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方才没在梁山伯这儿讨到便宜,王蓝田也要从祝英台这里夺回来,祝英霜刚踏进食堂,就见他在找祝英台的麻烦。
“王蓝田!!你小子是不是欠的慌!敢三番四次找我哥的麻烦,老子今天不打得你喊爹,你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那么红!”
正值饭点食堂里的学子自然不少,所有人都被祝英霜的话吸引了注意,认识她的人站绝大多数,毕竟开学第一天,她就给众人留了个不小的印象,不过很多人都觉得,祝英霜年纪不大脾气不小,能力有没有不清楚,但口气是真够大的,弱不禁风的模样,能动王蓝田一个手指头就奇怪了,更别提她站在荀巨伯旁边的娇小劲儿。
“英霜,英霜冷静,要是平时,王蓝田打就打了,可这边人多眼杂,万一有人去山长那儿告你黑状,不仅你要受罚,就是英台也说不定连坐。”荀巨伯拽住祝英霜的手臂,苦口婆心的劝说着。
别说别人觉得祝英霜‘自不量力’,就是‘室友’马文才也这么觉得,他黑着脸看向被荀巨伯拉着的祝英霜,心中嫌弃她到不行。可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王蓝田的双腿在发抖。
“你别拦着我!巨伯!!”
祝英霜还在那儿试图摆脱荀巨伯的束缚,这头马文才已经替祝英台‘解围’了,他不过几句‘威胁’话一说,王蓝田便夹着尾巴跑了。(因为他也怕当初差点射死他的马文才)
“马公子,刚谢谢你提我哥哥解围啊。”
祝英霜本是真心实意感谢马文才的仗义出手,奈何他半点不领情,没理她,使之尴尬了一丢丢,摸摸鼻子走回祝英台身边。
“霜霜,山伯到现在都没有回来,饭菜就这么点了,他都还没吃呢!”祝英台很是着急。
“这样吧,我先去看看,你先把饭留出来给他好了。”
“好,那你先去。”
祝英霜点点头,抓起自己衣摆迅速向梁山伯的方向跑去。
“啧!别打水了,我的傻瓜梁大哥,你就是把西湖水挑干,这缸也别想被盛满,”祝英霜拉着梁山伯走到缸的后面,指着上面一个破洞,“你瞅瞅!方才我来还没有,如今就有这么个洞,肯定是有人搞破坏,奶奶的,我去告诉山长!”
“别!”梁山伯拽住祝英霜,“阿霜不可,上课打瞌睡本就是我的不对,这么点小事,怎么能去麻烦山长,再说你怎么能说话如此粗俗,以后不可这般。”
“......大哥,我在为你抱不平唉,你还教育我太粗俗,也是有够憨的,”无奈的瞥了一眼严肃认真的梁山伯,“好啦,我不去找山长,但你这缸破成这样也不是办法,我去找人帮帮忙!”
祝英霜直奔山长之女王兰的住所,不为别的,需要补的缸是她家的,补缸材料别的学子也不可能有,不过没跑多远就看到她提着东西过来了,几番交流下,她手上的东西正是补缸所需的材料,她告诉祝英霜,她先前看到秦京生(荀巨伯的室友,两人关系不好)在这里鬼鬼祟祟的,盘问之下,对方只说是不小心打破缸的,她没办法深究,只好先回去拿补缸材料。
“这真是解了燃眉之急了,多谢王兰姐姐,梁大哥他还不想我去告诉山长,唉,都被人欺负到家门口了。”
听到祝英霜阐述的来龙去脉,王兰心中也有不忿,觉得陈子俊和秦京生过分了:“那这样吧,我去替他和山长说。”
“别了,王兰姐姐,梁大哥方才和我说别去,你就去的话,我岂不是没信誉?再说,他也讲了,做杂役是他自愿,要是有什么不顺就找山长,难免让山长为难,我与你说说,并不是为了借你之手传达,只不过心中烦闷,想找个人说说罢了,至于为什么选姐姐你,自然是觉得姐姐是个好说话,能保守秘密的人,唉,这次算我们倒霉。”
“英霜倒是直言,不过,你们能这么想,真是难得,”王兰不由得感慨,“你日后有什么烦闷都可以来找我,我虽不一定能替你解忧,但也可以帮你一起分担。”
“谢谢姐姐,那东西我就带走了,我可不能让梁大哥等急了。”
“嗯!”
