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一场误会

“为何表妹会与她换了身体?”李淮冷声问道。

元思蓁只好将王府中发生的事道出,还不停观察这李淮的神色。

他听完垂眸思索了片刻,半晌,才面无表情地问:“你可有吓着?”

元思蓁刚想摇头,又想起这倒是个演上一场的好机会,眼中立刻泛起一丝泪光,柔声道:“蓁蓁没被这事吓到,倒是被甘露殿中的事吓到了,想不到他们这么歹毒。”

李淮眼中的冷肃淡了些?,见她一双美目满是担忧,竟鬼使神差地牵起她的手,将人带到了院中。

“你及时赶到,才解了这局。”李淮沉声道,许是夜晚的缘故,他竟觉得自己的声音比平日轻柔了许多。

元思蓁擦了擦眼角的泪花,“还好蓁蓁来的及时,不然都不知该如何?救王爷。”

李淮闷闷嗯了一声,这月色下的后花园只有他们俩人,夜晚安静得连风也听不见,元思蓁的呼吸声如在耳边般清晰,让他又有些?不自在地扭过头。

元思蓁见有些?李淮动容,又露出个娇羞的笑,“那蓁蓁也?算立功了,王爷可有什么褒奖?”

她这话?原本是想着来逗李淮,谁知李淮耳根又染上一丝淡淡的红晕,他微微低头,竟从袖中掏出了个银色的小牌。

“这是?”元思蓁看清那小牌上的金字,迫不及待地接过,满心欢心地说:“龙武军的令牌?”

李淮有些?不自在地将手垂下,点了点头道:“这令牌不仅能让你宵禁在城中行走,还能出入皇宫禁地。”

“多谢王爷!”元思蓁见是自己心心念念了许久的通行令牌,心下激动,忍不住抱住李淮。

“你......”李淮被这拥抱打断了话?头,待元思蓁松开手再捧起令牌把玩,他仍旧扭头看着侧方。

元思蓁未想到自己这次出手能有如此大的斩获,即便莲花灯中未积攒到功德,得了这块令牌也?是不亏的,再看向李淮也?不觉得他是心狠手辣,而是知恩图报。

“以后蓁蓁定好好护着王爷!”元思蓁用衣袖擦了擦令牌,又小心翼翼地塞到了袖中。

李淮听她这话?连忙说道:“并非是因今日之事......”他话?刚出口,又觉自己这番解释有些?矫情,将后半句话咽了下去。

元思蓁听出了他话?中之意,停下手中的活,眨着眼看了他一会,嘴角才忍不住勾起一个弧度,“难道王爷早就准备好给我了?”

李淮垂眸又看着地上的花坛,许久才听他低沉的嗓音轻声说:“前几日遇到尉迟善光,恰好他令牌落在了我车架上,我便带了回来。”

“啊?这么说,还要还给尉迟善光不成?”元思蓁故意咬了咬唇,面露遗憾地说。

李淮这才扭过头看向她,连忙出声:“不用!他说不必还他。”

“哦......”元思蓁怎会信他这说辞,如此重要的身份令牌岂是说不要就不要的,她见李淮送个令牌都如此别扭,又起了逗弄他的念头,“蓁蓁还以为是王爷特意寻法子弄来送我的呢,想不到还只是顺手。”

“并非如此。”李淮见她面露失望,忽然有些?不解自己为何要这么说,“确是我特意......”

可当他看到元思蓁盈盈美目中的笑意,才意识到自己被她戏弄了,微微一愣,也?轻笑一声。

元思蓁以前都不曾见过李淮那张冷脸能有这么多表情,在月光与树影的映衬下,仿佛有柔风吹到她心上,就连李淮的深沉眼眸也比往日里清亮了许多。

看着他英俊的面庞,不知为何?却觉袖中的令牌有些?发烫,许是要避过这热度,元思蓁扯了扯衣袖道:“我也?有东西要送给王爷,王爷先在这等等我!”说罢便提起裙摆往西厢房跑去。

留在原地的李淮看着她的背影,漆黑的眸子微闪,似是染上了一层月光。

元思蓁钻进西厢房后赶忙把门关上,见房中已无花鳞的身影才松了一口气,想必她是趁着方才两人去审问换身女子的时候溜出去的。

翻出那被花鳞评为“丑”的鸳鸯交颈荷包,元思蓁又用丝线将昨日留下的红痕压重了些?,才背着手走出西厢,低头面露羞赧地朝李淮走去。

“今日是王爷生辰,蓁蓁寻不到那些稀奇的玩意,又觉得送金银俗气了些?,思来想去,便想着送王爷一个亲手绣的荷包。”说罢,元思蓁便双手将荷包递到李淮面前,这丑荷包终是要见人了,她一改先前的自信,不由有些?紧张,李淮一直是个挑剔的家伙,该不会嫌弃她的绣功吧?

