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地里,村民们激动把手?搭在眼上仰望,上一次看的时候以为是小鬼子的轰炸机来?了,吓的躲在麦拢里没敢细看,这次可要看个清楚。
碧波如洗的天空上,飞机呼啸而过,国家真的富强了,有?飞机了。
有?人惊呼:“呀,我看到了,飞机上有?国旗!”
有?眼神好的看的更清楚:“上面?真的有?人,你们快看,好像在挥手?。”
这一发现惊动了众村民,纷纷使劲跳着挥手?欢呼。
女宿舍四人组也在割麦,而且紧挨着,杨秀娟同样激动:“茹莲,你以前在飞机上的时候能看到下面?的人吗?”
梁汝莲估摸了下此?刻飞机的高度,也就几百米,相当于?后世的大楼,严谨道?:“理论上可以,动起来?或者颜色鲜艳更容易看到。”
就像第一次一样,那位以嗓门著称的李大喇叭今天就在旁边,她听的清楚,扯着嗓门惊呼:“梁知?青,你坐过飞机?”
不再是当初恶狠狠的语气?,变成了客气?的梁知?青。
杨秀娟骄傲道?:“那算什么,汝莲还会开飞机呢。”
李大喇叭自动把这句话过滤,小姑娘家家就喜欢说大话,她继续问自己?感兴趣的问题:“那么高,你在上面?不害怕吗?我爬个树都吓的腿哆嗦。”
梁汝莲摇摇头:“你应该是恐高,我属于?不恐高的。”
李大喇叭没太?懂这个名词,继续担心道?:“那么高,我就想着,万一掉下来?怎么办?梁知?青,这天上飞又不是地下跑,不担心?”
梁汝莲耐心解释:“有?降落伞的。”
李大喇叭茫然:“啥伞?”
“打?个比方,下雨的时候你打?伞遇到大风,是不是有?种会被带飞的感觉?”梁汝莲用她能理解的方式比划道?,“飞机上有?比雨伞大很多的伞,人带上跳下来?一点?事没有?,很安全。”
李大喇叭什么时候听过这种东西,眼睛瞪的老大,她忽然想到了挖掘机事件,脱口?而出:“梁知?青,你知?道?的真多,该不会真开过飞机吧。”
这个问题梁汝莲有?点?难以回?答,曾经的世界她有?过私人飞机,没事开着遨游世界,但?原身没有?。
说大话,怕影响政审。
李大喇叭嗓门本来?就大,这一声被周围的人听到,惊讶大声问:“梁知?青会开飞机?”
这时,忽然响起更大的惊呼声。
天上的飞机忽然快速下落,原本往前的方向拐了个弯,变成盘旋。
好在没几秒,又快速飞升,就在村民松口?气?时,飞机再次降落,这次幅度更大。
村民惊恐睁大眼,他们不懂飞机,但?看这样子,像是要掉下来?呀。
飞机上,张兴华抓紧手?柄控住身体大喊:“怎么回?事。”
“我,我难受。”飞行员脸色煞白,豆大的汗珠挂满额头,这几个字,像是用尽了他所有?力气?,仿佛在多说一个就能晕过去。
后世飞行员有?严格的身体检查,但?现在的医疗手?段,很普通的心脏搭桥首都才有?。
一切发生在眨眼间。
飞行员感觉世界一片安静,轰隆声,张兴华的大喊声,风声,什么都不存在了,天空摇摇晃晃,他用力猛咬舌尖,用残存的意志看向下方。
就是死,也要保住国家财产。
记忆也停止了,脑中熟记的地理坐标,迫降地点?全部想不起,视线渐渐模糊中,出现片勉强平摊的田野。
他已经想不起,也来?不及执行下滑段,拉平再平飘等步骤。
强大的信念,身体发挥本能,减速,减速,降落,巨大颠簸.......最后一丝清明,他感觉到,飞机停了。
他用尽浑身的力气?,向身边模糊的人影挤出一个笑,还想再说句:“快.....”
快下去看看飞机有?没有?受损,看看环境是否安全.....
麦田的村民表情已经不能用惊呆形容了,他们浑身发抖,看着那个庞然大物冒出滚滚浓烟,最后,落下村外方向。
真掉下来?了?
不知?道?谁先醒悟过来?:“快去救人!”
年轻力壮跑的快先到达的男社员被场面?深深震撼,长满肥美野草的少坡上,像是刚被犁过,两道?深深的痕迹,那架掉下来?的飞机,此?刻还在运行,轰隆作响,不过已经不跑了。
好大好大呀,比挖掘机还大!
