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回音吃惊地看着鹿蜀,奶奶说这孩子一看就是有福气的,自从每天都听了鹿蜀的歌声之后,身体都变好了,吃嘛嘛香,就连风湿的老寒腿都好久没再犯。
爷爷也觉得神清气爽,所以他们经常开玩笑说,鹿蜀肯定是上天派来这破落的人间拯救世人的。
有时候奶奶很严肃地说,不能诋毁鹿蜀,就算不喜欢,也不能有任何诋毁。
当时张回音觉得奶奶完全把迷信的心态用来追星了,她只当玩笑话。
但是现在,她有个惊人的想法,难道鹿蜀真的能影响一个人的气运?
正当张回音疑惑的时候,为首的女孩子挑挑眉,双手抱胸,一脸邪睨,“喂,你算老几?滚开啊小孩,这管你屁事啊,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我看你才没法通关,回去多喝喝奶,长大之后再来跟我嚣张。”
张回音挡在鹿蜀面前,“她还是个孩子,你嘴里积点德行不行?”
罗志敏轻呵一声,没再理会张回音,对着动手的少女点点头,那个少女直接把何亦瑶拉出队伍,快速地霸占她的位置。
鹿蜀抿嘴,她真的生气了,这些人简直是太恶心了,她的眸光微沉,沉沉地看着他们,声音微凉,“你们三个,永远也不会通关!”
说完,鹿蜀便拉着张回音还有李洛瑶往后走,把位置让开她们。
罗志敏轻轻地抬着下巴,嘴炮谁不会?连反抗都只是反抗到一半,跟其他人有什么差别?呵,所有人都是这样。
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虽然刚才她们三个的嚣张气焰让人侧目,但是看着她们把校服改得极其性感,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一副老子不好惹的模样,大家只是微微侧目,并没有上前辱骂。
倒是对往后面走的鹿蜀多看了几眼。
李洛瑶把气冲冲的鹿蜀抱起来,可真是奇怪,小鹿蜀竟然也会生气。从见到她的第一面开始,她身上就有一种神性,仿佛悲悯着众人,俯瞰着大地,不着急,不生气,不悲伤,甚至连高兴都是淡淡的。
李洛瑶好奇地问道:“小鹿蜀怎么那么生气呀?”
鹿蜀突然反应过来,她抚摸了一下心口,怎么感觉到沉甸甸的?
张回音连忙说道:“对不起QAQ,都怪我们连累你们了,本来都快到了。”如果是小鹿蜀的话,绝对是第一遍就能通关了,但是因为她的出头,把这件事闹大,让他们也跟着受到连累。
鹿蜀缓了一口气,把胸口的郁气吹散,她今天确实情绪化了,她对着张回音笑笑:“这不关你的事呀,你很勇敢。”
何亦瑶脑袋都要垂到地上,她在学校的时候,就经常被罗志敏她们三个人欺负,不止是她,学校好多学生都不敢招惹他们,最主要的原因是罗志敏的舅舅是校领导。
曾经有人得罪罗志敏,后来那个人就被诬陷偷窃,后来他不承认,被学校以偷窃但是死不悔改的原因全退了。
“对不起,都是我太懦弱了。”何亦瑶弱弱地说道,她好不容易考上这个学校,如果被劝退的话,父母肯定很伤心的。
“瑶瑶,这不是你的错,是她们太过分了!只希望老天爷让她们一次都通不过!以后还想参加这个比赛,都一直卡在海选,永远无法晋级。”张回音狠狠地说道。
何亦瑶咬着嘴唇,“罗志敏她……她曾经参加过市级歌唱比赛,得了第三名。”
市级歌唱比赛,是各大高校挑选出来的选手去参加的,水平还是不错的。
张回音愣住,她下意识地看向鹿蜀。
鹿蜀甜甜地说道:“放心,她们不会通关的。”
太阳逐渐上升,阳光炙烤着大地,虽然已经是秋天,但是阳光还很炽热。
再加上刚才的事情,身心烦躁,这让张回音感觉到非常暴躁,不过她回头看了一眼鹿蜀,发现她牵着那个美妇的手,脸上干燥,没出一点汗水,只是因为太阳的炽热,脸上微红。
看着鹿蜀这样,张回音突然冷静下来,心静下来后,发现其实也没那么热啊。
在她身边,仿佛有一股清凉的风吹拂,燥热的空气都没那么热了。
没一会儿,罗志敏捏着报名表从小房子里出来,满脸寒霜,她们气势汹汹地走到鹿蜀面前,细长的手指就要抓住鹿蜀的肩膀,被李洛瑶挡住,她凶狠地瞪着李洛瑶,“我不可能不通关,你们是不是做了什么手脚?!”她的愿望就是当明星,进入娱乐圈,让所有人都喜欢她。
但是在这一步,就在今天就要止步了!
