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无常可真是个神助攻,他说江蕴初离开后整了容,现在已经与以前长得大不相同,我如果附身到江蕴初身上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而且通过她我可以了解到江家的一些过往。
江沁一的心理比我想象得要强大,她擦干眼角,告诉我,只要我办成了她的计划,这10亿就全部给我。
说实在的很难不动心,有了这10亿,我的债务就减轻了三分之一,而且不需要我杀人,只是让坏人得到应有的惩罚而已,这也不算是坏事吧。
我问黑无常怎么办,头七回魂不是只有一日吗,他对我神秘一笑,只要我点头,自然是有可操作的空间。
唉,我不禁感叹道,权力太大也不是一件好事,黑白无常虽然只是地府的基层公务员,但因在阳间的信众颇多,或许那些大领导拿他们也没办法。
我仔细考虑了一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单成了,直接前进10年,我说可以,江沁一对我的回答很是欣慰,她还算有些良心,让我一定要小心那个人渣。
“那个人渣疑心重,手段狠,你跟他相处的时候一定要注意,而且我不知道他用我爸的公司在干什么见不得光的勾当,我还没查出来就被他害死了,你一定要帮我让那个人渣受到惩罚!”
我心里有点躁动,这活脱脱就是去做卧底,以前只在电影里见过卧底的桥段,没想到现在竟然能亲自体验一把,我问江沁一还有没有什么遗愿没有完成的,我重回阳间可以顺便帮她达成心愿。
她想了想说,能不能在回阴间之前帮她妹妹把身后事安排好,另外她还有个女儿,希望我能照顾一下她女儿。
我说这些都没问题,我问黑无常,“我能在阳间待多久。”
黑无常表示最多三个月,地府每三个月就会核对死亡的人数,如果那时候我被发现偷偷去了阳间,倒霉的可就不止我一个人了。
“假如三个月我没有完成任务呢?”
江沁一又想了想道,“如果任务失败了,我给你5亿,也不算亏待你,你回来之前记得给我再烧20亿下来。”
好吧,我耸耸肩没有异议,就这样决定了。
至于黑无常说的神秘操作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总之在两日后,也就是我的头七回魂之夜,黑无常亲自带着我从鬼门关来到阳间。
再一次来到阳间已经恍若隔世,我和黑无常并肩站着,看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还有那些四处飘荡的孤魂野鬼。
黑无常问我做鬼的感觉怎么样,我说还不错。
我看向九江的对面,那里就是江邸1号,我请求黑无常让我先回家看一眼。
我家在1602,自从我死了,我的房子就被法院封了起来,我看着门上的封条,一阵郁闷。
明明我都不能住了,竟然还要还贷款,岂有此理!
我和黑无常畅通无阻地穿过了大门,让我意外的是,房子里的灯竟然是亮着的,摆设和我挂掉的那一天没什么两样。
门口我的拖鞋依然凌乱地倒在地上,仿佛上一刻就是我刚接到副总的电话,让我立刻回公司加班的场景。
里屋忽然传来断断续续的说话声,我警惕起来,黑无常也听见了,他问我要不要进去看看。
当然得去看看,是哪个厚脸皮的敢在我的房子里兴风作浪,我大概能猜出来,拥有我房子钥匙的只有我的小男友了。
我看见我的小男友和另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我熟,是我的同事蔡菲儿。
蔡菲儿浓妆艳抹地坐在我挑了很久的公主床上,这让我气不打一处来,但更让我愤怒的是,她竟然嘲讽我的遗照。
“陈与安,涂瑾同活着的时候没见你这么主动,怎么人死了你倒是怀念起来了,你不是说她那张脸丑得你都下不去嘴吗?”
陈与安捣鼓着香烛,面露不满,“嘘,今天是她的头七,小心你说的话被她听见了找你算账,毕竟人都没了,你积点口德吧。”
蔡菲儿不屑地切了一声说道,“你少在这装模作样,她活着的时候你也没少骂她,说她又老又丑,要不是手里有点钱,你才不会跟她虚与委蛇,怎么,一转眼就忘了?哼,你就是贱,她活着的时候你要跟我乱搞,她死了你又舍不得了?”
“我舍不得什么?她留给我的50万我不都给你了?今天是她的头七,我最后祭奠她一下不可以吗,毕竟涂瑾同对我是真心真意的。”
“她对你真心真意的,我对你就不是真心真意的?陈与安你什么意思,是不是不想和我结婚了,那你一辈子守着涂瑾同好了!”
“你能不能不要无理取闹,少说两句不行吗?!”
看着这两人为我争吵,我头脑发胀,怒吼一声,“够了!”
可我的声音并没有如期而至。
明明被绿的人是我,可我不知道为何心里总有一种羞耻感,无论是骂我的蔡菲儿还是为我讲话的陈与安,话里话外都是说我长得难看。
没有哪个女孩子想被别人说长得难看,我成长的过程中被无数人评价长相一般,少有几个好心的人还会用文静形容我的长相。
我自卑极了,于是拼命地工作,拼命地赚钱,然后我就遇到了陈与安,他对我很好,会说我长得美,会哄我高兴,于是我就觉得我还是有人爱的。
现在我懂了,原来被爱的不是我,是我的钱。
心里那唯一一点自信顷刻间坍塌,我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心底的伤疤好不容易愈合了一点,又被人扒得血淋淋的。
记忆中自卑的我又回来了,尤其黑无常在旁边把这些话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我知道该羞耻的人不是我,但被人看轻了太久,一时间我不知道怎样才能抬起头。
“果然最可怕的是人心,像这样犯了邪淫的男女,我该提醒罚恶司适当减一减他们的寿数。”
黑无常冷冰冰地看着陈与安和蔡菲儿,我看向他,不知道他说这话是不是在安慰我,我不如江沁一有血性,倘若换作她,早就收拾了这对渣男贱女吧。
我不想再待在这个令人窒息的房间里,既已阴阳两隔,那身前的错事就留到身后评判吧,罚也罢赏也罢,都与我无关。
我抹干眼泪,有些别扭地看向窗外,“走吧,别耽误了附身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