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塔尔丝抱着五杯柠檬汁和一大堆零食出现在包厢前,在确认自己的脸颊没有发烫之后,她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看到安塔尔丝回来,拉巴斯坦立马起身接过她手里的东西,他关心的问道,“甜心,怎么去了这么久?”
“唔…路上碰到了西弗勒斯,说了几句话。”安塔尔丝慵懒的托着下巴,面不改色扯着谎,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拉巴斯坦点点头,把柠檬汁的吸管插好递给她,他语气委婉,“斯内普确实是难得的魔药天才,但是作为朋友……”
安塔尔丝明白拉巴斯坦的意思,像莱斯特兰奇这样的家族,认识一些纯血的孩子才是对家族有利的事情。
她咬着吸管,柠檬汁的酸甜立马充斥口腔,带着右下角的唇角隐隐作痛,“但是认识优秀的人总是有好处的…这点你无法否认,拉巴斯坦…”
一旁的雷古勒斯欲言又止,他看了看安塔尔丝右边金发挡住的侧脸,最终选择什么也没问。
很快列车就到站了。
小巫师们一窝蜂散开,安塔尔丝站在一旁耐着性子等着雷古勒斯和拉巴斯坦。
她实在搞不懂,明明大部分纯血家族的孩子暑假会在各种各样的舞会和聚餐上见面,却还要学着大人假惺惺的道别。
安塔尔丝郁闷地扯了扯嘴角,在看到人群中西里斯高挑不羁的身影后,她迅速用手挡着脸转过身子,开始小声地催促。
“快走罢,拉巴斯坦,你再待下去,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爱上埃弗里和罗齐尔了。”
拉巴斯坦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他不明白安塔尔丝为什么有些反常,但他还是立马结束了客套,拎起她的行李箱抬了抬下巴,“喏,走吧,罗道夫斯在外面等着我们呢。”
安塔尔丝点点头看向雷古勒斯,她摆了摆手,发出银铃般的笑声,“雷尔,我们很快会再见面,我会想你的。”
少年只是淡淡笑了笑,藏起内心的欢喜,紧盯着女孩的脸庞,“暑假见,安尔。”
暑假就这样在平淡中开始了。
莱斯特兰奇夫妇原本打算带安塔尔丝和辛西娅去法国旅游一趟,顺便去家族墓地看看。
但是自从安妮收到一封信后,这个计划就搁置了,改为安妮和达西两人动身前去法国。
在离开英国前,安妮早就把一切安排妥当,安塔尔丝和辛西娅要去拉道夫斯舅舅家住一个月,直到莱斯特兰奇夫妇返回英国。
拉道夫斯舅舅和阿德琳舅妈住在莱斯特兰奇老宅里,那里保存了这个古老家族壮大的痕迹,但是看起来并没有安塔尔丝家的庄园漂亮。
就这样,刚回家才一周的安塔尔丝拉着辛西娅出现在老宅门前,爱洛送完小主人后就用幻影移形离开了,它还有清洁工作要做。
两人面前的复古大铁门正严丝合缝的紧闭,门环上站立着一只巨大的乌鸦,它的翅膀收在身体两侧,气势威严,尖尖的长喙面朝拜访者。
乌鸦代表了莱斯特兰奇,他们的家训——“一只乌鸦不会啄另一只乌鸦的眼睛”,包括家徽,也是乌鸦。
正如他们家族奉若箴言的古老家训,罗道夫斯和拉巴斯坦都极其宠爱他们的两个妹妹,这个家族里的人都非常爱护其他家族成员,而乌鸦就是他们家族的象征。
安塔尔丝叹了口气,把帽子拿下来交到辛西娅手里,接着取下过肘的黑色丝绒长手套,露出牛奶一样的小臂。
辛西娅有些害怕的用姐姐的帽子挡住眼睛,但还是忍不住悄悄探头看去。
只见安塔尔丝把手往金属长喙上狠狠一刺,殷红的鲜血瞬间涌出,顺着内部纹路灌进乌鸦的眼睛,它像是活了过来一样闪着红色的眼睛,嘎吱嘎吱转动身体。
伴随着铁门滑动的声响,大门缓缓拉向两边。
为了防止外人入侵,这座几百年的老宅被古老血缘魔法保护。
凡是存在于莱斯特兰奇家族族谱上的后代,想要回到老宅必须得这样,这种仪式到现在还在被家族中的每个人坚守着。
不过,莱斯特兰奇夫人很讨厌这样动不动就出血的回家方式,所以她把老宅留给了她的弟弟,和丈夫买下了一座更合她心意的庄园,在结婚后马不停蹄搬了进去。
安塔尔丝摁了摁手指上的伤口,温柔的拉起辛西娅的手,扬起下巴不可一世的走了进去。
她们刚摁响门铃,门就立马打开,小精灵杜宝抢过安塔尔丝手里的行李,睁着灯泡大的眼睛热情地高声尖叫,“大小姐和小小姐来了!”
