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衡在家不过是待了一个小时,然后就匆匆忙忙的离开去机场了。
顾一野有两天的休假时间,所以在家休息了两天,周末下午才离家。
顾一野是心怀怒气离家的,他和娇娇争吵了一番,最后两人不欢而散。
娇娇在家也是气的落泪,气顾一野笨蛋,气自己偏执又不肯释怀。
顾衡离家前再三和顾一野吩咐,要他休假日多回家看看娇娇,作为兄长,要多关心爱护这妹妹。顾一野信誓旦旦的答应了,他向父亲保证只要是节假日,他一定会来陪着娇娇。
临走前,顾一野也跟娇娇保证了,他到了休息天就会回家的。可娇娇面带为难,说了什么?
“如果,如果你在学校学习繁重的话,可以不用回来的。我在李奶奶家住着,其实挺好的。”
顾一野当时只觉得心里很失望,有种被冷水泼了一身的挫败感。到头来,娇娇还是那么不愿意和他相处啊。
为什么啊?
顾一野不明白,为什么?接受他难道就这么难吗?还是说,娇娇根本就没有把他当做家人,或者说,整个顾家,在娇娇的心里,都不是她的家。
顾一野质问娇娇,从小到大,她为何执意不肯叫他一声哥哥。
娇娇懵懵然的看着顾一野,不明白他怎么突然提到这件事上。
小时候不叫顾一野哥哥,是因为陌生,因为不了解,因为不喜欢,因为她不想叫。后来慢慢长大,娇娇一直不愿意开口叫顾一野哥哥,是因为娇娇心里想不开。
哥哥,只是一个称呼而已。如果换成他人,娇娇可以天天叫给他听。有什么关系呢,不过是口头上随便敷衍的。
可是,敷衍顾一野,娇娇还是做不到啊。
娇娇心里清楚的很,顾一野要的是她把他当成亲的哥哥。可娇娇做不到,她谨记自己的身份,她牢记自己的原本家庭,爸爸妈妈,还有奶奶。她是独生女,她忘不掉,也会永远的记住。
因为,陶家只有她一个人活在这个世上了。
逝去如消亡,被时间慢慢的遗忘。
娇娇坚守本心,她一直记着自己的亲生父母,还有慈爱的奶奶,她不忍,也不愿意让时间把他们永远的带走。
所以,这么多年来,娇娇对于顾家,一直都是亲近但不亲昵的态度。可顾家人对她越好,她便越矛盾。
顾一野质问娇娇,为什么不能把他当做亲哥哥。
娇娇反问顾一野,一个称呼而已,就那么重要吗?
“重要,很重要。”顾一野气的眼眶发红,“娇娇,你可知你口中的一个称呼,在我心里,它代表着你是否接纳我,是否接纳了我们的家。”
“可是,你口中的接纳对我来说太难了。你让我把自己当顾家女,把你的父母当做如你一般敬爱的亲父母,把你当做我的亲哥哥。可是,顾一野,你是不是忘了,我名唤娇娇,但我有自己的姓氏。”
娇娇拨开顾一野抓住着她手臂的双手,坚定的对他说道:“你姓顾,我姓陶。我们终究是两家人。你想要的,我做不到。但我会永远记着顾家对我的好,我也会永远感恩。”
“顾一野,你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就如林姨走后,你还会把另一个人当做林姨一样的称呼吗?即便那个人对你很好很好。”娇娇反手用手背抹去眼角的泪,微仰着头,看着窗外槐树枝叶茂密如林。
“顾一野,你不会的。就如,我也无法做到一样。有些事情,既已决心,又何必要去勉强。”娇娇淡然的笑了笑,回头看着顾一野,道:“顾一野,我一直不肯称呼你为哥哥。是因为我知道,你想要的那声称呼的含义,我给不了。可是,这并不代表着,我没有把你当做我的哥哥。就如,在我心里,你,顾叔叔,林姨,都是我的亲人一样,我有把你们当做家人的。只是分类的不一样而已。”
至亲是亲,恩亲也是亲。
顾一野返校了,娇娇还是如往常一样,照例去送了顾一野一段路。看着他上了车后,才转身离开。
那天争吵之后,顾一野和娇娇两个都有点犟的人,默契的都不说话,开始冷战。送行的路上,娇娇也不说话,气的顾一野也不吭声。
可车开动的时候,顾一野还是没忍住开了车窗往车后看。
娇娇独自离开的背影,刺痛了顾一野的心。
顾一野甚至开始懊悔,他怎么就那么固执,非要娇娇给他一个决定。顾一野也反思自己,他想起来娇娇的话,也开始自省。
是啊,这时间,再无任何一个人能让他认可,占据他心中母亲的位置。即使那个人对他有多么的好!
那么,将心比心的话,娇娇现在做的又有什么错呢?
顾一野揉揉自己的眉间,心里说不出的茫然,或许真的是他过分了,是他错了吧。
娇娇16岁生日前天,刚好是周末。
那天下午,娇娇打开房门看见是顾一野的那一刻,震惊的睁大了眼睛,有点恍惚。
今天是顾一野休假的日子吗?
