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李淮回了书房后,元思蓁立刻冲去西厢,将早上?丢在?一旁的绣活翻出来?,急急忙忙穿起了线。
玉秋见她迟迟穿不?进,便伸手接过针线,一脸疑惑道:“王妃不?是说不?绣了吗?”
元思蓁抿了抿嘴,好半天才扯出个勉强的笑,说:“我与王爷这般情深义重夫妻恩爱,自然要绣鸳鸯交颈送他啊!你快教?我,太阳马上?要落山了!”
这些日子在?李淮面前演得还算顺遂,两人?相处也称得上?和睦,以?至于元思蓁有些大意,忘了李淮是个心狠手辣的人?物。
这生辰礼千万不?可?随意打发,她不?仅要绣,还要亲手一针一线地绣。万一李淮从中?看出什么,那可?就......
元思蓁压下纷乱的心思,从玉秋手中?接过绣花针,专心致志地绣起了这份沉甸甸的生辰礼。
待她终于绣完图案,再?抬头时天已全黑。
“怎么样?”元思蓁忐忑地举到?玉秋面前。
玉秋面色有一瞬的迟疑,又很快称赞道:“王妃第一次能绣成这样,已经?很难得了。”
元思蓁自然知道自己绣的不?好,这哪是鸳鸯交颈,分明是肥鸭互啄,她安慰自己道,只要这东西是她亲手绣,明日交到?李淮手上?再?演上?一番,应付过去应不?是难事。
图案绣完便要扎成荷包,原以?为?缝起来?容易,没想到?用的针线粗上?许多?,费了不?少?力气,待一圈缝完,元思蓁用来?扯线的小拇指上?,也留下一道深深的红痕。
玉秋见此连忙道:“是我疏忽了,没给王妃套上?指环。”
“无?碍无?碍!”元思蓁连连摆手,趁玉秋不?注意,还特意又压了压,让那红痕更加明显。
她胸有成竹地看着荷包与手指,现下美人?计苦肉计都齐了,不?信李淮还能瞧出什么。
元思蓁将荷包收好才伸了个懒腰回房,却见李淮已经?闭目躺在?床上?,她匆匆梳洗一番,便蹑手蹑脚地跨过他,爬进被窝中?。
她看着李淮月光下轮廓分明的侧脸,毫无?防备的睡脸竟带着一丝青稚,这才想到?他也不?过才二十出头,就已在?腥风血雨中?斗了这么多?年。
若他生在?寻常人?家,想必也是个清风霁月的儿?郎。
“可?惜......”元思蓁不?自觉地喃喃。
谁知李淮却并未睡着,闭着眼薄唇微启,“可?惜什么?”
“没什么。”元思蓁回道,“以?为?王爷睡了,可?惜没在?今晚说上?句恭贺生辰。”
李淮仍不?睁眼,良久才淡淡答道:“我听到?了。”
元思蓁一笑:“这便不?可?惜了。”
这天夜里,月色无?垠,又拨人?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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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李淮失忆后,他再?没有起晚耽误过早朝的时辰,即便今日是他生辰,也早早更衣别冠。
元思蓁前些日子伺候李淮有些懈怠,今日却极是殷勤,梳洗宽衣就没让丫鬟动过手,她环着李淮的腰系上?掐金丝的腰带,又亲手一根一根摆弄好玉佩上?的穗子,临了还递了个雕花银手炉给他。
“今日回暖了许多?。”李淮有些诧异地看着她,寒冬腊月他都不?曾带手炉,何况开春,可?见元思蓁满眼期待,只好接到?了手中?。
“都是蓁蓁亲手准备的。”元思蓁刻意咬重亲手二字,又牵着李淮去往正厅用早膳。
她昨夜特意吩咐后厨备好七八样精致的吃食,又一道一道夹到?李淮碗中?,就差喂到?他嘴里。
不?知为?何,李淮觉得她今日有些奇怪,虽平日里也会这般,但今日似是特别殷切。
他瞄了眼元思蓁挂着浅笑的脸庞,忽然想到?,她难不?成是犯了什么错,或是别有所求?
李淮放下筷子,轻声说道:“有事但说无?妨。”
“啊?”元思蓁一愣,停住夹菜的手,又把茶盏递到?李淮面前,“我无?事要说啊!”
李淮见她神情坦然,不?似有假,不?禁想是不?是因着他生辰,才想来?讨他欢心?
思及此,李淮心中?似是被清风拂过,他看了眼院中?抽出嫩芽的柳枝,不?由弯了弯嘴角,又接过元思蓁手中?的茶盏,抿了口带着她气息的清茶。
待到?去上?朝的路上?,李淮也从未有过这般心境,长安城一路的熟悉街景,也似染上?了春日的新色。
不?过这好心情,也在?见到?李清时戛然而止。
李清低着头立在?大殿的白玉梁柱底下,脸色阴沉,时不?时打量他。
李淮微微挑眉,他虽猜到?李清会将断腿换走,却没想到?他今日敢毫发无?损地出现在?他面前,难道就不?怕他察觉什么不?妥之处?
