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尖是清爽的洗衣液味，她下意识的扶上莫扬肋骨两侧，掌心有些被硌到。
疾驰的车从身旁经过，激起昨夜留下的积水，泥水纷纷扬扬打在了莫扬的身上，而被莫扬护住的祁宁却没有被溅到一点。
祁宁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急忙推开莫扬，来不及看脸颊泛红的少年，而是皱着眉，责怪他刚才的行为，“你怎么……唉，你的衣服都脏了，就因为拉了我一下。”
少年原本洁净的校服上多了许多泥点，看上去碍眼极了。
莫扬因为声音沙哑难听，很少说话，但在祁宁的面前，他还是忍不出小声道：“不拉你的话，你的衣服也会脏。”
他知道祁宁爱干净，要是在打架的时候有人把她衣服弄脏了，她绝对不会轻易放过那个人。、
祁宁看到莫扬认真的样子，又不忍心责怪他，掏出几张湿巾，弯下腰，在莫扬大腿根的地方轻轻擦拭着，“怎么都飞溅到这里了？不太好擦，莫扬你等一会儿。”
莫扬垂下眼眸，脸庞又红又热，本来他们两个的姿势就已经很奇怪了，那里又是他以为敏感的地方，被祁宁轻轻一碰，又痒又麻，偏偏他又不能去挠，只好抿紧唇强忍着。
“好了，”勉强擦干净泥点的祁宁直起腰，有点奇怪的看着脸颊快要滴出血的莫扬，“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脸这么红。”
莫扬心虚的移开视线，干巴巴道：“可能是……因为被太阳晒的吧！”
祁宁看了一眼两人身上的阴凉。
太阳？
在哪里？
*
来到奶茶店后，莫扬和祁宁分开，到了更衣室，换上工作服，几张被撕烂的试卷从他口袋里掉了出来，
他急忙捡起来又放了回去，浅糖色的眼眸有些黯淡无光。
因为声音难听，被同学排挤的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虽然祁宁告诉过他如果有人欺负他，都可以让她帮忙，但是他觉得祁宁已经为他做的够多的了，他不能再麻烦祁宁。
幸好，他整理出来打算要送给祁宁的笔记并没有被人撕毁，这是他花了一晚上的时间整理出来的公式和典型例题。
祁宁很聪明，可是成绩一直不好，他就想着帮帮祁宁。
他拿着笔记本走出了更衣室。
*
坐在窗边的祁宁挠了挠发丝，神情有些不爽。
祁宁语气烦闷，“你是说，我要对莫扬说出那样的话来，不然他就会受惩罚？”
系统低声细语，害怕又惹到祁宁，“是的，如果没能完成任务，莫扬可能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受惩罚，你也不想看到那样的场景吧！再说长痛不如短痛，你是反派，总有一天还是要和他站在对立面上。”
“祁哥，你怎么不喝呢？”坐在对面的男生好奇的提醒祁宁，受宠若惊的坐在她的对面。
他还挺喜欢祁宁这种毫不矫揉造作的女生，没想到今天这么幸运，会在这家生意不景气的奶茶店遇见祁宁，真是幸运。
系统催促：“宿主赶紧做决定吧，莫扬已经在门口了，他马上就会推门进来。”
男生没有注意到祁宁越皱越紧的眉头，只想着祁宁好像特别关注那个叫莫扬的哑巴，“祁哥，你和那个哑巴是什么关系？”
莫扬在学校里很少说话，大家私底下都叫他哑巴。
祁宁淡淡的睹了男生一眼，眼眸里结着霜寒，男生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说错话了，可是他还没来得及认错，祁宁便说话了。
“哑巴？你是说莫扬？我只是随便玩玩，你不会以为我真的和他关系很好，拿他做朋友吧？怎么可能？”
少女清冽如泉水击石的声音传入刚刚推门走进来的莫扬的耳朵中，他一下子就呆愣住了，手中的笔记本掉落在地上，发出的声响吸引了祁宁的注意。
——随便玩玩？
——从来没有把他当做过朋友？
祁宁的话好似化作冰刃刺穿他的心脏，又疼又病，让他喘不过起来。
少女慵懒的靠在椅背上，精致的五官线条流畅，就连说出这么让他心痛的话的时候，仍是那么高高在上。
他一直以为祁宁是真心对他好，因为从来没有人对他这么好过，可为什么祁宁要说出那样的话？
莫扬扶着门，才没有使自己摔倒，双眼失去了焦距，呆愣的看着祁宁。
祁宁没想到莫扬的反应会这么大，她看见莫扬摇摇晃晃的，想要去接住他，但伸出的手最终还是停在了半空中。
莫扬眼眸黯淡无光，机械的蹲下身子捡起了笔记，想起他还辛辛苦苦做笔记的行为，就觉得可笑。
祁宁不过是玩玩他，也对，她家里那么有钱，巴结她的人一定很多，怎么会瞧得上他这个哑巴？
莫扬垂着头夺门而出，祁宁神情复杂的抿紧了唇。
看来她的话对莫扬打击很大……
男生莫名其妙吃到了一个瓜，摸摸脸颊，无所谓的说：“不过就是个哑巴，祁哥你不用太在意……”
他话刚说完，衣领就被祁宁拽住，她眉眼间藏着阴戾，眸光冰冷锋利的像刀刃一般，“谁许你说他是哑巴啊！”
男生显然被吓傻了，张着嘴“啊吧”了一声，愣是没有说出完整的话来。
祁宁松开手，到底是做恶人的滋味不好受，尤其是在看到莫扬氤氲着水雾的眼眸，让她心中愧意更深了。
她推开门走了出去，莫扬并没有走出去太远，他窝在凉棚下，耷拉着脑袋，从她的方向，只能看到莫扬泛红的眼尾，以及打在手背上的眼泪。
祁宁脚步重重一顿。
哭……哭了？
她烦躁的“啧”了一声，早知道宁可让莫扬受惩罚，她也不说出这样的话了。
祁宁刀子嘴豆腐心，最见不得哭，更何况莫扬还是被她弄哭的。
她悠悠的走了过去，痞里痞气中还有着一丝矜贵，她烦躁的蹙着眉，无奈中带着歉意：“别哭了，我要是真的玩玩你，你根本不值得为这件事情掉眼泪。”
莫扬抬起眼眸，眼泪往外涌的更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