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翘这边刚被迎进太子的院子,全苏府都收到了消息。
苏雨初在苏婷玉的屋子里说话,听到小丫头的传话,一时不察,手里的杯子落在了地上。
茶水溅到脚上,苏雨初“哎呀”了声。
相比她来说,听到这个消息苏婷玉镇定的多。
自那日太子爷选了苏翘,哪怕这几日太子爷冷待苏翘,她也没自我安慰,光想太子爷能不要苏翘。
苏翘的美貌不可否认,与其想着避免太子爷碰苏翘。
还不如想想在太子爷碰了苏翘后,如何能把苏翘厌弃了。
“六姐姐。”
弄撒了茶盅,苏雨初咽了口口水,瞧着苏婷玉的深沉的目光,怕惹恼了她让她把气撒在她的身上。
“你们愣着做什么,还不看看七小姐的脚有没有伤着。”
见苏婷玉没生气,苏雨初松了口气,坐在椅子上,任由下人给脱鞋看伤。
“本以为殿下发现了苏翘是个装模作样的女人……”
这几日太子的冷待,让苏雨初生出了痴心,她没少让身边的下人说酸话,谁想到是空欢喜一场。
“翘儿妹妹貌美,性子又温顺,殿下不见她,她就在外淋雨守着,换做我是殿下,我也会感动。”
听到这话,苏雨初愣了愣,这不是气糊涂了吧。
“那我们就任由她?”
苏雨初小心翼翼地问道,苏婷玉有多恨苏翘她感觉得出来,她不信苏婷玉能看着苏翘好。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这些日子被禁足在屋里,我想通了不少。”
给苏翘下药的事,只有苏家的几个长辈跟苏婷玉自个知道,旁人不知道这事,此时苏婷玉摆出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就让人觉得两人好像也不是不死不休的关系。
只是苏婷玉想开了,苏雨初却难以想开。
她是个庶女,哪怕苏翘以前不受宠,她也是生活在苏翘的阴影底下,石氏对苏翘不好,自然会对她更差。
后面发现苏翘不是真千金,她就把自己受过的窝囊气全都发泄在苏翘身上。
苏婷玉能接受苏翘半当了十六年千金,现在还麻雀变凤凰,她却接受不了,她光是想都觉得抓心挠肺的难受。
苏翘连苏家姑娘都算不上,凭什么就是她捡了这个便宜。
“可我觉得她这分明是抢了姐姐的运道……”
被苏婷玉一瞧,苏雨初半截话卡在了嘴里。
她想煽风点火,但苏婷玉不是个傻子。
苏雨初出了苏婷玉的屋子,气得在自个贴身丫鬟的胳膊上捏了捏。
丫头叫也不敢叫一声,默默地受了这疼。
“真是疯了,占了她十六年的好日子,她竟然还能无所谓,说什么命里没有莫强求。”
回到院子,苏雨初还在跺脚。
明明往常欺负苏翘,苏婷玉也掺了一脚,但现在却像是只有她一人做错事,苏婷玉什么都没干过。
想到在苏婷玉那儿她有意拿画扇泄气,苏婷玉一副维护的模样,苏雨初不由得有些慌乱。
对,苏婷玉这分明是看苏翘飞黄腾达了,想把错都往她一人头上推。
“她还真是奸诈,有夫人为她撑腰,她就堂而皇之的假装之前的事没做过。”
“姑娘,奴婢今日还听到,六姑娘送了膏药到芳华院。”
苏翘碰壁,苏婷玉虽被禁足不能去看望,却贴心的送上了东西,而她却是在一旁看热闹。
“当真?”苏雨初瞪大了眼,“她还真是面上一套,暗里一套,若不是她刚回府时,经常与我说她在外受了多少罪,暗示我去对付苏翘泄愤,我哪会没事就找苏翘麻烦。”
她虽看不惯苏翘,但苏婷玉的暗示,她才不敢那么的肆无忌惮。
“不若我们也给翘儿姑娘送些礼?”
