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第二日起开始正式向叶清风习医。
这对其他人来说,本该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但某人却不乐意了。
是叶清风的小儿子叶昕。
“娘!为什么要教她?你宁愿教一个外人也不肯教我?”叶昕很是委屈地在回春堂内叫开了。
林木没有看他,只是不语。
叶昕,很容易让她想起另一个人。同样的标致鹅蛋脸型,同样的葡萄般大眼睛,唯一不同的是,那个人不会这样大声说话,不会动不动地就跑到都是女人的地方指手画脚。还好,只是容貌相似而已……
林木的心阵阵抽痛,只能木然地将目光投向外面。熙熙攘攘的街道,人来人往。茫茫人海中再也不能见到他……
“喂!”猛听叶昕在她耳边突然叫道。被吓了一跳,慌忙回过神来,却见他双手叉腰,横眉怒眼地站在她面前,很不客气地冲着她嚷道,“在说你哪!发什么呆啊!”
“昕儿!”叶清风头疼地扶了扶额,“学医是女人的事,你一个男孩儿要凑什么热闹?”
“是啊!”却是他姐姐在边上劝道,“你不好好在家里学学刺绣,又跑来做什么?”
然后便是廖姗道:“你还是先回去吧,刚好今天我家那位带着孩子去你家找你姐夫,你也过去陪陪他们。”
“哼!”叶昕嘟着嘴一跺脚,“我跟两个主夫有什么话好讲的!”然后一把拖住他的娘亲,使命地撒娇,“教我啦,娘,我也要学!”
叶清风无奈直摇头,竟是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林木笑了起来:“那就让他学呗。”
此话一出,竟是把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除了叶昕。叶昕兴奋地看着林木,然后两眼放光地死命拽住他娘:“娘,你听,连她都说让我学了!”
“林木!”却是叶铃严肃道,“不可随便开玩笑!”
林木笑道:“刺绣对很多男子来说,是生活的消遣,这里不过是把刺绣改成学医罢了,有何不可?又不是说一定要让他学有所成为人看病。”
“也是……”林木的这番解释让其他三个女人都点了点头。
叶昕却火了:“习医当然是要为人看病啦!我若学成了……”可惜话没嚷完,就被林木瞪了一眼:“叫够了没有?你还想不想学?!”
叶昕闭嘴,斜了林木一眼,不再说话了。
于是,这事最终定了下来,林木、叶昕一起向叶清风学医。
没有拜师,但两人还是算得上是师姐弟了。
日子很平淡的过着。至于祥老大那,林木和她说好了是每半年提供一包蒙汗药粉,分量还是一千克左右。这种东西放在黑道人物手上,肯定不会用在好的地方。林木也顾不了那么多,她毕竟也算不上什么好人。对于那些可能会发生的惨剧,她只能想,就算没有她的药,迟早也是会发生的。
一晃又是三个月过去了。转眼间来京城已有半年。
半年前离去的月影,到现在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也不知他的事办成了没有。刘氏时常会念叨一下怎么还不见月影来找他们,林木则是淡淡笑了笑,却并不言语。不过她面上虽不动声色,实际上心里却暗暗地为月影担心,开始后悔当初怎么没去问问他到底要做什么。也曾想过要去打听打听他的下落,竟不知该从何问起。
让林木挂心的还有一人——莫云归。
离别已近一年,虽说是“不再相见”,但既猜测他是京城人,而现在自己又到了京城,便难免会想到他过得可好,是不是已经嫁人?
不过,既然他所嫁之人会是“国之栋梁,君之良臣”,想来他的生活也不会差的。
林木有时候又觉得自己真是想多了。
时常在无人之时偷偷拿出方遥送的荷包和莫云归给的香囊,默然地看着,然后轻笑着感叹人生无常。当年,算是年少不识愁滋味吧!
八月的京城就是个大火炉,每日,火辣辣的太阳都高高地挂在人的头顶上,无情地荼毒着大地。地板就像要被烤化了一样,人穿着鞋走在上头,都能感受到穿透鞋底的热气,一阵又一阵地烘烤着鞋里的脚板。
街上一到巳时就差不多一个人都没有了。没有人愿意在这个时候跑到太阳底下受罪。
绿荫满道,但由于热气逼人,在那里竟感觉不到一丝的凉意。无数的鸣蝉疯狂地一阵高过一阵地拼命叫唤。这样的声音,更是能把人逼疯。
林木就是这样一个快要被逼疯的可怜人。
她正赶往去青楼的路上。不用怀疑,就是青楼!
