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问题吗？”
注意到梅伊的神情僵硬，容阙勉为其难停下话头，自认相当有耐心地投去询问的眼神。
梅伊低下头，借着额前碎发的遮掩，抬手擦着眼角并不存在的泪花，哽咽着答：“我、我只是没想到你愿意告诉我这么多，让我有荣幸更加了解你……”
她侧头看着飞回自己身边的机械小圆球，挤眉弄眼地对系统暗示，再度擦了擦泪花：“我一定会好好记住的！”
系统十分上道儿点了点头。
容阙神情和缓下来，听见她声音里又夹着鼻音，不免觉得她有些太爱哭了，有些娇气，但想到她刚从失去孩子的巨大打击中缓过来，心中便多了一点宽容。
“没关系，只要你表现好一些，我们在一起生活的时间会很长，以后你有很多机会了解我。”
说完，容阙想到还在外面等待的助理，抬手将桌上的一份粥打开。
吹了吹热气，她随便吃了几口，感觉胃里舒服了些，便抽过纸巾在唇上擦了擦，起身往外面走。
还是梅伊忍不住追问一句，“你……今天还回来吗？”
容阙低头勾着细细的高跟鞋带子，闻言抬眸看她，灰棕色的长发自肩头落下，黑眸露出几分似笑非笑的意味来。
她似有些苦恼地挑了下眉头，“这么粘人？”
梅伊：“……”
她把紧捏的拳头藏在背后，面上挤出苦涩的笑来，低低道，“不论你什么时候回来，我都在这里等你。”
容阙突然觉得自己的回答会伤害到她。
但还是如实以告，“最近行程比较满，要飞几个城市做宣传，也许要一周后才会回。”
-
“耶！”
门刚关拢，梅伊就原地比了个胜利的手势，她三两步走到阳台窗边，期待地看着保姆车开走，不忘一心二用地问系统，“怎么样，你把花店那个小姑娘的好感系统bug修复了吗？”
系统闪着眼睛，生出个不好的预感，“修复了，您想做什么？”
车里驶出视线，连尾气都没留下，梅伊转过头，眼底冒出罪恶的光芒，“要么我帮你们测试一下bug会不会再出现？”
系统：“？”
它扭动圆脑袋，看着容阙消失的方向，“小宝贝，您很闲？为什么放着容阙的好感度不刷，却对路人npc这么感兴趣？”
“因为我得缓缓——”
梅伊一本正经地答：“一想到她拿招聘保姆的态度对我这个因她又失恋又流产的可怜女人，我就忍不住想趁着哪天夜黑溜进她房间，把她套麻袋里打一顿。”
系统被她说服了，露出同情的目光。
紧接着，它就看到这个伤心又可怜的女人，精致打扮了一通，打车直往先前热闹的那条街，将花店小姑娘奇奇勾出来约会。
一度将对方刚修复的好感度条条又弄出bug，把这个路人的好感度刷到了98这样离谱的数字！
眼下。
梅伊给对方买完了冰淇淋，正贴心地牵着对方的手过马路，转头看见奇奇头顶的好感度条已经变成了充满爱心的红色。
数字也成了100。
她当机立断地按了暂停，挂机出舱检查自己的情况。
系统迷茫又迟钝地扇了扇自己的机械翅膀。
五分钟后。
梅伊上线。
她摸着下巴盯向面前那个清纯可人的小姑娘，以探究的语气道：“已知主攻略人物容阙好感度为10，随机选取路人好感度为0和100的情况，身体情况维持不变。”
仍然只有右脚大脚趾能有痛觉。
她还记得，上次自己以为的错觉，正是第二次攻略把容阙的好感度打到8的情况。
难道……
这个bug频出的游戏，真的能让她的身体产生奇怪的变化？
那容阙又在这当中起多少作用呢？
-
被她惦记的人正在休息室盯着一篮子假花发呆。
助理叫了她几次，才见到容阙恍然回神，顺着她的目光看到那塑料花篮，回忆起早上被抱在梅伊手中的那捧百合，还有对方离开时依依不舍追逐着车辆的目光，她不由问道：
“容老师在想梅小姐吗？”
容阙立刻敛了神色，碎钻长耳环垂下来，在脸侧反射出微凉的光芒，黑眸冷冷朝这边看来：“我为什么要想她？”
助理表情凝固片刻，不知道怎么接。
又见容阙自顾自地拧了下眉头，思索好久，忽然出声问她：“小郭，如果你有个朋友，总是收到一些不喜欢的礼物，但送礼的人心是好的，这时候你朋友该怎么做？”
她实在不想再看到花，也不想再吃那么辣的面。
助理：？
这个朋友就是你自己叭？
想到早上梅伊抱进屋子里的那束百合，她秒懂情况，于是很委婉地出了个主意，“要么您在平常聊天的时候，透露一下自己的喜好？”
“说过了。”容阙想也不想地应。
小郭讷讷地挠了下脑袋，没辙了。
容阙轻出一口气，“算了，不指望你。”
-
三天后。
在大别墅的百米泳池游了个来回当锻炼，又陪梅夫人和彭幼出门逛了一个下午的梅伊回到家时，远远看到门口有人。
她吓了一跳，以为容阙提前结束工作回来，演技都准备好了，走近才发现是送快递的小哥儿。
梅伊想不起来自己买了什么，低头看了眼寄件人，不认识。
拿起快递盒晃了晃，梅伊自言自语道：“不会是哪个黑粉得到她的地址，寄过来的恐吓礼物吧？”
她小心翼翼地拆开。
里面是个椭圆的透明罩子。
能清晰见到里面一朵栩栩如生的玫瑰，花瓣的脉络仍旧十分清晰，叶片和花萼则是用金箔打造。
正是永生花。
梅伊神情复杂地将它拿出来，蹲在门口看了几秒钟，吸着凉气问系统：
“谁这么缺德？”
“诅咒我拥有塑料爱情？”
系统围着那透明罩子转了两圈，“塑料爱情？”
梅伊指了指透明罩，“塑料，”而后又指着里面的玫瑰，“爱情。”
系统扑棱着翅膀去看被拆开的快递外包装，疑惑地飞回来，“这是容阙身边的助理寄来的。”
“哦？”
梅伊来了点兴趣，指尖戳了戳那罩子，发觉是玻璃的，蹲在地上思考半天，直到夕阳西下。
“我知道了。”
她斩钉截铁地对系统道：
“她在提醒我——”
“要像这朵玫瑰一样规矩一点，乖乖待着。”
系统：？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劲？
-
为了证明自己真的在别墅里等她，梅伊特意发两张自己捧着那永生花的图片给容阙。
说来泪目，这联系方式还是之前在医院那一番唱念做打后才要到的。
“叮咚。”
容阙正准备登机，听见手机的动静，下意识解锁查看。
面色仍未彻底恢复的人捧着那潋滟的花儿，脸颊贴着玻璃冲镜头笑的模样，一时间竟然人分不清到底是那只能被放在玻璃里养起来的花更脆弱，还是捧着她的人更值得呵护。
消息又出现一条。
“礼物我很喜欢，等你回来。”
容阙拿着手机的指尖不由缩紧。
她偏头看向旁边的窗户，见到航道两边昏黄的路灯，被两重窗户交叠，连透来的光都成了一团，融融晕晕的。
苦恼地叹了一口气，容阙拿起手机，又看了几眼照片，忍不住地想：
她都已经回送礼物了。
这人怎么还不老实，非要在她跟前一遍遍地找存在感？
就像个养在家里，巴巴等着主人回去的小宠物。
——她一走，就在门口守着，哪儿也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