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谁啊,抢我风头!)
祝英霜这么想着,也同着众人一起向声源处望去,只见几匹高头大马一同飞驰而来,居于首位的少年郎长得甚是英俊,剑眉星目,潇洒万分,他身后背着箭筒,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拿着弓箭,策马逼近这边,被王蓝田询问姓名,更是自信满满的回答。
“杭州马文才!!”
接着压根儿没去理会王蓝田的威胁之词,对着王蓝田就持弓射箭,利箭破空而出,直刺目标。
当所有人以为王蓝田死定了的时候,忽得有一人拿着竹扁冲上前,挡在王蓝田面前,是梁山伯,好在这箭看着势气很足,力道倒没有想象中的强劲,被竹扁削去大部分力道后,没有重伤他,却也让因竹扁拍到的额头发青发紫,一时之间头晕目眩,差点昏厥。可站在他身后的王蓝田明明没事,但吓得昏倒,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好心的梁山伯,不顾自己青痛的额头,反而去检查王蓝田,让王蓝田的侍从快点带其去医治,若不是山长那善医的女儿王兰,正好在现场,命人将王蓝田抬进书院,梁山伯怕是要跟着下山,去陪王蓝田。(虽然英霜会医术,但她压根儿不想救王蓝田)
“苍天啊,梁大哥,你以为自己的头是铁头吗?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前冲,不知道的还以为王蓝田是你儿子,你这么护着。你还一路抬他进来,你自己的额头怕是不痛哦!”
祝英霜对梁山伯泛滥的爱心有点无语了,在她看来,这王蓝田是死是活干她们何事,要这么奋不顾身的相救干嘛?王蓝田又不会感激,说不准还倒咬你一口。换她,管王蓝田去死!没办法~说她冷酷无情也罢,没有友爱之心也好,她就这样!
“王蓝田虽然有错,但罪不至死......”
“好啦好啦,我懒得和你说,英台哥哥你和梁大哥聊吧,我出去透透气!”懒得再听‘普渡众生’的梁山伯说教,祝英霜将人丢给祝英台转身就走。
“阿霜!!阿霜!!英台,他是生气了么?”
“不光她生气,我也生气!你刚刚.......”
等祝英霜逛完一圈回来后,两人已经‘争吵’完毕了,并且达成协议,梁山伯会‘量力而行’,面对这个结果,她是半点不信的:依梁山伯那蛮牛性子,死犟死犟的,我看是难。
很快便是众学子向书院奉献束修的时候,没成想之前出尽风头的马文才,又来了,他大笔一挥直接包了祝英霜三人在内的,剩余20人的束修,并且以每人十两金的价格,比标准还贵2两。
(包学费?什么神操作?难道我祝家还付不起这钱?)
“先生,无亲不领情,无功不受禄,我们自奉束修。”梁山伯带着祝家两姐妹上前。
祝英台将写着自己与祝英霜名字的名册递交上去,学监打开一看瞪大眼睛:“上虞祝英台、祝英霜,束修黄金二百两!!”
一旁的梁山伯听到这个天文数字,也同样目瞪口呆的看向一脸平静的祝家‘兄弟’。
可轮到梁山伯时.....遭到了学监的刁难,以刚刚束修涨价的理由,拒绝梁山伯入学。
“什么东西?你这是坐地起价啊!为人师者,怎么如此作风?”祝英霜自是不忿。
“就是!山伯别担心,不够的我替你出!”
可学监用方才梁山伯的话堵了祝英台的说辞,祝英霜气不过还想理论,却被梁山伯拦住:“英台,阿霜,你们先进去吧,钱的事儿我自会想办法。”说着便走了。
可等两人换好白色祭孔服,祭孔大典都开始了,也不见人回,不由得心急如焚。压根不想听学监在台上讲什么‘有教无类、诲人不倦’。
其实祝英台和祝英霜一样都不是怕事隐忍之人,所以当下便走了出来,言明皆是骗人,祝英霜自然不会落下,也跟了出来。
“你们两个下去,否则将你们逐出书院!”