“一定是他们搞的鬼!”之前一直推搡何亦瑶的女生恶狠狠地指着他们说道。
张回音也挡在鹿蜀面前,大声地嘲讽道:“哈哈哈,真是好笑,自己技不如人还跑来怪别人,我们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吗?你以为你是天王巨星,所有人都要认识你吗?见过自恋的,还没见过这么自恋的。”
张回音刚才还忐忑着,但是看到她的表情,心里爽快极了,“啊,你该不会是在质疑主办方的机器有问题吧?我的天啊,你哪来那么大的脸,今天进去测试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吧?怎么没人质疑?我看你的脸有那么大!”
说着说着,张回音用双手画了个大大的圈,滑稽的表情把周围的人逗笑了。
“这个校服是一中的吧?别穿校服出来丢人现眼了。”
“有质疑就去找主办方,来找别人的麻烦是怎么回事儿?”
“她们刚才把人家赶出来然后插队过去的,态度嚣张极了,现在没通过是活该!”
“怎么会有这种人。”
……
周围像是即将沸腾的水,一旦开始冒泡,其他地方便会咕噜噜地跟着冒泡,然后整锅水沸腾起来。
罗志敏三人便在这沸水中间,被围观的人指指点点,看起来同年级的,比他们小的,比他们大的,都在毫不留情地数落她们。
“够了!关你们屁事!你们给我等着!”罗志敏狠狠地怒瞪着被保护得极好的鹿蜀,肯定是她的乌鸦嘴,她才没通过。
不过没事,还有两次机会,她一定可以的。
“我们走!”罗志敏对着她的两个跟班说道,她们像来时一样,又气势汹汹地离开了。
张回音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刚才真的紧张死了,瑶瑶你别怕,以后在学校你也要这样骂回去!”
何亦瑶没有开心,表情反而是深深的担心,她就怕自己反抗了,会遭到更加严重的打击。
但是好友的心意,她明白,只能苦涩地点点头。
“鹿蜀,你真的好厉害,你是怎么猜到她们通不过的啊?”张回音在鹿蜀面前半蹲着,好奇地问道。
李洛瑶蹲下来,右手圈住鹿蜀的肩膀,“她呀,只不过是随口胡说的,一时气愤的话,反正谁不想那种人没通过呢?”
张回音一想也是,不好意思地挠头,“说的也是。”
人群重新归于平静,只是李洛瑶看鹿蜀的眼神,有些深究。
当与鹿蜀的视线对上时,李洛瑶对她笑笑,“是这样吗?”眼睛眨了眨,似乎在暗示什么。
鹿蜀只能点点头。
很快,便拍到何亦瑶和张回音,她们两人从小房子出来,蹦蹦跳跳的,一看就知道过了。
张回音被何亦瑶拉走,她对着鹿蜀做了个加油的姿势,“加油!”
鹿蜀点点头,跟她们挥挥手。
鹿蜀拿着报名表走到小房子里面,里面有个很大的屏幕,周围有很多小话筒。
“请开始选歌。”
机器开始说话,鹿蜀便把报名表放到屏幕前刚好能容纳报名表的位置上,说了一手苏旭燃团队的歌曲,前奏响起,很快到了唱歌部分,鹿蜀认真地听着,分毫不差地唱着歌。
一分半钟,鹿蜀只唱了几句歌词,屏幕上便弹出一个SSS,还放出烟花,“恭喜你通关了!请拿好你的报名表,到演播厅。”
在外面排队的众人,只听到鹿蜀进去的那个小房子突然唱着歌,播报着:“恭喜新的记录产生!SSS!”
全场哗然。
一部分是因为不知道里面是怎么测试,另外一部分是没有通过,正在等待第二次或者第三次测试的。
“SSS!真的假的?我们学校的十大歌手只得了B+,据说成绩已经很牛逼了,得到SSS的会是什么神仙啊。”
“真的是只测试音准吗?我觉得我音准很好啊,但是只得了C,还差一点没过。”
“好想知道是谁啊,怎么没有广播了?”
“太难了,今天才是海选第一天,就遇到这种神仙,接下来的比赛该怎么办?”
“同学醒醒,别晕奶了,你还没通关呢。”
……
李洛瑶在门口等了几分钟,没等到鹿蜀的身影,看到这种情况,她露出一个微笑,果然不愧是鹿蜀,真的是太厉害了。
鹿蜀从屏幕旁开启的小门走进去,一踏入便有一种科幻般的感觉,灯光微亮,不刺眼,周围的建筑像是刀削般似的,平面光滑,还微微泛着光,倒影出她的小身影。
她一踏进去,刚才打开的门口便立刻闭合,与周围的墙壁严丝合缝,在灯光的照射下,看不出一点缝隙。
鹿蜀定定神,顺着通道往前走,墙壁上贴着指示路牌,她顺着指示路牌往里走,有个大玩偶给她一个话筒,用格外萌的声音对着她说道:“加油!”
