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五月的时候,骄阳似火,金灿灿的太阳照耀着整片大地,让每一寸土地都沾染了热度。天气虽然热了些,但却是个劳动人民都喜欢的好天气。
在阳光下,成片的麦地里沉甸甸的小麦穗在时而刮过的微风中微微荡漾,清甜的麦香随风吹进劳动者的的鼻端让人精神振奋,更加坚信这是一个丰收的季节。
在麦地里,许多头上包着头巾的劳动人民正挥舞着镰刀飞快的收割着小麦。一片片小麦倒下,被整齐的放在旁边,随后便有人用稻草收拢起来再有另外的人过来挑走。
而在收割完的麦地里还有成群结队的三五岁孩童手里提着篮子捡着麦穗。风中时而能听到他们清脆稚嫩的笑声。
这本是一副很美的田园景色,然而这样的美景在乔亦殊的眼中却宛如晴天霹雳,整个人都陷入了怀疑。
她不过是一条打算抱着爹妈留下的遗产过日子的咸鱼?为什么突然来了这落后的地方?
乔亦殊看着手里豁了口子的镰刀欲哭无泪。再看身上,衣服破破烂烂,脚上蹬着一双露出脚指头的草鞋,胳膊腿儿瘦的像麻杆儿上头还有不少淤青,一看就是被打的。最让她难以忍受的是本该细腻纤细的手指粗糙沾满了灰尘,妥妥的劳动人民的模样。
可怜见的,这辈子她干的最重的活就是洗衣服了。现如今竟然还成了一名体力劳动者!何其残忍!
头顶是明晃晃的太阳,晒的她脑袋发晕,空荡荡的肚子此刻咕噜噜叫着,叫嚣着五脏六腑的不满。
乔亦殊只有一个念头,要是这会儿晕过去,她能不能回去继续当咸鱼?
然而不等她去实践这个想法,突然隔空飞来一只草鞋啪的打在她的胳膊上,随即一道骂声由远及近的过来,“你个死丫头,不好好干活挣工分,竟然有闲工夫在这偷懒,看我不打死你个臭丫头。”
乔亦殊扭头,就瞅见一个五十来岁的妇人正单腿往这边跳。只是地里全是麦茬并不平坦,她跳过来的时候难免脚丫子着地,顿时刺的哎哟哎呦直叫。
乔亦殊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妇人更加恼怒,连滚带爬的到了乔亦殊身边,伸手就要抓她的头发撕扯,“老娘养你这么大是为了让你吃干饭的?真当上了两年学就能脱产不干活了,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哪怕乔亦殊这会儿压根儿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儿,也不耽误她躲开这恶妇撕扯过来的魔抓,伸手一推,将妇人推到在地上,“干什么?想打架?”
打架好啊,这辈子缺的就是打架经验了。
她刚要撸袖子和这妇人干架,脑子里突然多了好多不属于她的记忆。
似乎……这个恶毒的女人是现在这具身体的娘……
她愣了愣,似乎还听到一个声音说:不是骂我吗,那你去给女主改命吧。
乔亦殊:“……”谁?
在她愣神的功夫,那恶妇也就是原女主的娘李春花已经抓上她的头发,企图将她摔在地上,“看我今天不打死你个死丫头。”
乔亦殊啊的一声尖叫一巴掌甩在李春花的脸上,脚还非常配合的踢在李春花的腿肚子上,李春花没料到她敢动手,整个人摔倒在地上。麦茬戳在身上让李春花忍不住哎呦出声,实在有些惨。
而乔亦殊顾不上看李春花的惨状,整个人是完全懵了,她到底是来了哪里,那个跟她说话的人又是谁啊。
乔亦殊欲哭无泪,却又不得不接受现实,既然不能回去,那就好好在这边苟着吧。上一世她能在兄嫂的围追堵截中安全的苟着,在这里她还能怕李春花这些极品?
要知道,上一世她在外最响的名声就是极!品!
上辈子苟着都能被兄嫂陷害,这辈子那她还苟个屁,当然是怎么痛快怎么来了,不然怎么对得起自己扬名在外的极品名声!
乔亦殊转了转手腕,双眼冷冰冰的看着李春花道,“给我规矩些,不然让你好看!想和我比极品,你的段位还不够。”
李春花看着她发狠的眼神有些惊讶,她家这个死丫头哪里来的胆量敢对着她放狠话。
然而两人闹腾的动静有些大,不远处割麦子的人听见动静往这边过来了。
李春花爬起来还想再打乔亦殊,乔亦殊嘴角露出一抹怪异的笑容来,“老虔婆!”
李春花顿时瞪大眼睛满脸的不敢置信,随即就是暴怒,翻了天了!
然而乔亦殊却不给她反应的时间突然就抱着脑袋痛哭着往李春花怀里拱去,“娘,您别打我啊,我错了,我实在太饿了,我再也不敢不干活了……”
李春花顿时一懵,没明白乔亦殊这到底是怎么了。
余光瞥见那几个人到了跟前了,乔亦殊突然眼皮一翻,轻轻的摔倒在麦子上。
呲,还挺扎人的。
但这点困难乔亦殊还是能忍受的,静静的闭着眼睛听着周边的动静。
她一晕,几个女人看不下去了,快步到了跟前,“李春花,你这咋回事儿,咋又打亦殊了,亦殊多好的孩子,打十三就给你家挣八个工分,你还有啥不满意的。”
“就是,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呢,你天天不给她吃饱饭还得干男人干的活,能不累倒吗。她可是你亲闺女。”
“早知道你不把闺女当人,当初给我家啊,我家就缺个这么贴心能干的闺女呢。”
乔亦殊听着几个女人替她说话,心里挺满意的,她微微睁开眼,就瞅见李春花正跳脚要跟人对骂,“我生的闺女我爱打就打,你们咸吃萝卜淡操心管得着吗你们。”
“不可理喻!”
