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王景笙失踪了!
这可是大启唯一的异姓王,并且爵位还是亲王,这么个大活人,就在京城这个天子脚下莫名其妙消失不见了,简直是骇人听闻!
皇帝虽然近几年沉迷修道不太理会朝政,却也不能放任这么大的事情不管,当下就派出锦衣卫严查此事,可是最终却都一无所获,唯一的线索就是睿王失踪前曾经去过那著名的云梦楼,并且还跟镇北大将军的未婚妻有过短暂的接触。
这下可是捅了马蜂窝了,众所周知,镇北大将军过几日就要和那江湖女子成婚了,眼下却出了这样一桩事,一个是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一个是要携手后半生的伴侣,不少人都幸灾乐祸地准备看热闹,看来这看似事事顺遂的少年英才,他的好日子也快要到头了,就是不知这婚礼他还有没有心情办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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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瑾过来的时候,沈宴正在摆弄那华贵的婚服,他斜了一眼那神情不辩喜怒的少女,从容地一伸手便直接将婚服直接套在了身上,还在她面前转了个圈,宽大的衣袍晃动之间划出流畅的弧线,沈宴朝少女露出若无其事的微笑,“如何,是不是很漂亮?”
裴瑾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眼神也有一刹那的失神,随即她沉默了很久,别过头不去再看那搅乱她心湖的人,闭眼轻叹道,“睿王那件事,是你做的吧?”
沈宴从她身后轻轻环抱住她,声音在她耳边无比暧昧地响起,“郎君说的是哪件事?我怎么什么都听不懂呢?”
裴瑾没有理会对方亲密的动作,只是陷入了某种纠结又矛盾的情绪之中,“我不明白你想要通过与我成婚在京城取得光明正大的身份有何目的,更不懂你明明和睿王无冤无仇,却又为何在婚礼前夕多此一举引得朝廷注意打草惊蛇。但是谢青容,景笙他是我最好的兄弟,我不能就这样放任他不管,你明白吗?”
她说的话无比诚挚,可是沈宴却有些答非所问,“少将军将睿王当成兄弟,您又怎知,他对你也是同样的心思呢?”
裴瑾闻言一怔,随即猛地扭过头去厉声质问道,“你胡言乱语些什么?我自小没有长辈照拂,是景笙的父亲填补了父亲这个角色……”
“若我告诉你,老睿王就是造成你裴家满门忠烈埋骨沙场的罪魁祸首呢?”
就是这样轻飘飘的一句话,令裴瑾霎时面色惨白,她的身子僵立在原地,神思不属地听着那红衣美人的话语一字一句地传入她耳中,“老睿王曾是裴老将军的副将,即便后来投到了东宫门下,成为端庆太子的心腹,也依旧与裴老将军保持良好的关系。当年你父亲向朝廷求助援兵和粮草,如此重要的信件,经手者也只可能是自己信得过的人,那么你来猜一猜,究竟是什么人将信件扣押了下来,导致军情贻误,七万将士战死漠北呢?”
“不要再说了!”裴瑾神情激动地打断沈宴的话,“我不可能会去相信一个密谋造反的人说的话,而且你也根本就没有任何切实的证据!”
沈宴松开一直环绕在裴瑾身上的双手,面容是毫不掩饰的失望与疲惫,他自嘲道,“罢了,我这样一个中途出现的妖女,又怎么敌得过你们将近二十年的感情。”他深深地望着裴瑾的眼睛,“你终究还是不肯信我。”
裴瑾的心中蓦地一突,酸涩,惶恐,无力,自厌,种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令她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她望着眼前这神情冰冷的红衣美人,嘴张了又合,“我……”
突然,有下人在外面急速敲门,焦急提醒道,“少爷,不好了,锦衣卫的人来了,他们……他们要抓少奶奶去问话呢!”
裴瑾的面色一变,她下意识望了望对方岿然不动的身影,咬牙回道,“你们先在前厅稳住他们,我随后就来。”
随即,她整了整凌乱的衣服,平复了下情绪,深吸一口气打开了房间的门,临走之前,她斟酌良久,还是回头对红衣美人道,“我知晓以你的武功,一定能尽快脱离此处,那些人来者不善,一旦被抓去,就由不得你说什么做什么了。我替你挡住他们,你赶快离开吧,越快越好。”
“郎君说这些话,是在担心我吗?”那红衣美人却丝毫不见慌乱,只是笑吟吟地如此说道。
“我并不是在与你说笑!”裴瑾神情焦急,恨不得伸手摇晃对方的肩膀让其清醒一点,“你压根就不明白事态究竟有多么严峻!”
