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心生危机

“还不是救你?”元思蓁没好气地轻声道。

她伸手将花鳞从床底下拽出半个身?子,举起她的手细看,见那伤口再耽搁不得?,连忙祭出莲花灯,引出一簇小小的火焰,直接在伤口上灼烧。

一向冷静的花鳞竟也?疼得?咬紧了牙关,嘴唇抿得?发白。

那火焰沿着伤口灼烧深入皮肉的尸毒,没一会儿,便冒起了一阵黑烟还夹杂着浓烈的尸臭味。

元思蓁见此也?不由?冒了冷汗,皱眉问道:“被僵尸咬伤的?”

花鳞艰难地点了点头,侧头看着火焰不答话。

“宫里的?宫里居然能有这么厉害的僵尸?”元思蓁想起今日遇到的白僵,心道难不成是长安城风水大变或是出了什么诱发尸变的阴煞之物。

花鳞深吸了一口气,才忍着痛说:“一时大意,他在百翎宫的井里头。”

“跳井而?亡的妃子或宫女??”百翎宫中时常有耐不住蹉跎的后妃寻死?,也?常有受尽折磨而?亡的宫人。

“不是,是个男子,还有玉冠。”

元思蓁闻言微怔,能别玉冠的男子定不可能是宫中的太监,如此想来更?是奇怪,怎会有男子死?在百翎宫的井水中,还异变成了凶悍的毒僵尸。

她一边小心翼翼地控着真火,一边思索这其中的缘由?,耳房忽然传来了水声,听着像是李淮从浴桶中出来。

可花鳞伤口上的尸毒还未全部拔除,元思蓁赶忙又引了一簇真火,两火聚成一团,烧得?花鳞的伤口劈啪作响。

“慢点啊......”花鳞脸色变了变,极其痛苦地说。

耳房中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元思蓁眼见还差一点,只好先苦了花鳞,又催旺了真火,一时间真火烧得?尸毒冒出浓浓黑烟,尸臭味散便了房中。

“嗡——”

李淮挂在床边的诛邪宝剑竟发出一阵嗡鸣,吓得?元思蓁差点失了力道将火烧偏,她来不及多?想,又一脚将花鳞踢进了床底,飞快地躺回?床上。

此时,李淮正有些匆忙地系好衣带,一脸冷峻地走进卧房内,他警惕地环顾四周,却见屋中只有元思蓁如方?才那般躺在床上,并无其他的异常。

“王爷,你这把剑怎么无缘无故又响了?”元思蓁故作不解地问,她自是知道宝剑是感应到黑烟中的邪气,才会嗡鸣作响。

李淮走到床边将宝剑拔出,黑烟已散去,而?他又闻不到尸臭味,见元思蓁也?未察觉什么,便以为这时灵时不灵的宝剑是一时出了差错。

元思蓁见他面露狐疑地将宝剑插回?剑鞘,又连忙说道:“王爷不用担心又遇到先前的白僵,王府之中有我的法阵,定不会让僵尸进的来的,定是宝剑出了毛病。”

“嗯”李淮低头闷声答道,刻意躲着她的目光,有些沉重?地坐到了床上。

两人这会儿离得?近,元思蓁能感受到他周身?寒气,想不到李淮竟是泡了个凉水澡。

而?此刻他耳根的淡红还若隐若现,发丝还有水珠滴落,中衣上的带子也?未系好,与他平日里从容淡定的模样全然不同,元思蓁看在眼中,忽然油然而?生一种负疚感,却又很快被戏弄李淮的快意压下。

她想将李淮的中衣带子系好,手刚伸到他腰间,却见他身?子顿了顿,竟是有些想躲。

元思蓁朝他笑了笑,将衣带绑好,“王爷躲我不成?”

李淮这才看了她一眼,眼中一闪而?过一丝慌乱,他轻轻摇了摇头,却不接她的话。

“那王爷是怪我?”元思蓁拉下嘴角,目光盈盈地看着他。

“我并无此意。”李淮连忙低声说道。

元思蓁又拉着他的手臂往床上躺,自己却睡在了床外侧,打了个哈欠道:“那便好,时候也?不早了,王爷快睡吧。”

往常都是元思蓁睡里侧,今夜忽然换了位置,李淮却并未多?想,他躺好后又瞄了一眼元思蓁,见她已闭目入睡,才堪堪放松了身?子,想起自己方?才的慌乱情态,竟觉有些好笑,在心中责备了自己一番后,便在这复杂的心情中入睡。

而?他未察觉到的是,已睡过去的元思蓁又睁开眼睛,小心翼翼地朝他额头上拍了个黄符。

元思蓁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见人没反应,这才立刻翻身?下床,将花鳞又从床底拖出。

她比了一个禁声的手势,一边盯着床上的李淮,一边架着花鳞朝卧房外走。

方?才那把真火已将尸毒拔除了九成,花鳞也?能忍痛站立,随着元思蓁一点一点挪出卧房。

“我真的跟偷人似的!”两人合上卧房门后鬼鬼祟祟地躲到了后院的竹林后,元思蓁又引了一簇火,清除剩下的尸毒,“要是让李淮的影卫瞧见,我可完了!”