“哎哟,好怕怕哦!慌你不成?我祝英霜长这么大,从不知怕字怎么写!堂堂的尼山书院,说说是教书育人之地,却私下干污秽勾当,重利轻人、嫌贫爱富,排个座位,还按束修多少来划分,交不出孝敬钱,连位都不给,是怎样?你倒不如明码标价,价高者得,知道的以为这里书院,不知道还以为是竞宝所。”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学监气极,脸涨得又青又紫。
“英台和阿霜说的没错,享誉盛名的尼山书院,现在变得如此违背圣人之道!”梁山伯突然从一旁出现,身后跟着两女子。
“来人啊,把他们三个都从书院赶出去!”学监陈子俊气急败坏,当下就想招人拖走这三个胆大包天的学子。
“等等!”一直背对着众人的山长开口了,“你们三个真是好大的胆子,尤其是你祝英霜,还有梁山伯!”
“?山长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梁山伯自然奇怪,毕竟除了祝英霜谁都没有自报家门过。
结果等山长回过身来,他才发现,此人竟是他在书院门口碰到的写对联的老伯,而他在山脚所帮的妇人则是山长的妻子(跟在他身后的其中一位),于是,在山长王世玉的亲自过问下,山伯得以留在书院,只是需要在课读之余充当三年书院杂役,以抵足束修。
“你这孩子难道不知道,如此言语,容易得罪权贵、小人么?”山长王世玉留下了祝英霜,对她如是说道。
“山长所言我并非不懂,趋利避害,韬光养晦也颇有道理,我的做人理念便是行正道,做明事,讲实话,旁人来看,要做到这些就该无所畏惧、不探头缩脑。就好比这件事便容不得我退让,可我不是面对所有事都是这样直接,因为那样过于盲目逞英雄,有多大能做多大事儿,毕竟我的本心是做好事儿,而不是制造麻烦。但也不会就此不管,我会提升实力,等到我强大了,有足够的本事去改变,才会去做。”
王世玉听到祝英霜这番话,心中很是赞赏,但也要给这个年轻人一些‘社会现实’:“那若是你的周身全是你看不过眼的大环境,你又该怎么办,你又要如何增强本事去改变?”
“改变整个世界很难,但若是怕难就不去做,那还不如一开始就屈服,人总要有点梦想和追求,又不是咸鱼,瘫在那儿就行,不是么?”祝英霜没有正面回答那个问题,而是换了种回法。
“哈哈哈哈,好,你去吧。”
祝英霜和其他学子一样换上了正式蓝色学子袍,随着祝英台和梁山伯一同去学院公示榜,看房间分配表。
“嗯???!”祝英霜看着分配表,傻眼了,自己居然没和祝英台一个房间,而是和刚才那个大出风头的马文才一起,英台和梁山伯一个房。
“英霜,你是有什么问题吗?”师母问道。
“自然,师母,为何我不是和英台哥哥一个房间?我,”说着抬眼看了不远处的马文才一眼,“我不习惯和陌生人一间房。”
“是啊!是啊!我们兄弟二人怎么被分开了?”祝英台也急忙询问,她原本想着是一人一间房,再不济,就算要同房,也有祝英霜陪伴,没有大碍。
师母笑着说:“是,我知道你们是兄弟,但英台你不是和梁山伯关系不错嘛?再说英霜,现在陌生不代表之后不熟悉啊,你和英台分开住,也能交到更多朋友。”
“不!不!”祝英台脱口而出的拒绝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瑟缩一下,还是硬着头皮解释,“如果不能和我弟弟一间房,我想一人一间。”此话一提出,所有人都开始附和,要单人一房。
“你们想造反么?”山长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众人身后,他严肃的走到众人面前,“是谁开头对分配房间有意见?站出来!”
“是我!”祝英霜知道这事儿肯定要被批评,拍了拍祝英台的手,瘪着嘴走上前去。
“是你?”山长显得有些错愕,可还是问道,“祝英霜,你为何带头吵闹。”
“回山长,我知道学院比不家中,也接受两人一间房,可,可我为什么不能和哥哥一间房?”
“你还觉得自己道理很足?!祝英霜,你知道什么知道?!在学校,你还打算让你哥哥照顾你的饮食起居,穿衣洗漱么?别把在家的骄纵习惯带到这儿,哪儿有事事如意的,要学会随遇而安,知道么?”
