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何就不让我去?”元思蓁委屈巴巴地瞪了他一眼,一副‘你就是有鬼’的样子。
“我是......”李淮虽是被她弄得措手不及,却仍是不愿将真?实的缘由道出,可又一时想不出该怎么解释,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你去不妥。”
元思蓁听了更是来劲,心?里?头那点戏隐又冒了?上来,“不妥?我一是王爷贴身侍卫,二是王爷的妻子,哪有我不妥的去处?只怕是什么?不能让我瞧见的勾当,不是温柔乡还能是什么??”说完,她还装模作样地擦了两滴眼泪。
李淮心?中更是着急,连忙拉住她的手,替她擦去眼角的泪珠,叹了口气道:“我岂是这样的人?不带你去,自然是有我的安排,你莫要伤心。”
他这番话说的极其认真?,与方才的手足无措全然不同,元思蓁像是把这话听了进?去,她看着李淮有些执拗却又温柔的眼神,便收起了?戏弄的心?思。
元思蓁沉默了?一会儿,才看?着李淮的眼睛问道:“可是有危险?”
李淮侧了侧身,微微一笑:“来武昌后,哪一处是没有危险的?”
元思蓁心?中明了,想必这危险的来由是李渝,才会让李淮这般警惕,只是她没想到,李渝会如此大胆,不知道他究竟打的是什么?算盘。
“正是这般,我才要与王爷一道去,如今城中处处透露着诡异之?处,又与那岑钰多少有些关系,若他以妖异之?法害王爷,我不去谁能保护王爷?”元思蓁语气轻柔,却有着说不出的坚定。
李淮自然明白此理,若元思蓁只是像孟游一样的影卫,他定不会放着人不用。
可她不是,她是极其重要的人,或许是出于私心?,李淮就是不愿她被自己牵连进?险境,即便还只是一个未有定论的险境。
“就这么?定了?,你不让我去我也是会去的!”元思蓁微微扬起头,不容置喙地睥着李淮,“你莫不是还起着什么?要保护我的矫情心?思?”
李淮一下被她戳中心?中所想,薄唇微张,还想说什么?,可见她如此却又说不出口,不知为何,他心?里?头像是淌过了?一汪暖流,还夹杂着丝丝沁甜。
“你还真?是这么?想的啊?”元思蓁瞪大了?眼,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心?想这李淮以前用起她来可不是这样的啊!
她扯着嘴角轻笑一声,从莲花灯中引出一道紫火,那紫火中跃动着数不清的妖异鬼怪,“王爷真是小瞧了我,我元思蓁岂是需要保护的柔弱女子,你若不带我,弄不好,还让我要费了劲去救你。”
“我......”李淮看?着她神采奕奕的眼睛,像是被蛊住了一般,顿了片刻,便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元思蓁脸上的笑容更是灿烂,她拍了?拍李淮的肩膀轻声说道:“王爷放心,我定保你平安。”
李淮心?中一震,脸颊飞上了?红晕,他竟觉得自己才像是娇娘子一般被元思蓁护着,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可对上她的眼神,又立刻偏过了?脸。
“天也不早了,洗洗睡吧。”元思蓁填饱了?肚子,又劝好了李淮,便觉一阵困意袭来,她匆匆收拾了一番躺到了床上,思索起今日白天的事儿。
李淮原本今晚还有事务要商议,可此时他却觉得不过是些不甚重要的小事,明日再议也不迟,心?情有些复杂地跟元思蓁一同躺到了床上。
他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心?中还有些纠结,明明他才是男子,怎么反而被女子保护,而让他真?正羞赧的是,被元思蓁保护竟真?的有些心?安。
李淮扭头瞄了?一眼身旁的人,抱着这种即满足又难堪的心?思,往她身边挪了挪。
元思蓁完全没留意到他的举动,脑海中都是武昌城的事儿,也不知到了几时,半梦半醒间,忽然感觉到一阵凉意。
她立刻睁开了?眼,警惕地坐起身朝门外看?去。
那凉风从门缝中钻进来,直钻进人的后脖颈,元思蓁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阴冷的感觉她再熟悉不过,没想到今晚上驿站竟溜进?了?小鬼。
她沉着脸等了?一会儿,果然见到门外晃过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不过一眨眼的瞬间,那人影便出现在了房中,带着一身阴煞幽怨的气息,看?着元思蓁的方向一动不动。
李淮此时还未醒来,睡梦中皱着眉转了个身,似是又做起了噩梦。
元思蓁不由挑了?挑眉,这鬼竟是冲她来的,胆子够大。可她刚想燃起莲花灯,便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容。
