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镜忽然剧烈晃动起来,如同水波泛起涟漪,画面开始变得模糊。
“不可能!”
余子坤拧紧眉头,满脸不可置信,见水镜无法看清,便急急将神识探入阵中。
只见一位浑身是血的少女,艰难地躲避攻击,慌慌张张下,一个不小心,跌入寒潭,撞到了阵眼之上。
裂缝以雷霆万钧之速,爬满阵眼光罩。
阵眼光罩摇摇欲坠,似乎到了承受的极限,如同摔碎的镜子,“啪”的一声,彻底四分五裂!
此通道的阵法,也随之……破了……
破了?!
余子坤:“???”
余子坤:“!!!”
祝余眉毛一挑,似笑非笑道:“啧啧,这就是你说的阵眼很隐蔽,不可能被破?”
“你!”
余子坤怒目而视,脸色涨成了猪肝色,恨不得一口咬碎牙齿,却偏偏无从辩驳。
谁让他之前信誓旦旦夸下海口,说阵法不可能被破。
结果,下一秒阵法就被破了,还是被他刚刚嘲笑过的凡人破掉的!
这道阵法破碎声,犹如一记无形的耳光,狠狠扇在他的脸上,真特么疼啊!
而此时,随着阵法被破,一个细小的人儿被甩了出来。
她以手撑地,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湿漉漉的惨白小脸。
正是叶清漪。
她雪白的额头渗着水珠,额前的乌发也被打湿了,一绺一绺地凌乱垂着。
“嘀嗒——”
浑身上下伤痕交错,血流混着水珠,从皓腕滚落于地,在如雪肌肤衬托下,红得触目惊心。
伤口入骨,本是极痛,但叶清漪神色平淡如水,连眉毛都没动过一下。
她缓缓摊开手掌,一枚完好无缺的传送阵符,正静静地躺在手心。
叶清漪心头一松,眼底浮出细碎的笑意。
她攥紧传送阵符,咬咬牙拖着伤躯走到高台之下,恭敬地朝高台之上两位仙师行礼:“仙师在上,弟子叶清漪,特来换取身份玉牌。”
说着,她摊开手掌高过头顶,露出手心完好的传送阵符。
“哼!”
高台之上的余子坤,看到是叶清漪,脸瞬间沉了下来,目光也变得不善起来。
此通道的阵眼,他明明特意设在了山谷深处的寒潭,潭水深不可测,正常人都不会靠近,更别提破阵了!
可是,眼前之人却偏偏慌不择路,误打误撞破了阵法,若不是这样,他又怎么会被祝余这个老匹夫嘲笑!
想到这,余子坤眯起三角眼,眼底露出一丝阴鸷的幽光。随后冷哼一声,拂袖转过脸去。
而祝余,见死对头余子坤被打脸,心里别提有多爽了,看叶清漪也更顺眼了。
他和善地笑道:“师侄不必多礼,叫我师叔即可。”
随即衣袖一挥,传送阵符便飞入他手中,同时,一枚身份玉牌稳稳地落在叶清漪掌心。
“这是你的身份玉牌,从现在起,你就是我太虚门的弟子了,日后定要潜心修道,不可堕了我太虚门的威名。”
叶清漪握住身份玉牌,态度越发恭敬了:“多谢师叔的教诲,弟子谨记,平日里定会勤于修炼!”
祝余见状更加满意了,见叶清漪浑身是伤,还特意为她施展了回春术,原本血流如注的伤口瞬间愈合。
叶清漪恭敬地道了谢,便默默退至一处无人的角落。
伤口处的血流是止住了,但满身血污还在,叶清漪不免又回想起试炼通道里的惊险过程。
在结束雨箭攻击不久后,新一轮的攻击接踵而至,果然如她所料,攻击速度越发快了,力度也越来越大。
此轮攻击结束,她身上又添了几道伤痕。
好在,她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她能看见阵法之力!
