦殊挣扎着起来,却因为虚弱又摔了回去,她眼泪哗哗往下流,“大队长,我都好久没吃饱过肚子了,要不是想着给队里干活,为祖国建设做贡献,我早就想一死了之了。饿肚子干活太难受了。”

说罢她又千般委屈的看向李春花道,“娘,既然您这么不喜欢我,当初我生下来的时候咋不掐死我呢。那时候死了也好过如今这样,吃的最差干的最多,您还不把我当人看啊。”

她说的时候小脸蜡黄,眼神充满了绝望,让李先进等人看着都不落忍。

然而不等李先进说句公道话,李春花当即就跳起来要脱鞋去打她,“你个死丫头,刚才在麦地里打我的是不会不是挺能耐的吗,现在这会儿你装啥装,你给老娘起来。”

乔亦殊啊的一声往后缩了缩,“娘,别打我,我不敢了。”

声音可怜又无助。

李先进气道,“李春花你住手。”

发了疯的女人怎么可能住手,直接就要冲上去收拾乔亦殊。

乔亦殊挣扎着起来,然后躲到李先进背后,“大队长救我……”

话刚说完乔亦殊眼睛一闭又晕了过去。

李春花就没打到乔亦殊两下心肝肺气的生疼,“你给我起来,装啥装。”

这下李先进更气了,大吼一声,“够了!李春花,你再闹下去把你送公社□□得了,都新社会了还搞封建那一套!”

旁边的医生皱眉道,“这样的封建思想的确该上报,李队长要是上报我可以作证。”

闻言李春花吓得有些傻眼了。

乔亦殊被他这一嗓子吓得哆嗦一下又醒来了,她虚弱道,“大队长,我娘不是故意的……”

瞧瞧,她是多么的宽容大度啊。

“对对,不是故意的。”李春花赶紧附和,李先进这人是个狠人,要是真被送公社去了,准没她的好。

乔亦殊孺慕的看了眼李春花道,“我娘以后肯定会给我吃饱肚子的对不对?”

她眼中带了期盼,这么的委曲求全让在场的人看着都觉得心疼。李先进皱眉道,“亦殊啊……”

这孩子咋这么善良呢,她娘都这么对她了,居然还替她娘说好话。

李春花生怕李先进再说出啥送她去公社□□的话来赶紧道,“大队长我错了,往后我肯定不能让亦殊饿肚子了,您看她也是我闺女不是,刚才就是被她气的狠了,以后肯定不这样了。”

“大队长,我娘肯定会对我好的。”乔亦殊情绪低迷的挣扎着坐了起来,表情充满了憧憬,“我娘还是疼我的,往后肯定会像疼我四哥一样疼我的,对不对娘?”

“对对对。”哪怕李春花觉得乔亦殊这话不对,也完全不言语了。

乔亦殊继续道,“以后我四哥能吃啥我肯定能吃啥的,对不娘?”

李春花总算明白哪里不对了,她抬眼警告的看向乔亦殊,让她安份点。可乔亦殊像看不见她的眼神一样继续道,“大队长,若是我娘做不到,我再跟您告状,您给我做主怎么样?”

李先进深深的看了眼李春花,然后道,“行,她往后要是不对你和你四哥一样,你就跟我说,我去公社举报她让她挂牌子□□。”

刚才说送李春花去□□也不过是吓唬她,能有个台阶下还能镇住李春花也不错。

地里正忙着,乔亦殊不过是营养不良导致的身体虚弱,哪怕李先进有些心疼少了一个劳动力也不好再强迫她回去干活了。

“正好队里用板车拉你来的,再把你拉回去吧,在家歇几天再说。”李先进说完便准备回去了。

而李春花一听让乔亦殊歇上几天顿时有些不乐意了,这农忙的时候乔亦殊原本的八个工分也能顶十个工分呢,这几天下来得少多少粮食呢。

一旁的大夫道,“病人身体虚弱得挂葡萄糖,还挂不挂了。”

“挂。”李先进瞪了李春花一眼,“还不去交钱。”

李春花心疼死了,看了眼李先进警告的眼神一咬牙去交了钱。

李春花心疼的要命,乔亦殊挂葡萄糖的时候眼睛盯着那玻璃瓶子恨不得盯出个洞来,到了回去的路上还是一个劲儿对着板车上的乔亦殊使眼色,见她根本不理会她,顿时气的直瞪眼。

当然乔亦殊也没闲着,坐在板车上靠在一捆稻草上跟拉板车的李先进说话,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她挺可怜可虚弱的,但还是想去地里干活之类的。

李先进叹了口气道,“你是个好孩子啊。”

说着不满的看了眼李春花道,“等你养好了身子再下地干活不迟,你娘要是硬要你下地,看我怎么罚她。”

听了这话李春花顿时一凛,看向乔亦殊的眼神就更可怕了。

乔亦殊又和朱大婶聊天,朱大婶白了李春花一眼道,“亦殊你回家也别怕,你四哥和你娘要是再打你不给你饭吃的话你就站在院子里喊,到时候我就给你请大队长。”

乔亦殊对朱大婶笑的更虚弱更可怜了,同时心里又记了一笔,欺负原女主的还有个草包四哥乔小宝呢。

李春花看着乔亦殊三言两语的把李先进说动替她撑腰,气的心肝肺都疼。眼睛瞪着乔亦殊心想,等回家再收拾你。

到了村里,乔亦殊非常懂事的对李先进道,“大队长,队里挺忙的,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不能老占用队里的车子。”

李先进狐疑的看着她,“你能成?”