张兴华手?忙脚乱打?开舱门,声音已经嘶哑了,他一直在吼。
“快来?帮忙救人。”
村民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到想去拉门——拉不开,他们不懂的门扶手?有?开关,需要按一下。
张兴华拖着发抖的双腿,在村民帮助下解开安全带把飞行员抱下来?,发现人已经没了意识。
“医生,有?医生吗?”张兴华急的浑身打?哆嗦,“谁是负责人,村长,哪位同志是村长?”
老村长年纪大了,心有?余力不足,颤巍巍刚跑到:“我在,同志,发生了什么?”
“村长同志,快把人送医院。”张兴华掏出纸笔,飞快写了个电话号码,“我叫张兴华,请您打?这个电话,把情况告诉他们,请求紧急支援,拜托了。”
他不能走,必须守在这里,守护好国家财产,倒不是不相信村民,而是,他的使命职责如此?。
像保护生命般保护!
国家利益大于?一切。
老村长面?色少有?的严肃,他重重点?头:“您放心吧,交给我。”
村里有?赤脚大夫,同样下地割麦,他从未经历过如此?重大局面?,看着众人期待眼神,紧张的快哭了:“那个,那啥,你们知?道?的.....我只会开止疼片。”
村里本来?没有?大夫,新国家成立后,每个村里派代表去乡镇医院学习基本医疗知?识。
短短三个月培训的知?识有?限,配送的药物更有?限,而村民一般有?个头疼发热习惯了硬抗,除非哪里疼的受不了才舍得花钱。
一来?二去,开止疼片习惯了。
赤脚大夫努力回?忆所学的知?识,把头贴到胸膛停了片刻,脸瞬间煞白:“不好,快没心跳了,抓紧送县医院。”
去县城十多公里的山路,患者完全没意识,自行车行不通。
老村长当机立断:“快,套驴车,让小黑拉。”
小黑是生产队最健壮的一头公驴,负责三里五村的配种大任,平常舍不得它受累。
老村长推上自行车亲自去县城打?电话,临走不忘吩咐副队长看好了,不允许人靠近飞机,老老实实割麦,谁敢耽误事大喇叭通报。
这样的大事都是有?主心骨的男社员参与,女社员老老实实割麦等消息。
梁汝莲也在其中,她没有?第一时间过去。
剧情有?关飞机迫降一事说的不是很详细,但?大概能分析的出,飞行员大概率突发心脏病,缺医少药的年代,结果很不好说。
而另一边,老村长好像也不顺利。
事态果真按照剧情发展。
一个多小时后,老村长风尘仆仆回?来?了,他几乎没歇息,浑身被汗水湿透。
电话打?通了,那边说,另一名飞行员因公出差刚走不久,只能先向出差单位发电报,但?即使立刻回?来?,怎么也要七八天后。
张兴华面?如土色,差点?瘫在地上。
老村长看出他情绪不对,沉声道?:“张同志,有?什么难处你尽管说。”
“要耽误国家的大事了。”张兴华喃喃摇头。
刚过去没多少年的大饥huang年代,树皮草根,能吃的都吃了,好几年都没恢复过来?。如今国家渐渐富强,早在几年前号召民间收集各种种子,重新还一个绿水青山给后代。
而乡饮村因为地质原因,非常适合种植中草药。
甚至其中有?一批从国外进口?,特别名贵的品种。
前段时间专家来?勘察,发现这批名贵中草药得了一种罕见疾病,且上面?长满腻虫,如果不及时治疗,怕会全部死亡。
张兴华此?次和飞行员,就是执行喷洒农药的任务。
听他说完,老村长狠狠抽了口?旱烟,问道?:\\\"晚个几天不行吗?\\\"
“不行,草药不是庄稼,抵抗力很弱。”张兴华忽然想到什么,一把抓住老村长胳膊,“村长同志,请你号召乡亲们帮帮忙。”
专门配置的农药就在喷洒器里,如果换成普通的民用喷雾器,效率虽然低,但?应该不耽误事。
看起来?不怎么过分的要求,老村长却没吱声,他心情似乎很复杂,良久叹口?气?:“麦子呢,麦子怎么办?”
