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打亮了一小片肌肤。
越晚对着镜子瞪了一眼在门?边好笑地盯着她的周随。补过口红,拿着遮瑕膏把脖子上的红痕遮掉。
“笑什么笑!”
越晚走过去踩了他一脚,撩起?碎发把遮瑕刷递给他。
“把后背的给我拍开一下,够不着。”
“哪里?”
周随巡视这她裸露的每一寸肌肤,没找到要拍开哪。
越晚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自己亲的你不知道在哪?”
不知道他今天哪根筋不对,知道她穿得是露肩膀露脖子的衣服,嘴下还非下了重力道,恨不得让所有人知道他们俩干了什么似的。
越晚皮薄又白,稍一用力就?太容易留下印记。
她低头看?着肩颈用遮瑕盖了的几处,更气不打一处来。
周随盯着她发红的耳垂,轻笑了声。探出指尖把她颈后的遮瑕蹭掉了点,假模假式地用遮瑕刷在周围拍了几下。
“好了。”
红痕在欲盖弥彰的一圈遮瑕中间?,更显眼,更能叫人多想?了些。
他的指尖顺着越晚微陷的脊线移到腰上,隔着衣服,触感若隐若现。越晚向?来敏感,觉着有些痒地躲开了。
“你还来?”她警告地看?了周随一眼。
只是脸颊弥着余霞,根本起?不到胁迫作用,反倒更像是羞赧。
周随这回很好说?话,把手松开了。
越晚看?着镜子,视线绕不到后背检查,也不疑有他,把遮瑕刷放回了桌上。
周随看?她整理完了,便曲着右臂,冲她抬了下下巴。
“大小姐,能走了吗?”
越晚哼了一声,但对这个称呼很受用。她走过去搭住周随的手臂,跟他徐徐往会场大厅走过去。
*
宴会厅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宾客三两?成群的围在一块谈笑。
“我听胡先生说?,周太爷今天是拔了呼吸管来的——是真没多久了吧。”
“嘘,可不敢说?。只是不知道要把这椅子传给谁……”
…
“这还能有异议?”一位年轻男人插进了妇人的谈话里,显然觉得她们头发长见?识短,轻嗤道,“自然是交给唯一的直系周随。”
“可是你们听说?了吗……传闻这位的来历可不够光彩。”
“什么?”男人显然没听过这样的传言。
“其实周训死的时?候就?传过一道了,”妇人见?男人疑惑的神?情,得意起?来,“说?当年周训强/奸了自己的亲姐姐,所以死的这么惨。周随就?是不光彩的见?证,而咱们老太爷又偏偏是最要脸的人……”
“周家几个侄子在公司里表现也不错呢,”她轻轻道,“周随一个混娱乐圈的,要么去当戏子,要么退圈回来接管公司,看?他自己了。”
“谣言!”男人冷笑一声,“若非周老太爷有心让他接手公司,怎么会还催促蒋家履行婚约?”
妇人也不耐道:“周随去蒋家闹得不愉快的事?还不知道么?这显然要毁约了!这百年约定就?是当初给他继位的由头,这要是破了,让老一辈脸往哪搁,怎么可能还让他接管周晟。”
“荒唐!他怎么会做这么蠢的事?。”
男人不信,两?人不欢而散。
宴厅的正门?在这个时?候缓慢地被推开。众人的目光齐齐望了过去,等?待这位几乎已定的接班人出席。
深灰色毛呢西?装笔挺,清寂的眉眼投去寡淡的目光,平静地立于颓靡的酒会外,似乎就?能叫眼前热闹嘈杂的一切都冷下来。
但众人更关注的是他身边的女?人。
肌肤素白,在吊顶灯光下几乎要透明。微挑的眼尾和下点的痣,在清丽的面孔上添了几分勾人的狡黠。弧线流畅的肩颈线延伸进半镂空的袖子里,露出小片的雪白更叫人遐思。
两?个人往里走进来几步,才似乎叫所有人清醒过来。会场恢复了热闹的谈话声,只是主人公统一地变做了忽然出现的越晚。
“那是谁?”
“嚯——竟然是她。一个小演员。”
“这是什么意思,蒋鹭云还在呢。”
这话说?完,几束目光落单了右边的沙发座椅里。蒋鹭云戴着宽大帽檐的帽子,叫别人看?不清情绪。
只有她自己知道,现在有多么羞辱她,凌迟她的自尊。
她被拿来和一个小演员比较。
蒋鹭云还记得几天前,周随来家里拜访的时?候,跟父亲说?话的情形。
他当时?说?什么来着?
“对不起?,伯父。”
这是第一句。
“我对蒋鹭云没有感情,我不会娶她的。”
这是第二句。
“婚约作罢,我会给蒋家对应的补偿。”
这是第三句。
再后来她愤然离席,便没听到下文。如同现在这样,她再也坐不住了,冷哼一声,从侧门?走了出去。
越晚倒不知道发生过这样的波折,跟着周随应付完几轮问答之后,就?小声同他讲了几句,走到了还算清静的一处露台歇下。
她前脚刚参加过一次晚宴,这会又紧绷着完成了现在的亮相,疲倦如山倒袭来。
越晚坐在软椅上撑了会,还是忍不住闭上眼睛眯一下。
就?一会会。
……
可睡意很快就?脱离了她的掌控,越晚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等?意识到的时?候,猛一睁眼,却见?到周随坐在她身边。
领带松垮地搭在颈边一圈,衬衫口被扯开两?节扣子,斜靠在椅背上。左手半虚环着她的腰,食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着纱边,把薄绿色拨着,似搅一团浓雾。
四下冷寂,夜幕惴惴。
越晚动了一下,往他肩窝里蹭了蹭。
周随听见?她挪动的动静,闲闲地把头转过来,给她擦了下唇边。
“醒了。”
“嗯……结束了吗?”越晚不好意思地把头错开,“对不起?阿,我一闭眼就?撑不住了。”
“结束了。”
他的瞳孔像身后无垠的黑色,对上越晚的时?候,亮过几点星子。
“许路知在楼下等?你,坐车回去吧。”
“你不和我一块走吗?”