(死了,看这山长严肃的模样,换房是不得行了,我这以后日子咋过哟,三年啊三年,我能瞒住多久?要不把马文才揍成傻子得了)
这么想着,祝英霜忍不住再看了马文才一眼,然后低下头对山长:“是,学生受教了。”
被看的马文才:怎么觉得刚刚好像有一阵阴风吹过!怪冷的。
山长见‘起事头子’祝英霜偃旗息鼓便吩咐其余学子按照师母的分配回房。祝家姐妹相看一眼,终是没有办法改变现状,垂头丧气的走向各自的卧房。
祝英霜和金梦带着自己的东西去了被分配到的房间,里面马文才和他的书童马统已经在放置东西了,祝英霜目不斜视的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也不忘吩咐金梦。
“宝宝,随便弄下就好,公子我饿了,一会儿去膳房看看有没有吃的,没有就做点。”
“好的,公子。”
被祝英霜无视的马文才,看她这副操作,心中有点不爽,要知道自从他踏进书院,众人皆对他瞻前马后,使劲儿拍他马屁,何曾被如此冷落,憋不住开口道。
“祝英霜,你给你书童名字取的真可笑,宝宝?!他是你的心肝宝贝不成?”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再说我家宝宝,全名叫金元宝!可不是宝贝?听马公子这话,你书童名字就很风雅?”
结果马文才还没说话,马统却抢先一步开口:“那可不,金元宝?不愧是商户人家,就爱财!我们公子为我取名叫马统!够不够威风,够......”
马统话还没说完,祝英霜嘴里的一口茶就已经尽数喷出:“噗~咳咳咳,哈哈哈哈哈哈,我的妈!哈哈哈哈哈哈哈,马桶!?哈哈哈哈!好名字好名字!马文才咋不给你叫夜壶啊,”笑得眼泪飞出,用手拍打着桌面,对金梦笑言,“宝宝,你听听,他还觉得那名字风雅威风呢!我们叫金元宝,被认为爱财也行,比他们强,喜欢如厕,叫马桶!哈哈哈哈!”
“你!!!”马统气死了,碍于自家公子没有动作,而不敢有所动作。
“哟,恼羞成怒,想动手?啧,真不经逗,学学你家公子吧~脸色都不变一下。”马统的气愤,祝英霜不瞎自然得见,但她现在肚中饥饿,不想多留,“马公子,你们自便,我恰饭去了。”
马文才注视着祝英霜离去的背影,突然露出一抹笑容:“很有趣啊,这人。”
祝英霜在膳房大快朵颐,仿佛一点没被分配和一陌生男子一间房而困扰,胃口好的出奇。那没心没肺的模样,让金梦都忍不住趁着没人悄悄出声询问。
“小姐啊,我和银心还好,被分到一起,就算有旁人同住,我们也是在一张床上,可你怎么办啊!”
“哎哟,别说了,刚抛之脑后,你又提起来!”祝英霜白眼一翻,将手中突然不香的鸡腿儿扔回碗里,“我不知道啊!最烦的就是胸前这两坨,本来就挺明显,我和你费了半天劲儿才弄得勉勉强强,现在居然连睡觉都不能拿掉,感觉都不能活了!”
“可,可拿掉会被发现的!”
“我知道!唉!宝宝你也有够啰嗦的,怎么?你多提醒我几遍,就能解决?反正我是想好了,要是马文才有不轨之心,我就把他打成残障!好了,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不然就那一张床给他占完怎么办!”
祝英霜和金梦回到了卧房,马统已经离开,只剩穿着单衣裤的马文才坐在床边,正在擦拭手中的弓箭。
“哎哟,我去!”祝英霜压低嗓门吐槽一声,半闭双眼,和同样状态的金梦一起,嘴中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都是粉红骷髅!一切皆空!”
马文才又不是瞎子,祝英霜和金梦那古怪模样他怎会看不见,摇了摇头不予理会,觉着这位新室友,脑子可能不太好,时好时坏。
“宝宝,可以了,你走吧,被子给我就行!”祝英霜看金梦那不敢迈步上前的小脚,叹出口气,心中暗想:我是上虞小霸王,我什么都不怕,不就一张床睡觉嘛!不慌!