乔亦殊睁开眼,惊恐的看着李春花,害怕的缩起身子,“娘,您别打我,别打我,我不敢了。”
说完眼皮一翻又晕过去了。
只不过这次不是她装晕,而是饿晕过去的。
乔亦殊这一晕,那几个女人顿时嚷嚷起来了,“打死人了,李春花打死亲闺女了。”
本就农忙时节,地里的人也多,这一吆喝还把大队长给吆喝来了。
今年天气好收成也不错,李先进原本挺高兴的,却听见这么一嗓子顿时不高兴了,“嚷嚷啥,出啥事了?”
吆喝的人是乔亦殊的邻居朱大婶,以前就和李春花关系不好,看不惯李春花不把闺女当人看。
见大队长问了,朱大婶便大声道,“我们隔着老远就看见李春花打人,瞅瞅亦殊这孩子被打晕过去了。大队长您看这孩子身上的淤青,一看在家就没少挨打,这么打下去哪成啊。”
大夏天的穿的又少,乔亦殊胳膊腿上的淤青难免就露出来了。
李先进登时看向李春花,“李春花,你打的?”
李春花讪讪道,“我自己的闺女我还打不得了,哪家孩子不听话不得挨打啊。”
朱大婶上前将乔亦殊扶起来叹气道,“亦殊这孩子可是个好孩子,说她不听话有些人也不亏心,大队长现在咋办?”
李先进烦躁道,“空出一辆板车拉去公社瞅瞅去。”
一听这话李春花不乐意了,去公社卫生所看病那不得花钱,当即便道,“又没啥大事儿,回家睡一觉就醒了。”
“你这说的是人话吗,这可是你亲闺女。”几个女人都纷纷指责李春花。
李春花急眼了,跳脚就骂,“你们要管你们掏钱给看病去,反正我没钱。”
这要是看了病还死了,那她岂不是白花钱了。
李春花的话无疑火上浇油,李先进直接火了,“去公社,马上!”
李先进在大桥村那是说一不二的存在,他一声令下,李春花率先哑了火。
隔着不远的地方杨凤妮有些忧心,“是不是李春花又虐待亦殊了,万一给虐待出个好歹来,吃亏的不还是咱们家?”
时刻想着怎么偷懒的谢成林听了这话当即站直了身体,“我说了,我不娶她。”
“你个兔崽子,婚事定下了说反悔就反悔的?”杨凤妮直接瞪过去,“你过去瞅瞅看有啥帮忙的不。”
谢成林一横,“不去。”
“打死你个兔崽子,快点去。”杨凤妮直接过去一巴掌拍他脑袋上,“赶紧的,不能让人说咱谢家不重视人姑娘。”
谢成林一点都不想去,可瞅着他娘不去就善不罢休的模样只能磨磨蹭蹭的过去了。等找机会总得跟对方说清楚,相互没有感情的夫妻是走不长远的。他过去的时候人已经抬到板车上去,瘦弱的姑娘脸色蜡黄泛着苍白,一看就受了虐待。
谢成林刚穿过来的时候就知道有个没过门儿的未婚妻,可当他去看了一眼后心就凉了,媳妇好看是好看,但是太懦弱了,打不还手骂不还口,那性子跟他喜欢的天差地别。奈何跟他娘说了几次也不肯给退婚。他娘的理由是你长的跟麻杆儿是的怎么吃都吃不壮,在农村不好娶媳妇,人亦殊愿意嫁给你就不错了。
行吧,谢成林眼中的自己仍旧是帅气的小伙子,奈何在乡下这样的身板儿实在不好看,一看就不像能干活的。
“成林你来的正好,你过来拉车。”在谢成林胡思乱想的时候被人拉了一下,回头一看是李先进。
谢成林一凛,连连摆手,“不成,我还得干活呢。”
“你把人拉到公社再回来。”李先进有些生气了,这乔亦殊命也是真不好,唯一疼她的乔老头没了,李春花待她如牲口,未来要嫁的人还不把她当回事儿,也真是够可怜了。
谢成林犹豫了一下,觉得这姑娘也可怜便道,“成,那我拉过去就回来,我可不能耽误麦收呢。”
因为李先进发了话了,李春花也不敢再阻拦,连上谢成林和朱大婶一行五人去了卫生所。中间李春花还被李先进要求回家拿了趟钱,李春花一路上脸色都铁青,就差说给花钱要她命了。
谢成林一路把板车拉到公社,又把乔亦殊背到卫生所里头,撒腿就跑了。李春花骂道,“还想娶我家亦殊呢,我呸,碰见事儿跑的比兔子还快。”
李先进凉凉道,“有你这亲娘在人家留在这干啥?他俩还没结婚呢。”
李春花顺利的闭了嘴,她的确是想让谢家出这钱呢,这死丫头早晚是谢家的人,凭啥她们乔家来拿钱啊。
她瞎嘀咕的时候大夫将乔亦殊做了检查,大夫说,“营养不良,饿晕的,打瓶葡萄糖,回家好好养养就成。”
一听还得打葡萄糖李春花顿时就跳起来了,“就这贱丫头打啥葡萄糖是,回家喝碗红糖水就得了。”
恰在此时乔亦殊幽幽的睁开眼了,干瘪的肚子又开始叫嚣起来,众人听的别提多清楚了。
她扭头瞥了眼面目狰狞的李春花,心里露出姨母笑,极品啊,好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