一年一季的麦子,整个乡饮村未来?半年的口?粮都在这里。
草药不能等,小麦同样。
六月的天孩儿的脸,说变就变,每年麦收时都会下雨。一旦麦子淋了雨,基本就完了,先不说塌在地上要耗费很大的人力收割,最重要的,会返潮发芽。
等于?是废了。
张兴华也醒悟过来?,他太?心急,脑子不清醒。
准备打?药之前,政府考虑过用人力代替,毕竟,飞机属于?国家重要资源,能省就省。但?赶的不是时候,正是麦收季节。
这就难办了,都是国家重要财富,哪一边都不能耽误。
见两人眉头紧皱,随同来?的一村民小心翼翼道?:“我刚才听李大喇叭说,梁知?青会开飞机,要不要把她喊过来?试试?”
对于?飞机完全不了解的村民来?说,梁汝莲会开挖掘机,真有?可能也会开飞机。
“梁知?青?”单从名字听不出性?别,张兴华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连连催促道?,“他在村里吗?快把人请过来?。”
老村长欲言又止,感觉不太?靠谱,不过想起梁汝莲说以后要当飞行员的梦想,还是没阻止。
稻田里,听到村民急火火一口?气?把事说完,姐妹三人组比梁汝莲还兴奋,干脆一起跟着过来?。
如今在她们眼里,梁汝莲无所不能,挖掘机会开,复杂的数学题信手?拈来?,什么政治历史过目不忘。
梁汝莲却感觉没那么简单。
张兴华满怀期待,等见到“梁知?青”错愕道?:“女的?”
“女的怎么了?”杨秀娟一听这话就很不开心,“你看不起女同志吗?”
张兴华苦笑连连摇头,他真没有?。
等刚才去叫人,他详细打?听这位梁知?青的情况,得知?对方出生空军世家,父亲就是飞行员,本来?抱着满满的期待,说不定在部队学习过,因为政策而不得已下乡。
但?女的.....
他也算半个行业人,了解目前国家的状况,飞行员数量稀少,而女飞行员,目前一个没有?。
就好比说去请产婆,结果产婆来?了,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
没法相信他会接生。
老村长感觉自己?还是要支持一下的,他试探道?:“不行让她试试,梁知?青很优秀,她会开挖掘机呢。”
“那个不一样。”张兴华可不是见识少的村民,他不仅见过挖掘机,还知?道?原理,“一个天上一个地上,万一有?什么意外,停都没法停。”
女司机她见过的,不少出生不一般的女同志会开车,而挖掘机,某种原理上差不多。
“这位同志,我真的会开。”梁汝莲明白关键点?还是在自己?身上,她表情严肃走到飞机面?前,得到允许后踏上指着驾驶舱道?,“开关,高度仪表盘,气?压表,油门.....”
这是俩非常非常普通小型农用飞机,但?正因为简单,缺乏后世的很多高科技,对手?动要求非常大。
张兴华面?色一点?点?变的郑重,等她挨个报完里面?的仪器设备,深呼口?气?:“梁知?青,你开过吗?”
梁汝莲暗叹口?气?,却只能实话实话:“没有?。”
她如果说有?,可能会同意她开,但?经不起调查,等当了飞行兵发觉撒谎,属于?很严重的品德问题。
“这些东西,我也知?道?都是干嘛的。”张兴华遗憾叹口?气?,“抱歉,我理解你要拯救国家财产的想法,但?知?道?,和会开完全两个概念。”
经常跟着飞机执行任务,就像经常坐在副驾驶一样,时间长了知?道?哪里是方向盘哪里是油门。
看来?这位梁知?青的确有?过进入飞机驾驶舱的经历,还不是一次,但?,知?道?真的不等于?会开。
农用飞机体型小容易操作,飞起来?难,因为喷药高度距离目标物必须在几米之内。
几秒,稍不注意可能就要发生碰撞的高度!
还有?更重要的,即使梁汝莲真的会开他也不会直接同意。
没有?定位导航,飞行路线全靠记忆参照物,比如前面?的斗虎屯村,村外有?三棵巨树呈品字形,每当看到,就知?道?斗虎屯到了。
再比如乡饮村,其中有?条长长的田地,像根缠绵多情的纱巾,当然,以后可能把多出来?的池塘定位新的参照物。
总之会开还不行,不知?道?这些参照物,飞不了多久便会迷路。
梁汝莲对此?无法辩解。
因为他说的都对。
海市,梁卫东狼狈归来?,妇女同志下手?太?狠了,身上先不说,脖子上也不知?道?被谁被挠了两道?抓痕,看上去非常醒目。
“该死的丫头片子,真是胳膊肘往外拐,竟然让外人打?亲哥哥。”王寒梅心疼的不得了,上药包扎,一副慈母模样。
梁卫东不在乎这点?小伤,在乎受的气?,恶狠狠道?:“我给她说了,以后断绝关系,就当没她这个人。”
“别胡说,毕竟是你亲妹妹。”王海梅犹豫了下,小心翼翼向看报的丈夫请示,“这可咋办好,怎么给陈司令那边交代,要不我晚上的时候找小陈妈妈解释解释?”
