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确觉得用刀爽快。
梅当归再三确认后，兴致勃勃地邀战。
修士送给他们没开刃的凡刀，让他们对拼。
没开刃的凡刀搁在他们身上，甚至连皮都破不了。
像小孩子玩木剑一样的娱乐性，居然也让他们玩了一下午。
梅当归的鬓发沾染上汗液，脸颊微红。
他看向江月，就要开口——
“喵！”有猫超大声地开口。
声音很熟悉，江月歇一口气，扭头去看。
黑猫带着高顺变成的大黄猫，在院子门口乖巧坐。
江月朝梅当归抱歉一点头，朝黑猫走去。
梅当归挠挠后脑勺，低声叹笑：“算了，也不急。”
他的声音很小，已经跑到院子门口的江月没有留心到。
江月蹲到黑猫面前：“有什么事？”
黑猫平常不会找她，她下课回去，有时甚至找不到黑猫。
它来，一定是有正事的。
黑猫暴躁地拍了下大黄猫的头，大黄猫委委屈屈蜷缩起来。
江月：？
是她傻了，黑猫不会说人话。
阴影笼罩下来，江月抬起头，才发现黄启凡也在一旁。
他迅速缩回探头看黑猫的头颅，不好意思地笑问道：“你能和猫交流吗？”
江月很诚恳：“不能。”
只是黑猫眼瞅着是成精的样子，她习惯和黑猫说道两句。
然而，正常炼气期弟子能养的灵兽，也只是相比于普通野兽聪明一点，话是听不明白的。
她心下记住，以后注意，不在外人面前表现得过分夸张。
黄启凡腼腆一笑，不甚在意地转移话题：“我倒是知道，大黄猫过来干嘛。”
说着，他也没讨价还价什么，直接指着大黄猫，告诉她答案，“它在灵兽园住不惯，偷跑出来的。我还见到灵兽园的修士在天玑峰四处找它。”
江月道了谢，而后看向大黄猫。
大黄猫会不会听得懂，她倒是……无所谓。
如果大黄猫因为太过妖孽被逮走，她乐见其成。
黑猫扬身搭住江月的手臂，她顺势张臂抱住，垂眸看着孤苦无依的大黄猫，冷漠道：“你是自己回灵兽园，还是我把你拎回去？”
大黄猫当场在地上瘫成肉饼。
黄启凡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江月冷漠地看着：“二选一，快点。”
大黄猫瘫着不动。
从前养尊处优的王爷，如今沦落成一只要和动物住在一起的猫。
他已经颓废。
他是一只废喵。
前王妃江月的嘴唇不耐烦地抿成一条直线。
她从储物袋拎出那把未开刃的凡刀。
“喵！！！”大黄猫凄厉一声叫，利落滚起身子，滚了好几圈后，朝灵阵区跑去。
江月握着的凡刀，刀尖亮着柔润的光，但在猫的视角看，这和砍头刀没有区别。
“喵——”又是凄厉一声。
破空声响起，大黄猫被一脚踹回，从空中飞回到刀口之下。
突遭变故，江月和怀里的黑猫都惊愣一秒。
抬头，只见来的路上，李华满脸阴鸷地收回脚，冷笑：“王妃娘娘，你养了不祥的黑猫后，又养了一只土肥土肥的黄猫？”
大黄猫一抖身上的肥肉，弹出肉爪上的指甲，“喵呜！”的一声怒吼，就要上去挠他。
李华满脸嫌弃，挥挥手变出个灵盾，轻松挡住。
大黄猫努力跳过灵盾：“喵呜啊！！”
看起来，很滑稽。
江月无语地抽搐嘴角，忍不住想笑。
——如果李华知道，被他踹了一脚还用灵盾挡住的黄猫，就是王爷变的，他会做出什么表情？
黄启凡神色担忧，一双秀眉蹙到一处：“江月，李华他一直这样找你麻烦吗？”
江月看着正上头，几乎想泡杯茶边喝边看戏。
黄启凡的话，她便只敷衍过去：“没事。”
黄启凡看着更加担忧了。
江月只看着大黄猫好玩。
大黄猫身形肥硕，无力越过灵盾，只能徒然炸着一身的毛。黄灿灿的，像是成熟的刺茸。
“王妃，”李华蔑她一眼，“你管好你的猫。”
江月笑道：“这就一只野猫，你非要算是我养的？”
李华咬牙道：“我看到你在和它说话——”
“你要托我养的话，给贡献点。”江月扬起下巴，打断他的话。
李华不会听人话，她也不客气，怼回去就好。
李华恨恨，就要说其他——
“华……李华，”黄启凡颤着声开口了，和修为比他高的人对抗说话，耗费了他很大的勇气，“这只猫是灵兽园里的，的确不是江月的。”
李华冷笑哼声：“江月？你和她关系倒是挺好。”
黄启凡浑身发抖，但目光坚毅，毫不动摇。
李华不怀好意地环顾他们，在江月嘲弄憋笑的目光中恨恨甩袖离去。
黄启凡松了一口气，目光游离了一阵，也和江月告别。
江月无可无不可地挥手。
她对黄启凡的第一印象是跟着刀疤男助纣为虐的跟班，印象一时半会改不了，她只能不咸不淡地对他。