祝英霜赶回来的时候,祝英台也到了,只是她手中没有携带饭菜,她说出来时被秦京生撞掉了。
“这家伙也是皮痒!哼!”
祝英台从祝英霜手里接过补缸材料,摸了摸她额头上的细汗:“霜霜,时候也不早了,你回去歇着吧,这边有我和你梁大哥就好。”
“不是......你们两个?行么?你也不会补缸啊。”
“难道你会?”祝英台被祝英霜一激,羞恼的反驳道。
“好啦,阿霜、英台你们都回去吧,补缸我自己就行。”梁山伯说着拿过材料,自行去修补。
“山伯,我来帮你!”
原本祝英霜还在一旁帮忙,可时间越久,看着眼前这‘郎情妾意’的场景,越觉得自己有那么些刺眼,“罢了罢了,反正也差不多完成了,就剩一点你俩继续,天色晚了我还是先回去睡觉算了。”
或许是昨晚被折腾太过,祝英霜回来时,马文才已经熟睡,一点都没被她的进门声吵醒。
“罪过罪过,好好睡吧,马大爷~”
“公子,你怎么才回来?金梦等你好久了。”
“谁知道和我们过不去的人那么多,热水有吗?给我来擦一把,今天窜上窜下,汗出了一身。”
“啊?”金梦小心翼翼的看向马文才的方向,轻轻凑近祝英霜的耳边,“这边?小姐,不好吧,你这。”
“哎呀,我看过了,他睡得很死,没关系,我们声音轻点就是,不脱下,我真的难受死了,快啦,我去屏风后等你。”
为此,祝英霜在尼山书院的第一次擦澡,就在偷偷摸摸、战战兢兢中结束了,虽然是战斗得不能再战斗的澡,不过也舒服啊!
第二天一早,马文才率先睁开了眼,觉得脖子和肚子有些不舒服,低头一看,一条细白的胳膊正环着自己的脖子上,肚子上还有一条大腿搁着,顺势望去,没有意外,祝英霜窝在自己的肩膀处,白皙的小脸也紧贴自己下颚,粉嫩的嘴唇嘟着,睡得甚是香甜,马文才一看这情形,脸色便是一黑,合着祝英霜这家伙把自个儿当抱枕了?拧巴两条剑眉,伸手扯开祝英霜搭在身上的胳膊和大腿。
可似乎用力过猛,祝英霜被甩醒了,揉揉眼没有完全睁开,意识半懵半睡道:“怎么了,怎么了?”眼前迷糊的显出一个男子的身影,还以为在祝家,嘟囔着将身子依过去,抱着眼前人的胳膊撒娇,声音又乖又糯,“齐哥哥~再让我睡会儿呗,不然一会儿上马都没劲,一会儿~就一会儿......”说着说着又倒头睡了过去......
马文才眯着眼古怪的看向睡去的祝英霜,乌发铺了满床,细致的眉眼,小巧的鼻子,红润的樱唇,再加上刚刚的声音和撒娇的语气,怎么看都不像是个男孩,莫非是个女的?!
这么想着马文才便是一惊,但又忽得想起祝英霜刚刚脱口而出的话,上马?马上训练?这可不像姑娘家会去做的事儿,继而又联系起祝英霜那不雅的睡姿、粗鄙的话语、爆炸的脾气和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模样,摇了摇头:如果真有女儿家跟他一样,估计是嫁不出去没人要了,他无非是皮相好看些,女气了点,方才指不准是以为我是他哥,想撒娇耍赖不去训练,哼,不学无术!
还在睡梦里的祝英霜,自然是不知自己又被马文才嫌弃了个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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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哒?亏你想的出来,哈哈哈,”课间休息,祝英霜正在听祝英台的睡觉良方,“用书隔出两个位置,可以可以,但我已经可以想象到梁大哥那副‘不知道我又错什么,惹英台不高兴,但我不问’的表情了。”
“好啦!就你贫嘴!”祝英台虽然是‘斥责’,但脸上也难忍笑意,可也只是一秒,继而严肃询问,“你怎么样?马文才那边......”