说好的周末把人带过来?,万万没想到,亲自去都没能把人接来?。
如果没有?陈司令这边,肯定任她自生自灭。
“你解释有?个屁用。”梁建军不耐烦把压根看不进去的报纸扔桌上,站起来?点?上一根烟来?回?走了几步,“我去找陈司令亲自说吧。”
他有?着军人特有?的雷厉风行品质,说完站起来?穿正装,带军帽,临出门吩咐道?:“你把手?里的工作放放,这几天去趟乡饮村。”
王寒梅愕然:“我,我不行吧......”
家里四口?人,如果排位的话,梁汝莲最恨的绝对是她。
梁建军不耐烦挥挥手?:“你是她亲妈,你不去谁去?她还能打?你?”
陈司令大概五十左右,国字脸,两鬓微白,腰杆却笔直挺拔,军人特有?的威严让他看起来?比同龄人精神太?多。
他拿着公文包似乎要出门,见未来?亲家归来?,态度很客气?:“建军来?了,怎么,有?事找我?”
梁建军非常受用,但?不敢托大,板板整整行了个军礼:“是,报告首长,有?点?私事。”
“私事?呵呵,那你快说。”陈司令放下包,抬手?看看时间,“不过我有?个很重要的会,给你两分钟时间。”
梁建军早组织好了语言:“是这样,我家姑娘下乡的地方正麦收,不太?好请假,所以见面?时间可能要拖后几天。”
“也对,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正好麦收,没事,国家建设面?前个人感情靠后,说明你教育的不错,知?道?孰轻孰重,是个勤劳上进的好姑娘。”陈司令又抬手?看了眼时间,“不行,我得赶紧过去了,今天上面?来?人,建军,以后就是亲家了,不用太?拘束,姑娘来?不了,周末的时候咱俩喝两盅,就这样,我先去了。”
梁建军盼的就这句话,他脚尖一碰,对着背影敬礼:“是。”
陈司令并非找借口?,今天的会议非常重要,重要到以他的职位也只是简单的一员,甚至不知?道?会议内容。
干净整洁的会议室内,早到人员已经就位,个个腰背挺直。
陈司令暗暗打?量几眼,竟然看到来?自东北某空军部队的熟人,大老远的,怎么跑这来?开会?
熟人向他眨眨眼,递了个疑惑眼神,意思自己?也不知?道?。
陈司令微不可查点?点?头,不动声色摘下军帽,与其它军帽摆成一条直线放在会议桌上,然后双手?放在膝盖,挺直腰背。
几乎踏着时间,会议室门外响起略微迟缓的脚步声,警卫兵推开门,紧接着,进来?个身穿中山装,面?容慈祥的老者。
众人立刻起身,转头,敬礼。
老者微笑摆摆手?,示意众人坐下,直接进入正题,他环视眼众人,低声道?:“同志们,今天我来?到这里,代表党中央,交给你们一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
与会众人本来?挺直的脊背更挺直了,面?色严肃看向前方。
“旧社会已经被消灭,妇女同志翻身当上了国家的主人,然而这就够了吗?远远不够。”老人声音和蔼又有?着莫名的力量,“过去的几年里,我们培养出了女拖拉机手?,女火车司机,越来?越多的女同志和男同志一样,在重要岗位为建设国家做贡献.....”
军人有?着严肃的纪律,交头接耳不存在的,如果可以,估计早就沸腾了,大概都意识到了什么。
然而等老者说出那句话,还是被震撼。
“你们的任务,用六个月时间,培养出国家第一批女飞行员。”
会议室鸦雀无声。
六个月,怎么可能呢?
飞机不是拖拉机不是火车,想上天,需要经过大量刻苦训练,跳伞,维修,天气?......还需要足够的飞行时间。
六个月,怕是还在模拟训练吧。
众人苦于?不能随便说话,内心疯狂吐槽,料到会是个无比艰巨的任务,但?这任务,难于?上青天。
老者似乎读懂众人心思,转身在黑板写了几个龙飞凤舞的数字。
那是个日期,在座各位牢记于?心的日期。
国家新成立,在国际没有?太?多话语权,那个数字,是国外重要元首来?访的日子。
“要在这一天,让我们的女飞行员,飞过□□上空,让世界看看东方巾帼英雄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