李清见他冷着脸走近,脸上?的戾色迅速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慌乱,眼中?还露出一丝惧怕。
“三...三哥......”李清心中?暗骂自己,怎么一到?他面前就偃旗息鼓。
昨夜他换回自己的跛足后,原本?是打算今日抱病不?上?早朝。可?他一时气不?过,又要将身边老太监的腿换给自己,决意今早来?刺一刺李淮,让他知道自己的毒手落空,说不?定还能让他收敛一点。
“九弟。”李淮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道:“原来?断腿确是能长高。”
他声音轻飘飘的,听到?李清耳中?却如有千斤,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好半晌,李清才压下纷乱的情绪,瞪着他道:“三哥不?如也试试!”
李淮嘴角勾起轻笑一声,深深看了他一眼,又如无?事发生一般,站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这几日的早朝说的都是武昌赈灾一事,李延庆仍是难压心头的怒火,将有牵扯的官员统统严惩,可?还是给了李渝戴罪立功的机会。
再?加上?司天监这两日不?断推衍星象,又有官报皇陵之中?冲出了不?少?奇珍异宝,李延庆本?就是笃信天兆之人?,此时对龙脉一事更信了七八分。
于李淮而言,此事尚有不?解之处,他原以?为?皇陵和那些奇珍异宝是李渝命人?安排的,谁知他探子来?报此事并非作假,难道李渝运气这般好,如有神助?
几番争论之后,李延庆也算将赈灾之事安排妥当,李淮几次献计分忧,都得了他的称赞。
总领太监刚宣了退朝,李淮还未行?礼,便听李延庆道:“淮儿?今日生辰,你虽不?摆宴,朕却想着与你一聚,如何?
李淮连忙叩首,“父皇厚爱。”
李延庆点了点头,又对其他几个皇子道:“你们今日若是无?事,也一同来?罢,朕许久不?曾与你们静下心聊聊。”
在?场几位皇子皆上?前行?礼谢恩,李淮面上?虽是欣喜,心里想的却是,元思蓁今早就花了那么多?心思布置,想必晚膳更是用心良苦,现下却叫她空忙活一场了。
此时的元思蓁确是在?忙活,还不?到?午时,王府的门槛都要被送礼的人?踏平,来?来?往往络绎不?绝,元思蓁又要安置这些贺礼,又要接待来?人?,忙活了好一阵也不?得歇息一会儿?。
今日秦国公抱恙,国公夫人?在?府上?照顾,便让吕游樱带着国公府的贺礼前来?。
吕游樱刚进了王府,便捧着自己买的那对小匕首跑到?元思蓁面前,笑吟吟地说:“表嫂今日可?忙?祖母特意要我来?帮帮。”
元思蓁命人?接下国公府的贺礼,又亲手接过她的匕首,说道:“国公夫人?有心了,只怕你是想借着这由头,溜出来?玩吧?”
吕游樱摸摸鼻子,不?好意思道:“哪儿?的事,我是真想帮表嫂!”
“行?啦!你去正厅里坐着陪人?说说话吧!”元思蓁将吕游樱打发去正厅,里头坐了几个官员女眷,实是抽不?开空去接待。
她话音刚落,就听下人?报礼部尚书尉迟渊的夫人?张氏亲自来?送贺礼,便连忙迎了出去。
元思蓁从未与这位尉迟夫人?打过交道,但李淮与尉迟善光交好,想必也是因着这层关系,尉迟夫人?才会亲自走这一趟。
尉迟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从马车走下,她身着淡绿长裙,肩上?又批了件绣银线的白披风,双目含笑地看着元思蓁,气质恬静端庄却不?庸俗。
甫一见到?她人?,元思蓁不?由感慨,怎么如此温婉贤淑之人?,能生了尉迟善光那样孔武的儿?子。
元思蓁与尉迟夫人?相对行?礼,又引着她入了王府,命下人?接下贺礼。
“夫人?亲至,有失远迎。”元思蓁笑着说道。
“晋王殿下生辰,我家老爷特意备了薄礼,千叮咛万嘱咐要我亲自送来?。”尉迟夫人?柔声说道,“我那孩儿?又得殿下照顾,我这做母亲的也是要走这一趟的。”
不?知为?何,元思蓁忽然觉得尉迟夫人?的眉眼有些眼熟,却又一时想不?出在?哪儿?见过。
原还想与她再?说上?几句,可?王府外又来?了人?,只好让下人?领着她去正厅小坐,又匆匆转身回去。
见元思蓁离去,尉迟夫人?这才微微皱眉,压低声音问边上?的小丫鬟道:“之前我可?曾与晋王妃在?哪儿?见过?”
小丫鬟想了想道:“许是哪次宫宴瞄了一眼吧!”
尉迟夫人?点点头,压下心中?的疑惑,又瞄了一眼元思蓁的背影,才跟着下人?入了正厅。
作者有话要说:李淮:你是不是有什么坏心眼
元思蓁:我能有什么坏心眼,不过想骗你的感情罢了......
李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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