改变态度的话……以后吧。
江月收起刀，抱着黑猫站起身。
她要把刀还给修士，然后回仙梧林修炼休息。
一扭头，见到刚巧松一口气的梅当归，他倚靠院门门框，在夕阳镀金下，整个人都仿佛在发光。
目光一相对，梅当归就感慨道：“那李华看着太气人了，我差点就想一刀扔过去。”
江月有些诧异：“你刚才一直在这？”
梅当归笑意惭愧，笑咧出尖而可爱的虎牙。
他转移话题：“我刚才就想提议，结果猫来了。”
江月忙道：“你现在说吧。”
梅当归的眼睛亮晶晶的，全是期许的光：“我们一起去圣蘑谷练刀法吧。”
江月想了想，没有拒绝的理由。
于是她同意了。
梅当归看起来高兴极了，忙不怠提议：“事不宜迟，明天课上完就去圣蘑谷吧！”
江月……江月依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圣蘑谷是天玑峰和天权峰之间的一个山谷。
原本名圣魔谷，是从前肆虐的魔域者的重要据守地。
在天玑、天璇、天权三星君击溃魔域者，还西部大陆清净后，圣魔谷改名圣蘑谷。
谷里残存着零星的魔气和全无灵智的低级魔物，供天权弟子和有志成为天权弟子的人修炼身法。
她要无所顾忌地练刀，的确该去圣蘑谷。
没什么问题，江月就待直接同意。
“不行。”江月的身后，忽然有人开口了。
扭身去看，只见叶清风眉眼凝肃，衣袂飘摇。
梅当归忙道：“叶师兄。”
他总归有两分初生牛犊的不服气，问道：“为什么不行？”
叶清风按了按眉心，缓下神色，叹笑道：“江月姑娘病体未愈，不好去圣蘑谷。那里魔气肆虐，万一魔气入体……”
这事其实只是万一，毕竟那里有专门的灵阵压制魔气肆虐，历经千百年而未倒。
但说话的人，是叶清风。
梅当归毫不畏惧，当场从储物袋里抛出一块木头，让江月接住——
“这是镇魔木，能退避魔气的。你戴着。”
江月捧着镇魔木，和叶清风一起沉默。
这镇魔木手掌大小，价值差不多有她整六十四箱嫁妆那么多。
但梅当归给得很轻易，甚至是用扔的。
江月刚开口：“这很贵重——”
梅当归就咧嘴笑，打断她的话：“你用着呗，好赖多一成保险。”
东西十分贵重了。江月还是要拒绝。
梅当归的眼神却一直横她，挤眉弄眼的，像是有什么话说。
江月思量半晌，还是收下了。
叶清风一时默然，还是说了他来的目的：“黄猫呢？我探测到他在这，要送他回灵兽园。”
江月毫不客气，指向院门阴影处，大黄猫蜷在那里。
叶清风拎起他的后脖颈：“我给你安排一个单人间——你再跑的话我就扔你去凌霄城。”
语调不容反抗，大黄猫老实了。
叶清风轻叹一声，眉间清愁如雾。仙袍一挥，凌空飞起，竟已飞到半空。
江月看了片刻，后知后觉，叶清风眼底有些青灰……这段时日，怕是已经忙坏了。
没等江月再想更多，梅当归凑了过来，小声道：“那根木头你拿去玩，吓唬人，有奇效。”
江月：“……？”
梅当归超小声，贴她耳边说道：“这不是镇魔木，之前被我妈妈镌刻了几道灵纹……没什么用，只会发出类似于镇魔木的气味糊弄人。”
江月：“……服气。”
梅当归还在小声说：“你随便带带，敷衍一下。叶师兄对你挺上心的。”
江月点头，把伪·镇魔木妥帖放入储物袋。叶清风对她的确很好。
见江月收好镇魔木，梅当归站直身子，宛若随意地问：“对了，你和黄启凡关系怎么样？”
“一般吧，我和他没什么交流。”江月道。
梅当归点点头，喜笑颜开地挥手说：“我要去接宗派任务，你是要把猫送回仙梧林吧？我们明天见！”
不知道为什么，梅当归似乎急着走。
夕阳光线橙黄，斜照在梅当归的身上。他浑身都是金灿灿的，像是突破迷雾的刀光。
江月笑道：“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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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黑猫，江月回到仙梧林。
迎面而来一只大黄猫，还有拎着黄猫，满脸嫌弃的李华。
江月默了下。
她该说王爷和大舅有缘分，还是该说王爷逃跑的技术又精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