赵娘子。
赵娘子的鬼魂厉气比初死之时重了?许多,几乎看不见瞳孔的眼中不停滴着鲜血,啪塔啪塔落在房中的地板上,又没有在地上留下任何痕迹。
“你.....”元思蓁猜赵娘子又来寻她定是有缘由,可话还未问出口,赵娘子便又飘出了窗外。
元思蓁也顾不得只穿着中衣,立刻从床上跃起,跟在赵娘子身后跳出了窗外。
她一路追着跑出了官驿,此时街上早已空无一人,只能远远听到更夫的打更声。
原以为赵娘子是在寻什么?,可沿着街道绕了?好几圈后,元思蓁还是没瞧出她究竟要去哪儿。
就在她快要失去耐心?时,赵娘子终于偏离了原来的道,转过了?街角直直往一处飘去。
元思蓁朝那方向看?去,这才意识到,竟是已经到了岑府附近,而赵娘子要去的,想必就是岑府。
“你要寻仇不成?”她在后边冷声问道。
赵娘子的鬼魂顿了顿,沙哑凄厉的声音阴仄仄地响起:“还我命来。”
即便赵娘子真?是被岑府中人害死的,元思蓁也不可能看厉鬼害人,“我劝你放下执念,早日投胎,你的死因,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还我命来,还我命来。”赵娘子的魂魄渐渐显出了实体,她飘荡的裙底也出现了?一对儿小脚,一步一步地朝岑府走去。
元思蓁眼见这厉鬼化形,暗道不妙,只怕她不拖个人陪葬是不会罢休的,可她指尖刚掐上法诀,赵娘子却像是被什么?绊住了脚步,极其僵硬扭过头看了?一眼岑府大门,嘴中喃喃道:“钰郎。”
话音刚落,她便又化作鬼影,忽的消散在空中。
元思蓁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疑惑地看着她消失的那处,像是有一堵看不见的墙,将赵娘子生生阻挡在了岑府之?外。
看?来岑府中人心?虚,知道赵娘子会找来,早早做了?防备。
“真?巧。”就在元思蓁思索间,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她扭过头去果然瞧见花鳞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你别总是这样不声不响的,吓死人了?!”
花鳞歪了歪头,没有答她的话,而是看着赵娘子消失的地方,低声说:“她还没走。”
“你跟着我来的?”元思蓁皱眉问道。
“非也,有厉鬼进了?官驿,我自然也能察觉到。”花鳞朝四周张望了?一番,在寻找赵娘子的踪影,“只是比你晚了?一步,便跟在了后头。”
元思蓁警惕地朝她身后看了?一眼,“孟游没跟来吧?”
“或许吧。”花鳞不以为意地答道,她心里?那点儿恶趣味,甚至有些想要孟游跟着。
“什么?叫或许......”元思蓁嘟囔了?几句,觉得花鳞的态度有些奇怪。
花鳞难得露出了个浅笑,轻声说:“师姐极通阴煞,可能感觉出厉鬼飘去了何处?”
元思蓁这才收了心?中的疑惑,手掐法诀,屏气凝神去感受四周的阴气,不过半晌,她便睁眼朝坊外走去。
两人转出里坊后,又沿着大街行了?一会儿,才又在前边见到了赵娘子的魂魄。
赵娘子周身鬼气森森,却不似方才那样要化形作恶,有些漫无目的地朝前飘着。
“她这是要去哪儿?”此情此景,元思蓁有些摸不着头脑,无奈叹了一句。
花鳞低声道:“厉鬼还能去哪儿,寻仇。”
“不对,若她要寻仇,为什么?要先找我?”元思蓁想了想又说:“她明知我是道士,即便死了没有灵智,也会本能地躲着我,怎么还特意到我面前晃悠后,又去寻仇?”
“那她是特意为你带路?”花鳞看?着眼前的厉鬼沿着大街慢慢朝城门口飘去,低声说。
元思蓁心?中也是这般猜测,她朝花鳞点了点头,便继续默不作声的跟在赵娘子身后。
而让她惊讶的是,赵娘子出城之后飘往的方向熟悉极了?,白日里她才从那方向回来。
元思蓁指了?指在月光下只堪堪见到个黑影的黄鹤楼,沉声对花鳞说道:“她要去的,正是那一处。”
此时千里?之?外的长安城郊,漆黑一片的山林忽然挂起一阵杂乱的怪风,只听一个沙哑的声音怒气冲冲地喊着:“毒妇!背信弃义的毒妇!”
枝丫之间绕起一缕青烟,忽的化出一个可怖的龙头,幽暗的眼神闪烁着怒火。
原来正是与此等待元思蓁还尾巴的龙首人身神,他依着约定将换过的人都恢复了?原装,结果一月之?期已到,他却完全没有瞧见元思蓁的人影。
“背信弃义!小人!毒妇!”龙首人身神不停骂着,身体一时化成青烟,一时化出人形。
他聚气身体中所剩无几的神力,感受尾巴的去向,良久,才盯着南下的官道,暗骂道:“毒妇你等着!龙王爷爷我这就来拿你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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