“林小姐,你能不能快点!祥老大在等着呢!”她边上的一个瘦高女人着急道。就是这个女人,像疯子一样狂捶她家的大门,然后一把就把刚打开门的她给拖了出去,弄得她的爹爹还以为有强盗来了,还好她认出这家伙是祥老大身边的人,及时安抚了爹爹,说是朋友找她,然后才在爹爹了然的目光下出了门。却想不到,这家伙居然告诉她,祥老大在青楼等她,在等她救人?!
真是郁闷,难得她一天的假期!平时的这个时候她可都是在回春堂里边学习边干活呢!
“喂!”林木很不爽地撇了撇嘴,问道:“救谁啊?为什么不找专业点的大夫?我可是半吊子呢!”
“唉!”那人叹了口气,“普通的大夫还真不管用,再说了,谁会跑到青楼里救人?”
“不管用?”林木不解,同时心里腹诽,“难道说就我会跑到青楼里救人?”
“我们二当家的中毒啦!”但听她道。
“什么?”林木一听,更是不解了,“那叫我干什么?我说过我会医毒吗?你们哪只眼睛看到我有那么厉害?”
她知道她们肯定已经很详细地调查过她,她有几桶水她们绝对心里有数。
“死马当活马医啦!”那女人皱着眉头道,“二当家毒势又凶又猛,去找江湖上的名医肯定来不及了。你虽然,恩……不怎么样,但既然能弄出那么厉害的蒙汗药,搞不好你会有办法也说不定。”
“虽然……不怎么样……”林木白了她一眼,心中道,“你丫的是在求我啊,有这么说话的吗?!”不爽归不爽,但却懒地说什么,干脆不再看她,闷头赶路。
一路挥汗地终于到达京城最大的青楼——风月楼。
看着富丽堂皇的大楼上那金灿灿的牌匾,林木的嘴角抽了抽,好、好直白的名字啊……简洁却又充满诗意……
进到里面,却见偌大的厅内空空荡荡,唯有空气中那浓浓的脂粉味道多少可以证明了这是一家风月场所。
青楼白天果然冷清。就是不知这所谓的二当家为何会在这个时候跑到这里。
林木还是由着那个女人引到了后边的厢房。但见供客人玩乐的厢房一间接着一间。果然是京城最大的青楼,一路走过去,这么多的厢房连在一起竟然还没个尽头!
终于,她领着林木停在了一间别致的厢房外,门是用竹片做的。“幽竹小筑”,门上挂了这么一个牌子。林木嘴角弯起,确实诗意啊……
进得门去,里面的情形却让林木皱起了眉头。但见祥老大一脸冷意地坐在桌前,在她的面前,则蜷躺着一个浑身□□的男子,一身已是伤痕累累,几乎只有出的气,而无进的气了。满屋的血腥味!
“林木,你来了!”祥老大表情变得很快,一见林木进来,便站了起来,非常热诚地走了上前,向她打起招呼。
林木笑了笑:“听得您的召唤,我立马就奔来了。”
祥老大哈哈一笑,同时一拍林木的肩:“够义气!”然后便引林木到床前,道:“我妹子出了事,想到或许你能帮忙,就把你给叫来了。”
林木一边走至床前,一边腹诽:“义气?我刚才那话可没有这个意思,老大您是怎么听出来的?”及到床前,往床上一看,却是吓了一大跳。
但见床上之人脸已经完全黑了,只有唇是煞白的,她一动不动躺着,要不是那缓缓起伏的胸部证明了她还活着,林木还以为这绝对是一死人。
只听祥老大道:“我这妹子你没见过,先前她去外地办事了,前天才回来。今天到这来喝花酒,想不到居然被这贱人下了毒!这贱人,怎么打,也不肯说是谁指使的,枉我妹子一直以来对他这么好!”然后,见林木掏出了银针,她急切问道:“怎么样?你有办法吗?”
林木道:“我试试吧!不过不要对我期望太大,我有几两重,你应该知道的很清楚。”
祥老大默然,林木有几两重,她早就查的一清二楚了。她完全怀疑那蒙汗药是不是林木运气好配出来的。而现在,她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把林木给拉了来。京城名医是不少,可是几乎个个都跟朝廷有关联,没有一个会愿意和江湖黑道扯上关系。看着林木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她擦了把汗,希望这次这个书生样的丫头运气还是那么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