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万一我?......”元思蓁话刚说了一半,便觉李淮这话还?有些别的意思,可一扭头就对上他闪躲的眼神,不禁好笑,心想这人怎么还?带自己被自己的话羞到的。
元思蓁微微一笑,拽了拽李淮的衣服角,“这倒是,有我?贴身跟着你,怎么舍得让你有危险。”
李淮果然红了脸,又当?着个小丫鬟的面,更不知改回些什么,仿佛刚才那话完全不是他自己说的。
“是啊!道长这么厉害,肯定不会让人有危险的!”小雀儿人不机灵,到现在都没猜到李淮的身份,只以为是与元思蓁一道的朋友。她从方才开始,便时不时偷瞄元思蓁,终于找到个机会奉承几句。
谁知元思蓁这人精得很,回想起小雀儿之前对她的态度,调笑道:“不厉害不厉害,都是听李郎君差遣,现在入城了,我?要护送李郎君,你回岑府吧!”
“别啊!”小雀儿急得快哭了出来,赵娘子出了这事,她哪里还?敢回岑府,万一夫人真是妖怪,她小命也不保啊!
“道长不要让我回去啊!”她拉着元思蓁的手臂恳求道:“我?本来就是赵娘子的陪嫁丫鬟,卖身契也不是死契,不如道长收我做丫鬟吧!我?端茶倒水,洗衣做饭什么都会做!”
元思蓁故作为难道:“可我不需要丫鬟啊,这些事儿都能自己做。”她看了一眼李淮,心想何止是自己做,还?要帮李淮做。
“那我......”小雀儿看了一眼岑府的方向,又想起赵娘子死时的模样,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元思蓁的脸说:“那我就给道长做通房!这事儿你总不能自己做了吧!”
元思蓁愣在了当?场,她原本只是想逗逗人,谁知小雀儿竟极其认真地说出这话。不知为何?,她下意识就看了眼李淮,只见他脸色虽没什么变化,可看着小雀儿的眼神却诡异的很。
“我?...”小雀儿声音有些颤抖,她明明已经鼓足了勇气,可道长旁边的那位李郎君跟要吃了她似的。
“道门中人,不惹红尘俗世的。”元思蓁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道:“别说通房了,女人手我?都没碰过!”
小雀儿不知李郎君为何这么瞪着她,心惊胆战地看了他一眼,却被元思蓁理解成别的意思。
“他你更别想!”元思蓁一步挡在李淮身前,“李郎君家中有夫人的,还?凶得很,别说纳通房了,瞄一眼别的小娘子都是不行的。”
“我?没这个意思......”小雀儿低头委屈道,她倒是真只想跟着元思蓁,毕竟在她心中,元思蓁会道法,又眉清目秀好说话,而这个李郎君呢,一看就是个难伺候的家伙。
元思蓁见她实在是害怕地很,无奈道:“行了,逗你玩呢!你回岑府确实不妥,先跟着我?吧。”
李淮听了这话,脸色更是不好,可元思蓁像是没瞧见那样,用手肘戳了戳他,凑到耳边低声道:“先把?她安顿在官驿打发点事儿,让人看着。”
“嗯...”李淮虽心中不愿,可元思蓁都这么说了,他总不能不答应,只闷闷答了一声,便一言不发地往官驿走去。
“太好了!多谢道长!我?一定当?牛做马来报答!”小雀儿像是死里逃生?一般,看着元思蓁的眼神就像神仙降临,一路上紧紧跟在她身后。
官驿守门的驿将看着远处走来的三人,还?以为是自己花了眼,他低声问身旁的人道:“王爷不是已经回来了吗?怎么又出去了?”
另一驿将茫然地摇摇头,“可能是从后门走的。”
两人虽心中疑惑,却全然不敢表现出来,只恭恭敬敬地行礼。元思蓁有些心虚地瞄了一眼,她虽知道会让人起疑,可现下李淮的脸色,她可不敢再要人翻窗。
元思蓁带着小雀儿去后院,边走边嘱咐道:“你先在后院伺候待着,平日里没事不要乱跑,免得冲撞了贵人。”
小雀儿自进了官驿就一肚子疑问,可见这儿到处是一脸严肃的驿将,元思蓁又没有想解释的意思,便将话吞回了肚里,小心翼翼地点着头。
元思蓁之所以不让小雀儿回去,一是为着她的安危着想,二是怕她回去说漏了什么,打草惊蛇,如今把?人留在官驿,自会有人暗中看着。
安顿好小雀儿后,她原想去寻花鳞,却没在御药房的住处瞧见她,便只好去了货仓。
谁知刚打开门,就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
“你干什么了!”元思蓁看着地上躺着的孟游,连忙把?门关上,低声问道。
花鳞面无表情地坐在桌上,晃在空中的脚踢了踢孟游的肩膀,语气不爽地说:“他跟踪我。”
元思蓁怕她出手不知轻重,想去把?把?孟游的脉,却见他从脖子上泛起了一层青黑,“你怎么还?让他中了尸毒?”
“不是我,他自己被僵尸的尸水喷到了。”花鳞瞄了一眼晕死过去的孟游,不以为意道。
“这怎么回事?”元思蓁闻言连忙祭出紫火,要去帮孟游解毒。
“不用火,没伤口,只被喷到,我?喂了清心丹了。”花鳞语气淡淡,“我?本来想去查查昨夜僵尸从何而来,跟着煞气一路向北而去。”
“北边?”元思蓁微微皱眉。
花鳞点了点头,“隔了一天煞气淡了许多,快上官道时我便打算折回来,谁知在旁边的小道上,恰巧撞见又一队僵尸。”
元思蓁心中一惊,连忙问:“多少个?可有妖物领着?”