于是,一把将还在犹豫的金梦推出房门,自个儿抱着那床有点花的淡紫色被子和软枕爬上了床,顺道还拍了拍软枕,端端正正的放在自己要入睡的位置。
“我告诉你哦,马文才,床是两个人的,你付的束修费可没摊在我头上,我自己交了,你别想独占!还有,这边是我的位置,你要是敢越界,我就,我就,”祝英霜说着,便对着床边看向自己的马文才展示了自己的小拳头,“打你哟!看我这砂锅大的拳头没?小心!会把你打昏哦!”
看着在自己面前挥舞的小拳头,马文才内心很是无语,刚刚觉得他有趣,果然是错觉,简直一个失智孩童啊,还砂锅大的拳头?就他那白白嫩嫩的双手,会不会挥拳都是个问题,再看那白净的小脸,不难猜测其年岁应当不大,声音还带着些清脆骄乖,所以才不满意师母的分配,想跟兄长同住,自己何必跟个小孩子计较,岂不掉份,随他去。
“喂!你怎么不说话?!”祝英霜见马文才不回答,便也不再问,“那我就当你答应了!哼!我睡了,你记得熄灯!”
马文才对此还能怎么样?他对自己说:好了好了,一个孩子,不计较不计较
不过,祝英霜这个家伙哦,真的是很逗,她入睡前跟人马文才意正言明,自己却做不到,那睡姿正是够够的!以前在家中,还有金梦在旁纠正,现在她成了脱缰的野马,横着躺竖着躺,斜着躺侧着躺,整张床给她折腾了个边。
她自己睡嗨了,马文才气死了,他真想把她揪起来从窗户里扔出去,但他没有那么做,不是他又发善心了,而是祝英霜死死地缠着他,他扯都扯不开,这也就算了,嘴里还不停的叨叨。
“烧鸡、卤猪、腊肉、松花小肚儿、香肠儿、什锦苏盘、熏鸡白肚儿、清蒸八宝猪......”
硬生生把马文才气得没了睡意,还将他心头的疑惑消了下去,比如祝英霜的身体很软绵带着淡淡香气......
“啊~睡得真舒服!”祝英霜晃着脑袋从床上坐起,伸了个大大懒腰。
“舒服?”
十足的幽怨声从耳边传来,祝英霜转头看去,吓了一跳:“豁哟!马公子,你这两眼乌黑的,大晚上偷鸡摸狗去了?”
“闭嘴!”马文才忍着怒气,下床去穿衣,“你上辈子饿死的啊!报了一晚上菜名,今晚你试试,看我不丢你出去!还有!你自己看看你睡到哪儿了!”
闻言低头看去:哦豁!大半张床都在自己这儿,马文才就睡在边边上,没掉下去算本事。
挠了挠头发,有点羞涩尴尬的说:“失礼了,我从小睡相不大好,讨扰马公子了,见谅见谅。”
不仅马文才一晚上没睡好,梁山伯和祝英台同样也是,就是马文才好点,没被处罚,第一,今天上课的是学监陈子俊,他压根儿不会去管束马文才,再者马文才的同桌是祝英霜,她内心有愧,自是不会挑明马文才梦周公的事儿。
而被处罚的梁山伯与祝英台,一个挑水,一个打饭!哦天,两人皆是祝英霜的亲人,她帮谁都不合适,再者要是被发现,说不定会加重惩罚,她还是去看看有没有人为难他们吧,比如说那个王蓝田。
所以她先去找了梁山伯,果真如她所料,王蓝田才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她正想出手,却被他人抢了先,王蓝田受到惊吓跑了,而帮助梁山伯的人,正是当日入学时,被王蓝田手下欺负的那人,其名为荀巨伯。
“我倒是谁,原来是巨伯!”
“阿霜?!”/“英霜!”梁山伯和荀巨伯见祝英霜走来,便与之打招呼。(因为先前之事,几人已是熟稔,英霜与荀巨伯交了朋友,还送了有些价格的跌打伤药,王兰那儿确实有药,但毕竟书院里的药比不得英霜花重金搞来的,一来二去感情更是稳步上升,更别提二人还有邻座的交情)
“走吧,巨伯,想来我梁大哥不想被人相帮,我们去看看我英台哥哥如何?”
“好,梁山伯,那我和英霜就先走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