身前的人接过那荷包,在月光下端详了许久,元思蓁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心想若他真嫌弃,是不是要想个别的法子找补才行。

良久都不见李淮回话?,元思蓁这才忍不住抬头瞄了一眼,见他嘴角竟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才堪堪松了一口。

“王爷可喜欢?”元思蓁满眼期盼地看向他。

李淮轻轻点头,嘴角也?勾起一抹淡笑。

元思蓁这才展颜一笑,“王爷喜欢就好,这可是蓁蓁亲手绣了许久才绣好的,你别看这针脚不算细腻,鸳鸯也?有些?像鸭子,我可费了不少苦心,连手指都被线磨伤了。”

说罢,还将那小指头凑到李淮眼前,有些?委屈地眨了眨眼。

谁知李淮竟捏住了她的手,拇指轻轻蹭了蹭红痕,轻声问道:“疼嘛?”

他音色低沉又带着一丝清朗,听得元思蓁耳朵有些?发痒,她有些?不自在地将手抽回,讷讷道:“已经不疼了。”

李淮又看了看那不甚像样的鸳鸯交颈,只觉别有一番趣意。他头一回收到女子所绣的荷包,以前都只是听人说,女子常以荷包来作定情信物,赠与意中人。看着眼前温柔小意的元思蓁,他竟有种再牵上她手的冲动。

元思蓁觉得李淮看她的眼神变了些?,还未细想其中缘故,忽然看见早该走掉的小师妹花鳞,坐在李淮身后的围墙上,歪着头打量他俩。

“王爷!”元思蓁立刻双手搭在李淮肩上,倒退着将他扯向卧房,不让他有回头的机会,“这天也不早了,该睡了,王爷快去梳洗吧!”

李淮一开始还以为元思蓁是要抱他,一颗心刚紧了紧,结果却被元思蓁带到了卧房前,他微微一愣,忽的又想到了什么,只觉一股热浪翻上,双颊绯红一片。

王妃难道是想要......

他扭过头不敢去看元思蓁,任由她将自己一下推进卧房,可元思蓁却“啪”的一声将门合上,站在门外头说:“我去看看表妹的房间备得怎么样了,王爷沐浴更衣,我去去就回!”

说罢,门上的人影便飞一般地消失。

李淮在门前站了许久,待到脸上的灼烫散了些?,这才有些?木讷地转身朝耳房走去。

“你不是走了嘛?又回来干什么?”元思蓁压低嗓音走到墙边,警觉地看着四周。

花鳞并不觉得自己这行为有何?不妥,“我原本想走,可见院中有戏,便忍不住想看看。”

元思蓁对这不太通人情世故的师妹有些?头痛,“那戏看完了,可以走了吧?”

花鳞歪着头朝卧房的方向看了眼,脸上挂满了疑惑。

“想问啥快问!”元思蓁一眼看出她想法,想赶紧打发了她。

“一个王爷不是应该见惯了好东西吗?他竟真的觉得你绣的荷包好看。”花鳞的语气像是遇到了极其难以理解的事情。

元思蓁撇撇嘴,又上手赶她,“爱屋及乌懂不懂,你坐这地儿我没布障眼法,再等下去影卫该看到了。”

“爱屋及乌?原来如此。”花鳞点点头,终是有了要翻出去的意思,她身影消失前扭头又看了元思蓁一眼,“我原以为你们是演戏,还想来探探你们的关系,这般看来,确是两情相悦。”

元思蓁还来不及多说一句,她就跃下了墙外,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之中。

两情相悦?

元思蓁在心中琢磨她这四个字,不由心中得意,许是她唬人的功夫炉火纯青,才让花鳞这般以为吧。

送走花鳞,元思蓁又去了趟吕游樱那儿,见人已安然入睡,才走回了卧房。

对付那龙首人身神极其耗费精力,光是一直祭着莲花灯,就让元思蓁神形具疲,现下事儿算了结了大半,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倦意袭上了心头。

她一打开卧室的门,便见李淮拿着《玉灯记》坐在等下翻看,元思蓁未再理会他,只想着早些歇息,沐浴更衣后便钻进了被窝。

而此时的李淮,并未真的看进《玉灯记》的内容,从元思蓁进房他就一直留意着她的动向,谁知这人却只看了他一眼就上了床。

李淮将《玉灯记》放下,有些?狐疑地看了眼被窝里拱起的窈窕身影,他方才还以为元思蓁会像之前那样逗上他一逗,不知为何?心中竟有一瞬的失望。

他将蜡烛吹灭也躺在了床上,刻意闭上眼睛等了许久,也?未见元思蓁有何?反应,直到他听见轻柔的呼吸声,才惊讶地发现元思蓁竟然已经睡着。

这......

她刚才不是还急匆匆地推着他进房吗?难道就是想睡觉而已?

李淮看着头顶的纱帐眨了眨眼,良久才自嘲道,也?不知道自己方才在等些?什么......

又瞟了眼在被窝中坦然安睡的背影,他忍不住在心中轻哼一声,也?转过身背对着她,却想着那针脚粗糙的鸳鸯交颈荷包,终是沉沉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花鳞:这么丑他也喜欢,一定是真爱

元思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