“不多,七八个,只闻到妖气,没见到身影,溜得可快了。”花鳞又晃着脚踢了踢孟游,语气嫌弃极了:“我?心思全在煞气上,没想到这人跟了我?一路,遇到僵尸后,他竟然就冲了出来,莽夫。”
原来孟游是这样受的伤,想必还?是花鳞将他拖了回来,以花鳞的性子,也怪不得如此不爽孟游。
“不过他也不算完全无用。”花鳞从袖中掏出了个小牌子扔给元思蓁,“他跟僵尸缠斗时,从其中一具上拽下了这个,你猜这是哪儿的通行牌?”
元思蓁将满是脏污的小木牌擦了擦,凑到灯前查看,只见上边潦草地写着一个字。
襄。
“襄州?”元思蓁轻声道:“延官道向北,确是襄州的方向。”
“不仅如此,你曾记得,我?们来时,差点儿就要在襄州城外的驿站落脚?”花鳞继续说。
元思蓁自然记得,当?时李淮不愿入城,可城外的驿站中又弥漫着寻不到源头的尸臭,像是有人匆忙清理了阴煞之物一般,因?此他们才没有在驿站久留,直接奔向了武昌。
“你的意思是,今夜的僵尸是从襄州城外的驿站而来?”元思蓁有些不可思议道:“这么远,为何......”
她这才想起,当?时那位襄州城的太守曾说过,那驿站前些日子用来安顿逃难而来的百姓,元思蓁便问道:“那木牌是被安置灾民的通行牌?”
花鳞点了点头,指着孟游说:“他晕过去前说的。”
僵尸从襄州安置灾民的驿站而出,入了武昌城安置灾民的医馆,又再被夺了死气,成了普通的尸骸,埋到了乱葬岗中。
思及此,元思蓁心中一沉,不由担忧这些灾民的死亡,并不是受灾后的病痛,而是有人刻意为之,又用前朝僵尸的尸毒,引他们诈尸。
“有够毒的。”元思蓁看了眼桌上躺着的前朝僵尸,喃喃道,将今夜城外乱葬岗之事告诉了花鳞。
师兄妹三人中,花鳞尤善奇门遁甲,药石丹药,元思蓁原还?望着她能知道些夺命之法的事儿,谁知花鳞也对此一知半解。
元思蓁却并未沮丧,她们现下已将事情理了个大概,那岑太守定是与之有牵连,没有别的线索,不如先从他入手追查。
“你打算就让他在这儿躺到醒来?”元思蓁临走之时,看了一眼还没醒过来的孟游问。
“嗯。”花鳞想也没想就点了点头,“他醒了自己就能回去了,还?要我?送回去不成?”
“行。”元思蓁不由心生?同情,可想到孟游这些日子老为难她,便也懒得理会,自顾自地回了房中。
李淮来武昌后事务繁忙,常常深夜了都还在议事厅中,可今日不知为何?,竟已合衣入睡。
“王爷?”元思蓁压低声音喊了句,见他人一点儿反应也没有,想必他定是累极了,才这么快就睡了过去。
因?着满脑子想着僵尸的事儿,元思蓁倒是睡不着,她看着桌上李淮留下的堪舆图,研究起襄州到武昌的路来。
待看到两地接壤处的官道,不仅接连武昌襄州,往西面还有两城,而水灾的难民也有逃亡这两城的,元思蓁猜测,或许武昌城中的僵尸,也有从这两城来的。
就在她专心致志地分析时,忽然听到床榻上传来了被褥翻动的声响,她还以为是李淮醒了,没想到却见李淮闭着眼,一只手翻动的被褥,嘴唇微张,像是要说些什么。
“王爷可是要水?”元思蓁放下堪舆图,坐到床边问道。
可李淮仍是没有睁开眼,额头上还?渗出了细汗,眉头微皱,脸色似乎有些不安。
元思蓁猜他是做了噩梦,见他手抓完被子不够,还?在空中乱晃,全然没了平日的安稳,像个婴孩一般紧张,竟起了多看两眼的心思,没有立刻叫醒他。
谁知李淮乱晃的手一下抓住了她撑在床边的手腕,还?将她往怀中一扯,元思蓁完全没防备,一下子就撞到了他身上。
李淮的手像是终于找到了目标一般,死死环着,元思蓁差点就要背过气了,这才反应过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脸,喊道:“醒了!”
这一下让李淮猛然从梦中抽身,他睁眼之时看到怀中一脸懵的元思蓁,心中的怅然若失还?未散去,下意识就将人抱得更紧。
“额...”元思蓁这下真要呼不上气了,她锤了锤李淮的肩膀,挤着声音道:“放...放开我?。”
李淮像是终于清醒过来了一般,眼神中终于有了焦点,抱着元思蓁的手慢慢松开。
可就在元思蓁要起身之时,又被他一把?抱了回去,元思蓁刚想问他出了什么毛病,耳边却听到一句若有若无的“别走”。
她不由一愣,再抬头看向李淮时,他已松开了手臂,垂眸揉着太阳穴,像是从没说过那句话一般。
“王爷做噩梦了?”元思蓁拿帕子擦了擦他额头的汗,柔声问道。
李淮扯了扯汗湿的中衣,面色冷肃地说:“不是噩梦,是...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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