祝英霜略微偏头看了眼在教室外的马文才,瘪瘪嘴,一脸无辜的说道:“啥都没做,可他好像也不喜欢和我一个房间,每次我一早睁眼,就见他黑着脸瞪我,好像我欠了他几千万两黄金,不仅言语间,连动作中都带有嫌弃意味,嘿,我就不明白了,是哪儿得罪他了,不过,除此之外,旁的到没什么。”
祝家两姐妹从小就没在一张床上睡过,所以祝英台也不知道祝英霜睡着之后是个什么德行,以至于在她听来,马文才的反应或许也是只浅于表面,不习惯与人同住罢了。
“哦,那也好,起码他不会愿意触碰到你,少了一份风险,”祝英台点了点头,接着开心且兴奋的说道,“才女谢道韫要作为客座教席来书院讲学!明日就到!”
“谢道韫?!哇,那尼山书院还是很有名气的,能请来这位先生,我可是很期待呢!”
谢道韫的到来,并没有让学院众学子都心生期盼,只有寥寥数人和院内的女子欢喜,王蓝田更是在学堂上就公然对其刻意刁难,而令祝英霜惊讶的是马文才也是其中一个,因为她本来觉得他是不一样的,结果......
“既然马公子提到三从四德,不如我们就来好好说说?!”祝英霜挑了挑一边的眉毛,站起身,斜瞥向身旁的马文才,“我只知人要勇于接受新思想、新理念,世界都在变化,我们又怎么能够停滞不前,不知道马公子有没有听说过新的三从四德?”
“?”马文才闻言一愣,速而平静,“愿闻其详。”
“新的三从是指从世界、从爱、从己;新的四德是指,文德武德、言娴淑德、品学兼德、修身立德。”祝英霜款款而谈,听得旁人是一愣一愣,倒是谢道韫、荀巨伯、梁山伯和祝英台脸上皆是欣喜,“从世界是指我们应从宏观角度,也就是大格局的看整个局势的发展,不拘于眼前,心胸要开阔,思想要前卫。从爱!应该用爱去化解冲突。(普通的爱解决不了,就用爱的铁拳)最后一个,从己!人贵有自知之明,避己所短、扬己所长,才能对自己的人生坐标准确定位。此乃新三从四德!我们作为日后的国之栋梁,现下的青年才俊,应当努力与之靠近,那才是根本!”
“说得好!阿霜说得好!”梁山伯带头鼓掌,他是真心觉得自己这个小贤弟文武兼得,品学兼优。
“哼!口舌如簧!祝小公子倒是能言善辩,”马文才冷哼一声,摇了摇头,“你明知三从四德,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而妇德、妇言、妇功,妇容这四德,你觉得先生她遵守了哪一条?”
祝英霜听罢便想据理力争,后座的梁山伯却先起身开口,指明四德男女应于遵行,至于三从,言明谢道韫无父无夫无子,自然可听从自己。
“本公子岂能与你等小人及女子同室,听着!是男人的话就跟着我走!”马文才见说不过祝英霜和梁山伯,下此招数,即时多数学子都起身跟在他的身后。
祝英霜气得一笑:“嘿!你咋不说是个活人就跟你走?!”
可马文才只赏给祝英霜一白眼,根本不屑与之争论口舌,转身便走,这不按套路出牌,弄得祝英霜满肚子的话语不知道怼给谁。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那该死的马文才威胁所有人不许上谢先生的课,不然他叫他们好看!他自己更是嚣张的告诉我,想叫他去上课,除非谢先生下山!”祝英霜愤愤不平的对梁山伯、祝英台、荀巨伯说道,“哎!要我看,这几头说不理的蠢货,我们也别动什么嘴皮子劝说了,我直接打到他们服就是!让他们感受一下,我爱的铁拳!巨伯咱们走!”
“都坐下!!”X2 梁山伯和祝英台同时开口,两人对视一眼,由梁山伯继续批评教育,“阿霜!你这样冲动易怒的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这样能解决问题吗?别说你能不能打过那一群人,再一个,就算能,也只是让他们暂时接受而已。”
“啧,我在上虞的那些小弟就没有那么麻烦,给我一顿揍,屁话不敢有,还不都是乖乖的。”
“霜霜!!你还以为自己在上虞?!”祝英台忍不住了,“爹娘送我们来书院,不是来惹事的。”
“好啦好啦,你们俩还一起教育我了,这次又不是我带头咯!”霜霜式委屈,拉着荀巨伯坐回原位,“那你们说怎么办?难不成联合书院所有女子一起休工抗议,和那些休课的对峙?”
“唉~这倒是个好办法!”