阵法之道,在于与天地灵气共鸣,从而借助天地之力,达到某种效果。
简而言之,这些与阵法共鸣的灵气,即为阵法之力所在,而共鸣灵气聚集之地,即为阵法的阵眼。
一般说来,阵法之力是无形的,正常人根本无法准确感知到这些共鸣灵气。
而她,在某次奇遇后,竟然发现,这些本是无形的共鸣灵气,仿佛突然显了形,化成了五彩斑斓的星子,清晰地落入她的眼中。
她初入此地,就看见密密麻麻的发光灵气,聚集在寒潭之上,一直延伸到潭水里。
便推断,此通道的阵眼应该就在寒潭之中。
越靠近阵眼,阵法之力越强,所以,起初她并不打算冒险去破阵。
但后来她陷入两难境地——
要么,捏碎传送阵符,放弃考核。
要么,在无休止的强大攻击之下,煎熬至死!
可惜,这两条路她都不想选。
所以,她决定赌上一把——冒险破了这个阵眼!
她立即调整了躲避方向,不断朝寒潭的方向逼近。
靠近寒潭后,攻击越发强了,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置于死地。
她躲无可躲,只能硬生生用身体捱着,殷红的血汩汩而出,将她的衣襟染成了片片红梅。
而她,也终于过五关斩六将坚持到了寒潭边上,潭面之下的阵眼光罩,也随之映入她的眼帘。
她心头微喜,却发现潭水周围空无一物,连块可攻击的鹅卵石都没有。
看来,宗门并不想让试炼弟子轻易破阵啊。
可惜,这阵她非破不可!
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破阵的同时,也决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有“看见”阵法之力的神通!
所以,她不能让人看破她是主动地、针对阵眼去破阵。
于是,她“不小心”脚踩一空,决绝地朝阵眼光罩的方向倒了下去。
冰凉的潭水瞬间从四面八方向她灌来,她渐渐感到窒息,每一瞬都是煎熬。
可时间却仿佛被无限拉长,明明不过几息,她却感觉过了好久好久。
终于,她的身体撞上了一处柔软。
伴随着传送之力带来的天旋地转,她知道,阵法,破了!
之前两难的局面,也破了!
她,赌对了。
叶清漪把玩着手中的身份玉牌,轻轻一笑,随后闭目养神,静静地等待试炼结束。
此刻,某通道。
一位少年,正裹紧衣襟,在冰寒彻骨的雪地上瑟瑟发抖。
他的眉毛脸上俱是霜雪,嘴唇也被冻得青紫,终于他忍不住了,捏碎了传送阵符。
另一通道。
烈日当空,无情地炙烤着一望无际的黄沙,一位少女嘴唇干裂,被晒得头昏脑胀,却还在咬牙坚持。
……
类似的情形,亦在其他通道内上演。
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的人熬不下去了,选择了捏碎传送阵符,放弃考核。
只有极少数的人,即使身处水深火热,仍咬紧牙关苦苦坚持着。
修仙一途,残酷至斯,唯有大毅力者才能走下去。
当然也有幸运之人,如殷茵,没有遭受任何攻击,衣裳整洁,连发丝都没有乱。
可惜,她并不满足,仍在抱怨着:“洗髓丹到底在哪?凭什么女主那么轻松就得到了,我却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
殷茵急得直跺脚,眼看半个时辰快到了,她却连洗髓丹的影子都没看到。
时间一点点流逝,殷茵终于在某个隐藏的角落,发现了一个玉瓶。
她欣喜若狂,一个箭步冲过去捡起玉瓶。
但还来不及揣进怀里,便觉一阵天旋地转,然后她就被自动传送出来。
殷茵捂着脑袋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消除了空间传送带来的晕眩感。
忽然,她耳边传来叶清漪关切的话语:“殷姐姐,你怎么了?”
殷茵吓得抖了一个激灵,她立马想起自己抢了女主通道之事,心头一阵发虚,下意识把玉瓶塞进怀里。
只是刚塞完,她就暗道一句“糟糕”,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女主不会起疑吧?
殷茵猛地抬头,果然看到叶清漪正轻蹙着眉,一脸狐疑地看着她。
殷茵心头一跳,慌乱起来。
不行,必须得打消女主的怀疑!
毕竟她还要靠女主得到更多机缘呢,可不能这么早就翻车了。
殷茵眼珠滴溜溜乱转,脑子飞快思索着怎么把这件事糊弄过去。
这时,她看到了叶清漪满身血污一身狼狈,忽然计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