不是啊,这周顾一野只休息半天啊。
半天的假期,顾一野是不回来的。因为来回的时间太赶了,顾一野怕来不及晚上的自习课。
顾一野两周休一次双休,他一般都是大休的时候会回家。娇娇算着日子呢,今天绝对不是双休的。
就在娇娇愣神的时候,顾一野的手从背后突然出现,手里捧着一个包装好的盒子,递到娇娇的面前,笑声道:“娇娇,生日快乐!”
娇娇当时就是懵,有种自己错觉了时空的感觉。
首先,顾一野的休假回家的事情是错的,其次,顾一野祝她生日快乐的时间也是错的。
娇娇的生日还有两天呢,顾一野今天突然的祝福让娇娇一时间摸不着头脑。不知道顾一野到底是什么意思。
顾一野看出了娇娇的发懵,心情不错的,愉悦的笑道:“我知道你的生日还有两天才到呢。不过,你生日当天我在学校不能出来陪你过生日。我今天上午放了学就往家里赶,想着把生日礼物送给你。这样,即便你生日那天我不能陪着你,但是我的心意提前送到了啊。”
娇娇怔怔的看着顾一野,少年笑的真诚爽朗,很难不打动人心。
娇娇突然捂着心口,她只觉得心跳的厉害,震得她耳朵痛。垂眸掩饰自己的失态,娇娇看着顾一野手里的礼物,又冷了一秒,缓缓抬手接过。
礼物盒子被包装的很可爱,蝴蝶结扭扭歪歪的,看得出不是专业人员包装的。娇娇猜,会不会是顾一野自己系的蝴蝶结。
顾一野看见娇娇对着礼物盒子的蝴蝶结发呆,脸上一囧,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那个,我还是没学好怎么系蝴蝶结。是不是很丑?”
顾一野也很无奈,包装纸和丝带都是托人从校外带到学校的。到他手里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他着急忙慌的连夜包装了盒子,到了系蝴蝶结,可把他难为坏了。同宿舍的同学朋友连番上阵做实验,那真是一个比一个丑,第二天上课学习紧张繁重,好不容易课间找了女同学询问,结果学的时间段,顾一野是坐车的路上反复的练习,最后系出的蝴蝶结已经是最好的效果了。
娇娇拿食指拨了拨蝴蝶结的翅膀,微微挑眉,难以自制的笑了笑,道:“不会啊,我觉得很可爱!”
娇娇注意到了顾一野的脸都红了,偷笑他可能是害羞的吧?
顾一野赶时间回家就是为了给娇娇送生日礼物,娇娇心里很感动,看时间已过下午两点了。
“午饭吃了吗?”娇娇问。
顾一野摇头:“没有。”
确实没有,顾一野着急忙慌的赶时间呢。那里顾得上去食堂吃饭啊!
娇娇歪头想了想,放下手中的礼物盒子在桌子上。起身去了厨房。
家里还有一些蔬菜,是娇娇昨天刚买的。
这几天,娇娇一个人一直都在顾家住宿。李奶奶她们老战友聚会,周一就坐火车去外省了。说是下周一才回来呢。
娇娇一个人住哪都一样,不过顾家对她又不一样的感情。李奶奶不在家的时候,娇娇总会回顾家住的。
所以,顾一野回家就能直接找到了娇娇。
顾一野跟着进了厨房,他只是好奇娇娇要做什么。看见娇娇准备了面粉,便问:“你这是要做饭吗?”
又想了想之前的话,顾一野不确定的问娇娇:“是给我做饭吗?”
娇娇手不停的和起了面,“是啊!你送了我礼物,做为回礼,我给你做生日面好不好?”
以往林姨在的时候,每年娇娇和顾一野生日的时候,林姨都会做长寿面给他们吃。娇娇和顾一野都跟着学过怎么做长寿面,林姨去世后,顾一野为父亲做过长寿面,也为娇娇做过长寿面。
顾一野住校后,他的每一年生日的时间都卡在在校期间。娇娇一直记着顾家每个人的生日,也会提前为顾家每一个人准备生日礼物。
做生日面的话,娇娇为林姨亲手做过两次。为顾一野亲手做过一次。
为顾一野做生日面那一次,是林姨去世后的第一年。
顾一野也是回忆起了过往,鼻子酸酸的。忍着思念之苦,悄悄地转身抹去眼角湿润的泪。在回身,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娇娇:“给我做生日面?我过生日还要好久呢!”
娇娇也好脾气的哄着顾一野:“我没说给你过生日啊。我自己过生日做的长寿面,提前分享给你啊。”
长寿分给你,快乐也分给你。
顾一野怔怔然的看着娇娇,突然笑了。
“好啊!”
“娇娇,谢谢你!”
“是我要谢谢你才是啊,顾一野!”
“要叫我哥哥啊!”
“别得寸进尺啊,顾一野!”
“呀——顾一野!!!”
厨房里,脸上被抹了半张脸颊面粉的娇娇,抓着一把面粉追着顾一野跑。而顾一野则是在客厅里乱窜。但始终不会跑的太快,把娇娇拉的太远。也不会跑的太急,让娇娇追的太累。
最后,以顾一野被强制用面粉擦了一脸而结束,并且娇娇还不许他洗脸。
起码是在他返回学校前不许洗脸,就让他顶着一张白脸吃饭,看书。一直到顾一野要回学校才能放他去洗脸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