见三人皆是点头的模样,祝英霜眯了眯眼,一脸无奈:我还是觉得打一顿好。
女子集体罢工确实造成了很大影响,让马文才等人都回到了教室,可他们不是回来上课的,反而是来赶人的,马文才自己不上前,却有人为他瞻前马后,首当其冲就是王蓝田,冲上来就想去推一个妇女。
“嗷嗷嗷!痛痛痛!!!文才兄救我呀!”
王蓝田被祝英霜一个擒拿术制住,脸抵上桌面,左手撑在桌面缓解疼痛,右手则被高高的反擒在后,不难猜测只要他稍一用力就会骨折。
“我只说一次,若你们敢再把手伸过来去推搡这些妇孺,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
祝英霜面无表情,双眼尽是冷冽,与她往日里嘻嘻哈哈的面容大相径庭,只见她松开王蓝田的瞬间,拔出右靴中的匕首,刃光闪烁,‘铮’的一声,匕首被钉在了桌上,并且就在王蓝田的左手手指中间,再偏一点点,便要切断他的其中一根手指。不仅王蓝田被吓得屁滚尿流,就是其他学子也是一脸惨白。
众学子:我的老天爷!果然人不可貌相,祝英霜这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居然这么恐怖,这么狠!
马文才外表虽是淡定,但心头也是一惊:看来是碰到对手了。
场面一下子僵持不下,若不是山长赶到,真不知如何收场,马文才等人为了品状排名,表面上向谢道韫赔罪,可暗地里却耿耿于怀,开始想方设法算计祝英霜。
而大部分学子因为害怕祝英霜的手段,倒是没有把被她用匕首威胁的事儿告诉山长,主要也是因为祝英霜鸡贼,看到山长过来了,迅速收好匕首不说,还扮可怜,说他们人多势众欺负弱小。太坏了!他们是想,但还没来得及啊!
不过“记仇”的人可还有着,为了对祝英霜使坏,马文才等人用的手段真是幼稚到家了,低俗到祝英霜本人都觉得太没新意。
饭堂中,她和荀巨伯、梁山伯、祝英台四人是最晚到的,她看打饭小哥苏安那欲言又止的模样,如何能察觉不到有问题,好歹她也是尼山书院第一聪明蛋(自封的)
“哎~巨伯你和我哥他们坐那边。”
“为什么?英霜,平常我不都和你坐嘛。”荀巨伯有些不明白。
“哦,那是因为~”祝英霜一脚蹬开被动过手脚的凳子,拿起自己的餐盘,猛地摔在地上,“把凳子弄断,饭菜里放碎瓦片、石头的事儿,老子七岁就不做了,也不知道哪位这么大了,还做得那么津津有味~惹人笑话,也不打听打听,老子什么名头!”
祝英霜凉凉的视线扫视了一圈,见那些原本想看好戏的人纷纷傻眼,嘴角抽搐的盯着地上的残渣,再次看向自己的眼神有点慌张、害怕,她就看出这些人是有贼心没贼胆的,接着对上马文才的双眼,他倒是半分没有畏惧之心。
“无聊~没心情吃饭了,”祝英霜没再继续盯着,她将帽子上的飘带抚到肩后,对剩余三人说,“你们管自己吃吧,我没胃口,先走了~”
“唉!阿霜!阿霜!!”
“霜霜,你不吃东西怎么行呢?他们要是继续这样折腾你怎么办呀!”去给银心换药的路上(打瞌睡被烫伤),祝英台对祝英霜的境遇很是担心。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还能怎么办?难道叫我和他们屈服?想都不要想!传出去,我怎么做人?我小霸王的名头还要不要了!大不了,我就和宝宝去膳房搭伙!再不济我便不要脸些,去王兰姐哪儿蹭点饭吃,反正她还答应我说,可以跟她学医,这个由头不是很好,光明正大了。”
“金梦和小....公子共同进退!”金梦也在一旁说道,她跟祝英霜时间久,秉性也十分相似。
“你!唉~”
祝英台也知道这事儿没那么好解决,就算祝英霜肯认输,别人也不一定能放过她,心中堆着事情走在路上,没成想在医舍碰到了谢道韫。
“那霜霜,我们送谢先生,让元元陪银心就是。”
“也好!”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一直没更新是因为我在准备考驾照,不好意思啦,各位大宝贝!幸运的是今天我一把过了,科二科三科四一起完成,拿到了小本本!开心!不用大热天去练车了!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