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头,你快些把家里之前攒下的银子拿出来点点!”
“你这婆娘,嚷那么大声做什么?”
京郊外的农田旁是一排排草瓦胡乱堆砌的小屋,一个汗巾挂脖光着膀子的农夫从一间小房中探出头左右看了看,把门重新严实地掩上。
“瞧你那小气样!”
“你要银子做什么?”李老头拍了拍地上的稻草,将其拢上一堆,随意坐下,只是看向女人的神态依旧警惕,还有些不悦之色。
“还能做什么?”女人翻了个白眼,重重将手放在腰间的抹布上一搓“儿子年纪也大了,是时候该娶个媳妇了,京城下坊的胡屠户家里就有个女儿,我老早就看上了。”
“看上就看上,提亲能要多少银子?”
“你懂个屁!”女人啐他一口,不受岁月偏爱的蜡黄面庞上尽是流失了青春后的刻薄“那胡家不仅在城中有房子,那当家的胡屠户这般年纪了也就一个赔钱货,咱们儿子取了他家的女儿,那我们还做什么农活,直接进城享福去!”
“就是他们家要的聘礼当真是高,”女人的脸上闪过肉疼犹豫之色,又很快坚定下来,嘴上也不愿消停“幸亏当初将那个小子卖了个好价钱,否则就凭这些年家里攒的银子,怕是连零头都算不上。”
“行了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你心虚什么呢!当初你不也点头同意将他买了么!指不定现在死在哪了呢?”
“你!”
“老李头!张嫂子!不好了!”
两人微怔,女人赶忙站起身将手里的铜钱塞回被褥底下,与男人对视一眼,心中涌起一股不安“不好,什么不好了?瞎说什么呢?”
“你,你儿子在赌坊出老千被逮着了,”传消息的小伙子跑得满头汗,还是热心地将完整的事托出“赌坊的人正闹着要砍了他的手呢!”
“什么!”
“您别急别急,我带您去。”
“......”
............
“我的儿呀!”
眼瞅着自己平日里宝贝精贵的儿子被几个壮汉挟住四肢,一把寒光烁烁的大刀眼见着就要从小臂落下去去,张妇人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眼黑就要昏过去。
“娘,娘快救我啊!我没出千!我没有!”
强行提了口气,掐着丈夫的胳膊,女人等着眼颤声对几人呵骂道“没听见吗?我儿子说了他没出千!你,就是你,快把刀放下,否则,否则我就要去报官了啊!”
“去啊,”被指着的仆役不慌不忙地比了个请的手势“那么多人亲眼瞧见的呢,去!一起去公堂对证,你看看官老爷信谁呢?”
“好叫各位客官老爷做个见证,”他朝四周拱了拱手“咱们赌坊在这京城也开了近二十来年了,什么大风大浪没历过?该有的规矩那是一个都不敢落下,绝不会轻易污蔑于人,坏了自个的名声!”
确实是家名声不错的老字号,话音未完,就有不少周边看客起哄认可,周遭的指点让本就见识浅薄的妇人心下慌乱,好不容易胸口聚起的一股气顿时散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