花鳞面露不解,低声道:“我是太监,即便被瞧见,又怎会是偷人。”

元思蓁用手肘轻轻戳了她一下,“太监怎么不行,不还有妃子瞧上你了吗?”

“也?是。”花鳞一想是这个理,又道:“那我下回?找你不□□了,寻个御药房的由?头过来便好。”

元思蓁原本想说,不来是最好不过的,可见花鳞受了伤可怜兮兮的样子,又不好将这重?话说出,好像她不顾同门之宜似的。

待花鳞的伤口的尸毒被拔除干净,已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元思蓁还没有丝毫困倦,便起了翻进宫中查探一番的心思,她问道:“百翎宫的戒备可森严?”

花鳞摇摇头,已听出了元思蓁的意图,“冷宫本就没人气,我只让一个小宫女?将井盖盖上等我回?去。”

“那我同你去一趟,怕是个厉害的,也?好联手对付。”元思蓁嘴上这么说,心里可打着能去积攒功德的算盘。

谁知花鳞却淡淡地说:“可以,但这僵尸归我。”

元思蓁撇了撇嘴,“我可冒着极大的风险替你拔除尸毒,你就这么报答我的?连个小僵尸也?不让。”

花鳞眼神有些闪烁,想了好半天才不情不愿地说:“这尸毒可不是小僵尸......”

“那你再被咬了,可别找我。”元思蓁说罢,提着莲花灯起身?就要走。

花鳞这才一声不吭地拉住她的衣角,有些幽怨地看了她一眼。

“好师妹,等等我!”元思蓁连忙将她扶起,一扫先前的斤斤计较的姿态,飞快去西厢换了身?便捷的衣服,与花鳞一块翻出晋王府的高墙。

元思蓁跟在花鳞身?后翻过几座宫墙,见她轻车熟路地避开巡视的守卫,一路顺畅无阻地进到后宫,终是忍不住问:“你在这待多?久了?”

花鳞走在前头,淡淡答道:“没多?久,记不清了。”

元思蓁顿时感受到了危机,凌霄虽来了长安,却只能进到国公府这样的地方?,而?花鳞却能深入皇宫禁地,甚至比她熟悉这里的布局。她摸了摸莲花灯的灯柱,暗暗嘱咐自己切不可掉以轻心,让他两人超了去。

花鳞带着她翻到百翎宫的屋檐上,才低声说了句:“到了。”

元思蓁虽来过皇宫许多?次,却从未进过冷宫,只见这院落破败,墙角的荒草透露着院中的寂寥。

一个小宫女?呆呆坐在井盖上,手中不停摆弄着几根枯草。

花鳞一个利落的翻身?落到她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才人怎么样了。”

小宫女?扭头看了她一眼,丝毫没被这突兀的举动吓到,似找到救星般对她说:“我都听你的话把盖子盖上了,还坐在上边不让里头的东西出来,哪有空去看才人。”

花鳞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看向穆才人的屋中,从腰间抽出折扇,慢慢朝房中走去。

“我还要不要坐着啊?”小宫女?着急地问,可她话刚说完,就觉肩头一痛,晕了过去。

元思蓁在井盖上贴了张符,将小宫女?从井盖上拖到廊上,也?连忙祭出莲花灯跟上花鳞的步子,刚一跨进漆黑的屋中,她便问道一股浓重?的尸臭味。

简陋的木床上挂着老旧的纱帐,一个莫约三十出头的女?子双手放在胸前,安然地沉睡着。

花鳞用折扇探了探的脉搏,低声道:“活着。”

“那僵尸进来过?”元思蓁也?上前翻看她的身?体,并未发现任何伤口,脸上虽有些黑气,但却没中尸毒。

花鳞将方?才这院中发生的事简单说与她听,元思蓁却眨了眨眼,有些惊讶地说:“原来是她想那啥你?”

“这不是重?点。”花鳞打断她探究的眼神。

“行。”元思蓁收起嘴角的调笑,认真分析道:“她说你每夜都来敲她的窗,岂不是那僵尸每夜都来?可她却一直以为是你,难道每次都像这样昏死?过去,没看清过模样?”

花鳞看了看窗户的朝向,“阴煞的尸毒让她昏死?,日光照进来后,便能驱散尸毒让她醒来。”

“这僵尸要干嘛?”元思蓁连忙翻了翻穆才人的衣物,未见凌乱,才舒了口气,“也?不知她知晓每夜与自己幽会的并不是俊俏的花公公,而?是具毒僵尸,会是何反应。”

她与花鳞对视一眼,又不约而?同地看向那口水井。

花鳞凑到井盖上听了听,才一手撕下元思蓁贴的符纸,一手握着折扇如临大敌。

元思蓁也?在灯芯上一按,燃起莲花灯的紫红火焰,朝花鳞点了点头。

那井盖被花鳞一脚踢开,师姐妹的法宝都朝井中攻去,井口被随风摇曳的火焰吞没,却不过一瞬,便风停火灭。

元思蓁挑了挑眉,小心翼翼地靠近,凝神朝井中看去,只见一轮明?月倒映在水面,并未见有异常之处。

她又将火焰燃起,火舌沿着石壁飞快潜进水中,将井底照得?通红一片。

待那火舌湮灭在水中,元思蓁不由?又与花鳞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皆是惊疑。

水中空无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