它话音刚落,拉巴斯坦下楼的声音就急不可耐从二楼传来。
辛西娅快活的跑进大厅,拉巴斯坦笑呵呵的抱起她,然后快步走到门口拉住安塔尔丝的手带她进门。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罗道夫斯调侃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他穿着居家服,高高大大靠在扶手上,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瞧瞧你们,三个人都是金发蓝眼,倒显得你们才是兄妹,我这个黑头发是个例外。”
“谁说的。”安塔尔丝笑吟吟抬头,双目犹似一泓清泉,在各人脸上转了转,“我们永远是最亲的亲人。”
拉巴斯坦不自然的挪走落在安塔尔丝身上的视线,声音有些艰涩,“是的,我和罗道夫斯永远都会保护你们。”
辛西娅扑棱着小腿,她想去玩,于是拉巴斯坦只好把她放下来,小小人刚踩到地面就风一样冲上二楼,嚷嚷着让罗道夫斯带她去找好玩的。
拉巴斯坦无可奈何摇摇头,然后看向安塔尔丝,“你小时候可乖多了,辛西娅太顽皮了。”
“活泼点好。”安塔尔丝说,她拿着手套,手指上的伤口立马引起拉巴斯坦的注意。
“这个古老的回家方式是该改进了。”他的声音轻的不能再轻了,微微弯下腰轻柔的托起安塔尔丝的手指。
伤口刺的很深,金发少年的语气比刚才更坚定,“以后你回家不会再受伤。”
安塔尔丝哪怕受伤一点,他都心疼。
不过少女倒是不怎么在意这个伤,她甩了甩灿烂的金发,扬起一个大大的微笑。
“好,我期待那一天到来。”
安塔尔丝的暑期生活在换了个地方后正式开始了。
拉道夫斯没有女儿,于是他的铁汉柔情全留给了两个外甥女。
安塔尔丝每天的生活过得十分惬意,她什么都不用干,想几点睡就几点睡,想几点起就几点起,想吃什么杜宝就会做,有时候拉巴斯坦还会亲自下厨做给她吃。
辛西娅有阿德琳舅妈陪着,罗道夫斯也不是时时待在家里,他和贝拉似乎都很忙,至于在忙什么,安塔尔丝不想往坏的方向去猜。
一整个月里,安塔尔丝每天不是和拉巴斯坦一起学习新的魔咒,就是窝在床上废寝忘食读书。
老宅的藏书丰富,上面记载了许多古老的魔法,她看的津津有味,有时候从书本中抬起头,才发现自己已经看了一整天。
她还经常收到雷古勒斯寄来的信,每封信都事无巨细写了他最近在做什么,以及西里斯又如何惹沃尔布加生气。
后来雷古勒斯烦不甚烦,干脆直接在房门挂了个牌子,写着【未经本人明示允许禁止入内——雷古勒斯·阿克图勒斯·布莱克】,整日待在房间里躲避西里斯和沃尔布加的怒吼以及打砸声。
对此安塔尔丝没有任何办法,自从她和西里斯在列车上发生那样尴尬的事情后,她就没怎么去格里莫广场12号串门,因为她担心碰见西里斯的场面会很尴尬。
但是夹在沃尔布加和西里斯之间的雷古勒斯很痛苦,他寄信的频率越来越高。
今天安塔尔丝又收到了来信,他在信中说西里斯和沃尔布加从早上就开始吵,直到他写完信还没消停。
安塔尔丝实在是担心,一整个上午都坐立不安,在得到阿德琳舅妈的允许后,她抓了一把飞路粉从布莱克家的壁炉中钻了出来。
结果她弯着腰刚钻出来就被一个带有棱角的玻璃杯迎面砸中了额头,还没来得起身,一把水果刀又险险从她脑袋上方飞过,铮的一声插进背后的壁炉上。
大厅里的争吵声戛然而止,彼此怨恨的母子俩同时停下手里的动作。
安塔尔丝捂着脑袋,血顺着发丝滴落在大理石地板上。
带有浓烈铁锈气味,黑红的血液从破溃的伤口处缓缓溢出,顺着肌肤慢慢流淌,殷红的血液好似玫瑰的汁液。
“克利切!快拿纱布和药水来!”沃尔布加神经质的尖叫起来,她的嘴唇颤抖着,脸色惨白跑过去查看安塔尔丝的情况。
在确认女孩没有被刀划伤,妇人心有余悸的捂着心口,继续用恶毒的话语朝西里斯发泄怒火。
“你这个疯子!你差点要了她的命!”
西里斯没有还嘴,他像一头暴怒的狮子一样喘着气,双拳紧握在身体两侧,大步朝安塔尔丝走去。
“你怎么样了,安尔?”他的尾音发抖,后知后觉感到脚步发软,他刚刚疯了一样把手边所有能拿到的东西全砸了出去。
即便在争吵,他也没有把那些东西砸向自己的母亲,而是一股脑朝壁炉砸过去泄愤,却没想到砸到了从壁炉里出来的安塔尔丝。
沃尔布加嘶吼着把他推倒在地,美艳的五官扭曲着,“离所有人都远点!逆子!贱种!你从来都不听话,我当初就该掐死——”
“不——”
西里斯从没听过安塔尔丝发出如此凄厉的声音,硬生生阻止了沃尔布加完整说出那句话。
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就再也收不回去了。
安塔尔丝扑到西里斯身上,她抬起头,蓝眼睛里盈满泪光,不住的哀求,“沃尔布加婶婶,别这样,求您了……”
莱斯特兰奇家这朵傲气的玫瑰何曾求过谁。
被推倒在地的西里斯能感觉到伏在身上女孩的颤栗,她带血的发丝垂在他的脸上,沾染了温热的血迹。
大厅里三个人沉默着,只有五楼响起雷古勒斯的脚步声,一听见安塔尔丝的尖叫他就立马冲了出来。
他的脚步生生一顿,手搭在扶手上,面无表情的看着楼下大厅发生的这一切,他身后的巨大架子上,一排排被割掉脑袋的家养小精灵的头颅似乎都在对着他嘲笑。
他不禁想问自己,雷古勒斯,你还能护好这所谓的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