“能成。”乔亦殊柔弱的点点头,“不打紧的。”

说着她爬下板车,然后走了两步身子晃悠了两下,她回身看他,“没事儿。”

然后又晃了两下差点没摔倒。

李先进一咬牙,“上车,不差这点路了。”

“这、这怎么好……”乔亦殊非常忧心,但身体却非常诚实的爬上板车了,“大队长,给您和队里添麻烦了。”

朱大婶啧了两声道,“大队长你瞅瞅这孩子可真懂事儿。”

说完朱大婶回去干活了,李先进一瞅李春花,喝道,“你还不赶紧回去干活去?工分还要不?”

李春花吓了一跳,连忙点头,“去,马上就去。”

临走时还警告的看了乔亦殊一眼。

乔亦殊趁着李先进不注意朝李春花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还伸出中指比了比天,气的李春花跳过来就要打乔亦殊。

乔亦殊立即变脸啊的一声找李先进求救,“大队长救命啊。”

“李春花!”李先进瞪着眼怒吼道,“忘了之前说啥了?”

李春花气的浑身都在打哆嗦,在乔家横行霸道了这么多年竟然也有被压倒的时候!

李春花气呼呼的转头干活去了,隔着老远还能听见乔亦殊抽抽噎噎的跟李先进道谢的声音,娘的,更气了。

“大队长,您真是好人。”乔亦殊感动坏了,要是她爹是这样牛逼的人物该多好啊。

可惜唯一对原女主好的老头儿在几年前也死了,不然原女主也不会这么惨了。

而乔亦殊的话却让李先进有些心虚,干大队长本来就有私心,在卫生所说那话也是因为觉得丢人,怕那大夫说出去,震慑李春花更是为了显示他这个大队长的能耐。

没想到就这还被小姑娘感谢了。

李先进今年五十岁了,黑黝黝的皮肤都有些发红了,他咳了一声道,“那啥,你娘和你四哥要是再欺负你,你就和我说,我给你做主,我要是管不了他们,还有公社领导呢,新社会了,不兴老社会那一套了。”

乔亦殊脸上登时露出欣喜又依赖的表情来,“大队长,您的话我记住了。”

放心吧,她一定不会客气的,有大腿的时候必须要抱紧呐!

李先进拉着板车将乔亦殊送到乔家,乔亦殊从车上下来真心实意道,“大队长,谢谢您,进来喝碗水吧。”

李先进哪还好意思喝水,当即摆了摆手拉着板车走了。

“乔亦殊,你咋回来了。”

院子里突然传来一个年轻嚣张的声音。

乔亦殊没有回头也知道说话的是原女主那个妈宝男四哥,她喃喃道,“大队长真是个好人呐。”

“你在门口瞎嘀咕啥呢,”乔小宝过来,拉了她胳膊一下,“你回来正好,我饿了,你去给我煎个鸡蛋吃。”

鸡蛋啊。

乔亦殊想到上辈子吃到的土鸡蛋味道挺不错的,她砸吧砸吧嘴摸了摸干瘪的肚子,然后幽幽道,“四哥,鸡蛋被娘锁起来了,我没钥匙啊。”

“你没有我有啊。”乔小宝不疑有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来。

乔亦殊眼睛一亮,赶紧将钥匙接了过来,二话不说进了灶房站在柜子前面了。

而乔小宝指挥完乔亦殊就哼着小曲儿进屋躺着去了,乔亦殊则喜滋滋的开了柜子,里头的东西顿时闪瞎她的眼。

鸡蛋,面条,红糖甚至还有两包麦乳精,乖乖,全都是好东西啊。

哪怕上辈子她看不上这些东西,但是人在饿着肚子的时候随便给点东西吃都觉得美味,更别提在这样的年代里有这些东西了。

由此她可以断定乔家日子其实不差,原女主能饿成这样完全是李春花想把好东西都藏着给她的宝贝儿子吃的。

乔家两儿三女,乔大宝是老大,是当初李春花在乔家站稳脚跟的根本。接着过了一年生了乔玉兰,一儿一女也还凑合,李春花对乔玉兰也展现了两年的母爱,等乔美兰生下来的时候李春花就不高兴了,重男轻女的思想逐渐显露出来。

接下来好几年李春花没再怀孕,本以为年纪大了怀不上了,突然怀了一对龙凤胎,便是乔亦殊和乔小宝。可惜同人不同命,李春花将乔小宝当成宝贝疙瘩,乔亦殊就是没娘疼的小可怜。好在乔老头疼小闺女,好歹让乔亦殊读完小学,可惜没等乔亦殊考上初中老头蹬腿没了。

然后乔亦殊就退学在家挣工分了。

乔亦殊啧了两声,然后撑着虚弱的身子利用本能烧了一锅开水,先拿碗放了俩鸡蛋再放上红糖,倒入热水的时候蛋花就飘起来了。

乔亦殊美滋滋的喝了,从来没觉得这样的东西能这么好喝。想当初她这不爱吃那不吃,还想着减肥,错过了多少的好吃的呀,现在她无比的后悔没能好好享受。

“你在干啥?”

乔亦殊手一抖,差点没把汤洒出来,她有些生气,回头冲乔小宝道,“你嚷嚷啥,再嚷嚷一遍试试?”

乔小宝有些傻眼,乔亦殊是中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