听到丫头的建议,苏雨初翻了个白眼。
“她们都打算推我当靶子,我现在讨好苏翘有什么用。”
再者她也不愿讨好苏翘,她跟苏婷玉不同,苏婷玉才回府半年,当了十六年的农女,觉着被苏翘压一头就认命了。
但是她不同。
她看着苏翘懦弱呆傻了十六年,怎么接受得了苏翘的变化。
苏翘还是嫡女的时候,她就想她现在卑躬屈膝的讨好苏翘,但按着苏翘的性子,嫁了人就是被磋磨的命,到时候她的所有场子都找回来了。
那么想了十多年,哪是一朝一夕能改的。
“她乐意当缩头乌龟,我可不愿,从匣子里拿些银子,给我舅舅递个信,看看楚家是什么状况。”
苏雨初说得舅舅是她姨娘的哥哥,而楚家跟苏翘关系就深了。
楚家少爷跟苏翘有婚约,苏翘被发现不是苏家姑娘后,楚家少爷依然闹着要娶苏翘,不乐意婚约对象换成了苏婷玉。
因此两家的婚事就那么耽搁了起来。
“当初楚庭锦为了求娶苏翘闹得那么厉害,谁知晓两人是不是早就有了首尾。”
就是没有,闹得那么厉害也该有些,她就不信风言风语传到太子爷的耳中,他还会对苏翘有兴趣。
*
雨一下,苏翘就发现了。
仰着头看着天上坠下的雨丝,她想着夜里落雨少有毛毛细雨,刚觉着自己幸运,就听到了闷雷。
这分明是要下大暴雨的节奏。
想着会下大暴雨,苏翘瞧着院子的烛火就有些犹豫。
原主的身体比她上一世的身体好上许多,但也没多经得起折腾,要不然不会一场风寒加上忧虑过重,人就换成了她。
她讨好景迄是为了保命,但要淋了暴雨受了罪,那不是得不偿失。
正在她想着如何脱离这地方,回屋里洗个热水澡躺着,就见不远处,春鹃拎着灯笼打着伞,看着便是来接她的。
有人跟她推拉,她就好借机装晕走了。
虽然主子跟自己说了现在情势不好,但春鹃见着下雨还是担忧主子,忍不住拿了伞过来。
只是她这伞还未给主子遮上,就听到一声充满喜气的唤声。
李进尖锐的嗓音在雨幕中格外清晰响耳。
“翘儿姑娘来了怎么无人通传,那么沉的东西你们还不快接过去。”
苏翘怔愣,看着渐近的春鹃,先是手上的东西被接过,而后人也被李进半拉进了院子。
“翘儿姑娘你快擦擦脸,春雨寒骨,这别冻病了。”
李进边说边带着苏翘往前走,再次看到象牙底座的屏风,苏翘还没过屏风,就看到站在书桌前头的景迄。
间隔的玛瑙垂帘挂在了两侧的金爪上,两人毫无阻隔的打了个照面。
脸上的雨水被屋内的热气一烘,都成了雾,苏翘眨了眨被迷蒙住的眼眸,朝景迄福了福身。
看来景迄还真是吃可怜女人这一套。
也有可能是舍不得她这张脸淋雨,想着苏翘微微仰头,让景迄把她这张湿漉漉的脸瞧得更清楚。
“找件衣裳给她换上。”
景迄看着苏翘湿润的发丝的衣裳,竟然有伸手碰触,想试试手感的冲动。
“喏”
李进把苏翘带到与正房相连的厢房里头,只是他应主子的话应得简单,却不知要拿什么衣服给苏翘换。
他们这里怎么可能会有女人的衣裳。
想着李进就后悔刚刚把那个要接苏翘的丫头打发了,让她快去快回一刻钟之内至少能把衣裳带回来。
至于现在?
李进瞧着等待换衣的苏翘,他方才没错过主子凝视苏翘的眼神。
黑眸像是着了火,与上次完全不同。
虽不知道主子的转变是因为什么,但总不会与上次一般什么都不做就放走苏翘。
“翘儿姑娘,你且换上这身衣裳。”
苏翘低眸,瞧着手上乳白色金丝滚边的亵衣,闻着上面淡淡龙涎香的气味,不由庆幸春鹃走慢了几步,让她进了景迄的屋子。
换上了景迄的寝衣,苏翘的头发被李进散开,李进点了无烟的银丝炭,边烘边为她擦拭
“劳烦李公公了。”
“伺候主子本就是奴才该做的事。”李进调子不高,轻声暗示苏翘。
“翘儿姑娘这头发真好,又柔又顺,梳子放在上面都挂不住。”摸着苏翘柔顺的头发,李进想起了之前在荷花池她被欺负那一日。
见头发干的差不多,李进没为苏翘挽髻,取了根金丝缎带给她束了发丝。
“姑娘去吧。”
李进笑眯眯地为苏翘打了隔帘,怕主子等急了。
苏翘微微点了头,转回了正室。
她这一来一回一刻钟都不到,但是景迄已经不在书桌前面,而是半靠在锦榻上,手里拿了本书,她一出来他便放下了书,指了指桌子。
桌上放了几碟小菜与一盅粥。
“其他东西已经凉了,这些也够你吃了罢?”
苏翘受宠若惊地点头:“谢谢殿下。”
只是走到桌前发现只有一双碗筷,不由疑惑地看向景迄:“殿下不用?”
“不用。”
这又是看她吃饭?
苏翘不确定地坐下,她不知道她哪面脸更像景迄的白月光,所以干脆露了全脸朝他。
而身上衣裳的袖子宽大,她需得手扶手腕,才能好好夹菜。
苏翘一出来景迄就注意到了她身上的衣裳。
他哪怕觉得自个要当个狩猎的猎人,也觉得要足够体面,不能太过急切,所以让李进带苏翘换了衣裳。
谁知道李进竟给苏翘拿了他的衣裳。
穿在他身上合适的衣裳,在苏翘身上宽大的不成样子,腰用缎带紧紧束着,不合身的衣裳也摇摇欲坠,像是下一刻就会露出什么不该露的东西。
瞧着烛光下寝衣中若隐若现的淡粉系绳,他穿时怎么不觉得这寝衣那么透薄。
“殿下,这个核桃酥做得甜而不腻,殿下要不要试一试?”
光是自己吃苏翘觉得不大好,端着核桃酥她小心翼翼地瞧着景迄,要是他说要尝尝她就立刻送过去。
没想到不必她送,景迄听了她的话,起身直接走到了她的面前,只是他不看她手上的核桃酥,只是看着她的脸。
“饱了吗?”
她往嘴里放了五口菜不到要是能饱就怪了,但是感受到景迄落在她面上眸光的含义。
苏翘轻点了下头:“回殿下的话,饱了。”
随着她的肯定,景迄手落在了她的面上,指尖摩挲,感受着肌肤的温润柔软。
虽然她的脸已经擦干,没了湿漉的触感,但那股缠绵甜腻却随着他手指的触碰蒸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