“不了,”周随摸摸她的耳后,“还有些事?情要留下来处理。”
越晚立刻说?:“那我等?你。”
周随笑了下说?:“黏人。看?你这么困,还是先回去吧。”
语气不容商榷。
气氛有些古怪。
越晚想?。
她仰头望向?左边墙壁上的时?钟,离她坐下睡去才过了一个小时?不到。
怎么会结束的这么快。
越晚看?了眼背后空荡的大厅,冷清得似乎一小时?前的热闹像是凭空想?象出来的场景。
白色的桌布上倒了几杯酒,橘黄色的酒液顺着褶皱,洇出好长的痕迹。
她轻轻扯了下周随的袖子,有些不确定地问,“都还好么?怎么人都散了。”
周随没答她的问题,只笑说?,“困成这样,还不想?结束?”
越晚刚睡醒,脑子钝钝的,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只慢慢摇了摇头。
周随托着她的胳膊站了起?来,往门?口走去。
越晚回到了宴厅,才发现这里是一片狼藉。中间?摆的椅子倒了一片,白色的餐布挂在餐桌的角边,和酒液甜品揉在一起?,胡乱得堆在地上。
她怔在原地:“这是……”
“有人喝醉了发酒疯。”周随轻描淡写地解释了句,揽过她的肩头,要送她出门?。
唯一一辆灰色的商务车停在凌晨的酒店门?口,许路知拉下车窗冲她打了个哈欠。
越晚握了下周随的手说?:“那我……”
她还没说?完,一位穿着制服的男人匆匆从里面跑过来,嘴里喊着:“等?一下——等?一下!”
周随像没听见?似的,不轻不重地推了下她肩膀:“上车。”
越晚迟疑地点了点他身后跑过来的男人。周随平平地说?:“喊我的,你先走吧。”
“越晚小姐——等?等?!”
见?越晚一只脚踏进了车里,男人连名带姓喊得更大声些。
周随把她整个塞进车里,砰地合上了门?。
“开车。”
他动了两?步,敲了敲副驾的玻璃。
越晚要开门?下去,却发现被锁了。她急急打下车窗,探头问:“到底怎么了?”
回答她的只有车速带起?的一片模糊的风景和路灯下昏黄的晚风。
“周随!”
她半个身子探出窗外,周随冲她挥了挥手,黑灰色的身影遥遥化作一点,往酒店里走去。
“停车!”越晚缩回车里,踢了一下驾驶座位,“谁是你老板啊,你到底听谁的?”
许路知装聋作哑,只闷头往前开。
越晚直接从后座起?身去抢他的方向?盘。
“回去。”
回去。
回到他身边去。
越晚不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但她讨厌透了被瞒住,什么都不知道的感觉。
越明成的死因,杜宗田的疤痕由来,周晓琳对她的相识缘由。
甚至盛闻的两?张光盘,她什么都不知道。
现在连周随和许路知都有事?要瞒着她。
为?什么阿。
她二十四岁了,能不能别当她三岁小孩。
她有权利知道。
几处愤懑交叠,越晚陡然起?了一股无名火,使劲往左推方向?盘,“我说?了,回去!”
许路知一面扳她的手,一面猛踩刹车。车头斜斜蹭过护栏,刮出两?条白痕。
“你疯了啊越晚!你想?死我还想?活呢!”
许路知把她的手臂推开,气得额头青筋直跳,“抢方向?盘,你真能,真的。”
越晚被车急刹车的后坐力甩回了后座,心有余悸,但她并不感觉抱歉。
“回酒店。”
她冷着脸说?。
许路知气急败坏:“你回去要干嘛?又没你事?了。”
“你没听见?刚刚那个服务生在喊我么,”她打开车门?走出去,“不送我,我就?自己走过去。不麻烦您了可以吧。”
许路知受不了了,也下车跟在越晚身后。
“你知道今晚发生了多大的事?吗,周随他——”
越晚扭头紧盯着他,“他怎么了?”
许路知知道瞒不住她多久,网上已经炸开了锅。而看?越晚又是不要命地一门?心思探究到底,索性把和周随的约定抛在脑后。
他咽了口唾沫,小心觑着越晚的脸色说?。
“周随没能接管周晟集团。”
“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他当众毁了周蒋几十年定下的婚约。”
许路知的嘴唇翕动,模糊地吐出了最后一句话。
“因为?你。”
越晚头晕目眩。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这几天在旅游,所以用光了存货。
可能或许大概明天不更。如果真的不,大家留评会给发小红包补偿w
也可能我挣扎一下XD,谢谢还在追更的姐妹们,狠狠啵啵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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