可是那红衣美人却丝毫未理,甚至还施施然走到她的面前,牵起她的双手,无比淡定地开口,“走吧,我与你一起去。”
裴瑾知道以此人的顽固程度,一旦下定决心,是绝对不会更改的,她无力地摇头,“罢了,天下之大,又能逃到何处呢?”她看了看身旁之人无比淡然的模样,心下也在嘀咕,难不成这长乐教还真的有什么后手?
二人相伴而去,还未行至大厅,却听见一阵喧哗,有丫鬟的哭闹之声,还有锦衣卫的怒喝声,另一道声音苍老却有力,令裴瑾无比熟悉,她神色一变,“祖母?”
裴老太君穿得全身素白,她怀抱着亡夫的灵位,另一只手拄着龙头杖,脸上是视死如归的不惧之色,“我裴家世代皆是忠良,家中二十八口男丁更是血染疆场,如今你们没有任何证据,便想带走怀有我裴家唯一血脉的孙媳妇,陛下是当真打算寒了忠臣的心么?”随即,她神色温柔地抚摸着怀中的牌位,像是轻抚亡夫的脸,再抬起头时,眼神却是无比地凶狠凌厉,“不要以为我裴家如今都是老弱妇孺便软弱可欺,今日你们想要带人走,就先踏过我这老婆子的尸身!”
为首的青年与属下面面相觑,心下都有些犯难,这裴老太君是有诰命在身的,而且年纪又这么大了,若是一个不小心伤了其性命……他们还真的不敢贸然出手了。
沈宴望着眼前这混乱的场面,轻轻在脑中和系统开口,“统啊,积分商城有没有人吃下便会立刻血流不止的药啊?”
系统虽然不解宿主想要干什么,还是尽责回答,“有的,宿主需要支付80积分呢。”
沈宴听着这价格便是一阵肉痛,可还是咬着牙点击了购买。
裴瑾顾不上身边之人的状况了,她焦急地几步跑到裴老太君身前,将人挡在了身后,目光冰冷而警惕,“各位兄弟,我祖母年纪大了,此时此刻受不得半点刺激……”话未说完,腰便被身后的祖母狠狠一掐,她吃痛地回头,裴老太君的脸上满是不赞同地对她说道,“你来干什么?你媳妇肚子里还怀着我们裴家的曾孙,你不好好陪着她,万一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裴瑾苦笑,她压根就没有能让女人怀孕的功能,还能出什么事啊……
谁知她这才刚在心里嘀咕两句,就听到一阵呼痛之声,那刚才还嚣张得不行的明艳美人,此时正捂着肚子瘫在地上,面色青白,身下晕出大片的血迹来。
裴瑾脸色一变,此时也分不清心头那股没来由的焦急究竟是为何了,她快速到其身边,扶着对方的身体,小声在他耳边道,“你是练功走火入魔了,还是之前的旧伤复发?为何偏偏在此时啊?不行,得赶紧去找大夫!”
裴瑾刚要起身,手便被对方一把拉住,红衣美人朝她调皮地眨了眨眼睛,然后在她呆愣的目光中,捂着肚子失声痛哭道,“各位大人好狠毒的心肠啊!为何要如此为难我这样一个柔弱的孕妇啊!谁来救救我可怜的孩子啊!”
这声音悲怆得简直是闻者伤心,裴老太君呆了半晌,随即大受打击地倒退两步,两眼已是满含泪水,“流……流产?”
“我可怜的曾孙孙啊!苍天不长眼啊,你为何要如此对待我们裴家啊!”老太太失声痛哭,还不忘拿着手里的龙头杖去追着打眼前的锦衣卫。
裴瑾:“……”
被追着打不敢还手的各位锦衣卫:“……”
系统望着这清奇的画面不禁再次感叹,宿主可真是个人才啊!
作者有话要说:任何跟权谋有关的东西都让我卡文到头秃,还是走沙雕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