鹿蜀道谢,继续往里走,一扇大门缓缓开启,房间里坐着三位评委,一女两男,表情严肃低着头写着什么,当他们抬头,看到鹿蜀俏生生地站在他们面前时,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选一首歌,清唱。”雷念云下意识地把声音放柔,这个小女孩看着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不过现在是正规的比赛,如果真的认识,要更加严格才可以。
这么想着,她心无旁骛地翻看着她的报名表,看到上面写着五岁时,她抬头与左右两边的评委对视,发现他们两人也挺惊讶的。
才五岁,话都说全了吗?
鹿蜀学着苏旭燃试音的动作拍了拍话筒,喂喂喂两声,声音没问题后,她才软软地说道:“我要唱的歌曲是《故乡》。”
这是一首经典的歌曲,已经传唱了很多年,可能新一辈的年轻人不怎么喜欢听,但是老一辈的可熟悉这首歌了。
倒不是鹿蜀想要讨好评委,而是苏旭燃说过,去参加这种比赛,就要出其不意。
不能跟别人雷同,虽然很相信鹿蜀的水平,但是能直接碾压现场,那肯定是比普普通通的惊艳好。
如果一个五岁的孩子能把这种乡愁的歌曲完美地诠释出来,那效果肯定比选择流行歌曲的震撼度要高。
所以思来想去,主要是苏旭燃思来想去,定下这首歌。
雷念云双手撑在桌子上,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似乎还没她大腿高的小奶娃,经常有勇气唱她老师的歌。
她坐在中间,虽然心里看着挺感兴趣的,但是表面上看着可严肃了。
“好,准备好了就可以开始了。”雷念云忍不住又说道。
鹿蜀奶奶地嗯了一声,小奶音让已经可以当奶奶的雷念云心软不已。
当鹿蜀的歌声响起来时,雷念云的记忆大门突然被打开,她想起来为何看这个小姑娘眼熟了,这不是她的女儿天天挂在嘴边说要养娃的小奶娃吗?
她每周都追着一档带娃综艺节目,说看节目就是带小孩,每天都乐此不疲。
她曾经听到过这个小奶娃的歌声,清澈纯粹,像是雪山上从未被污染的雪,纯洁无瑕。
没想到现场竟然那么好听,不,这不光是好听,雷念云摒除杂念认真地听起来,这孩子的嗓音,歌唱技巧,已经浑然天成,你找不出什么技巧,但是却能被她深深地吸引住。
现在的孩子,炫技就要高音,仿佛谁飙得越高,谁就最厉害。
可歌唱不是这样的,唱歌是为了共情他人,感染他人,那飙到天上的高音一定就能感染他人吗?
但也不一定是声音好听的歌声就好听,就能让人产生共鸣。
也不是技巧超强的歌声就能让人产生共鸣。唱歌是门大学问,不是唱得好听就行的。
但是这个小姑娘,不知道是因为太过于投入,还是因为孩子的心性比较单纯,她能把歌曲用浑然天成的歌声唱出来。
让人听之便为之震撼。
雷念云的所有情感都随着鹿蜀的歌声而飘动,仿佛她回到自己的家乡,看着小船儿飘荡,看着麦穗点头,看着所有的树叶变绿变黄又飘落,阿妈在门口迎着她。
思绪逐渐飘远,仿佛真的回到了家乡。
鹿蜀的歌声停下来,半晌后,闭着眼睛的雷念云才睁开眼睛,惊喜地看着鹿蜀,一左一右的两个男评委早已经双目含泪,这个声音,他们要找的就是这个声音。
“这首歌是你自己选的吗?”雷念云温柔地问着鹿蜀,声音比刚才软了不止十度,她本身就是歌唱家,想要让声音软绵起来,仿佛掺蜜似的,惹得两位男评委忍不住摇头笑道,雷念云未免变得太快。
上一个通关进来的,她可是把人家批评得快哭了。
鹿蜀摇头,声音软塌塌的,明亮的眼睛注视着雷念云,“是哥哥跟我选的。”
雷念云才惊觉,这孩子长得多么好看,她理解自家女儿为何会把她当做‘女儿’来养,看着真的太可爱了。
“哥哥呀,你今年几岁呀?”明明报名表上就有的信息,雷念云却想跟她说话。
“雷老师,你低头看一下你桌子上的纸,这个问题就迎刃而解了。”左边的蒋星汉笑道。
这话一出,雷念云也忍不住笑了,她只是太想跟这个孩子互动了,她清了清喉咙,端正脸色,严肃地问道:“你想不想晋级呀?”
本来还挺严肃的,一个呀字,到让这份严肃变得更加温柔可亲起来。
鹿蜀眼睛闪亮亮地看着她,“想。”
眼看着雷念云越问,水平越低,蒋星汉连忙从她手里夺过话筒,“鹿蜀小朋友,你等几分钟,我们商量一下你能否晋级的事,好不好?”
鹿蜀:“好。”
看着鹿蜀闹声奶气地回答,蒋星汉突然明白刚才雷念云的举动了,这孩子也太萌了啊!
这才是壮汉应该面对的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