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晚在烧烤店碰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裴暨。
他也看到了越晚,有些?尴尬地挥了挥手。越晚平静地把视线挪开,径直往二楼走去。
她?坐在角落里,周随坐在右边,在桌子底下轻轻捏了捏越晚的手。
越晚摇摇头,把口?罩取下来,换上笑脸凑过去跟他们一?起点单。
等了会,桌上摆满了串盘和酒水,大家聊了一?阵,看越晚手边的啤酒瓶才空了一?小半,顿时?打趣道。
“学?姐,酒量不太行啊。”
越晚说:“干什么啦!灌女孩子酒很没品的。”
忽然有个男生说:“那周师兄这不得代劳下?”
他们一?开始其实不太敢闹周随,面冷话少,聊天的时?候也多听着,不怎么插嘴。
不过这会他们喝了不少,已经有些?上头了。
越晚哎呀一?声,拿签子敲了敲铁盘:“你?们也少喝点!还要不要训练了。”
陈锋说:“光我们喝酒多没意思,当然要跟学?长切磋切磋啦。”
她?还要拒绝,却听右边传来轻飘飘一?句:“可?以?。”
越晚立刻在桌下踢了周随一?脚,指尖点了点他手臂上的伤。
可?是周随就跟没感?觉一?样,伸出?右手拿起酒杯,透黄色的酒液在碰杯的时?候晃荡了几下。
陈锋说:“那来下注吧,输的人?平摊酒钱,大家猜猜学?长几瓶倒?”
说完大家齐齐笑了起来。
“我猜六瓶!”
“不不不,我觉得看起来就不太会喝,四瓶。”
“哦豁,我猜十瓶。”
……
他们闹腾了会,把目光转到不说话的越晚身上。
“学?姐,你?也来猜猜?”
周随撑着下巴,也转过头来笑着看她?。
这越晚还真不知道周随能不能喝,本着给他兜底的想法,她?说:“两瓶。”
众人?顿时?一?片嘘声,“学?姐你?这也太低估人?家了吧——”
周随扬扬眉:“看不起人??”
越晚说:“你?就不能让我赢一?回,少喝点吗?”
听完这话,几个人?又起哄地喊:“心疼了心疼了!”
周随闻言笑说:“我出?你?那份,权当你?已经赢了。”
说罢,他转过去去跟他们碰杯。
越晚从在角落里正襟危坐,还会说让他们慢点慢点到半瘫在椅子上,打着哈欠看周随把对面五个人?一?个一?个喝晕。
终于,陈锋大着舌头一?挥手:“停停停!……呕,要吐了……”
他倏然起身,捂着嘴摇摇晃晃往厕所?里跑去。
越晚难以?置信地把周随身子扳过来,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你?还好?吗?”
周随眼睛里泛着清润的亮光,凑近蹭了蹭她?的鼻尖,啤酒和雪松的味道混杂在一?起,清冷半消。
“还好?。”
半晌,他低低地说。
嗯,这就是不太行了。
越晚叹了口?气,作?为唯一?一?个清醒的人?挤出?去下楼给他们结账。
到柜台排队付款的时?候,裴暨站在她?前面。听见动静,下意识侧身看过来,僵住了。
越晚没看他,低头兀自刷着手机,额发垂顺在脸颊两侧。
好?一?会,他说:“对不起。”
越晚没理他。
裴暨神色涩然,舌尖攒上点苦意:“……我没骗过你?,杜宗田只要我把地址给你?,他跟我说了,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越晚扯了下嘴角:“最近好?像挺多人?跟我说对不起的,都说自己不知情。”
裴暨默然。
越晚说:“你?付不付款?不结就让让。”
裴暨赶忙侧身让开:“你?先。”
越晚结完帐跟老?板说:“我们几个同学?喝多了,现在校门关了可?以?让他们在您店里待一?晚吗?”
老?板见多这种事了,欣然应允。
越晚回到楼上,周随端正地坐在沙发上,垂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还是在发呆。
她?先跟吐完的陈锋说让他们呆在店里,明天再回学?校,陈锋迷糊地应了声,就趴在桌上继续睡了起来。
越晚无声叹了口?气,给他们写了张便条,然后走过去拉拉周随:“还能走么?”
“……”
周随仰起头看着她?,好?一?会才点了点头。
越晚把手里的包斜挎在身上,挽着他的手臂让周随站起来。
走路看起来不成问题。越晚拉着他下楼走了一?小段路,就松开了手。
她?走了几步,发现周随站在原地不动。
越晚折回去晃晃他的手:“怎么了?”
夜幕低垂,他们走了一?段,离开了繁华的地区,这条小路上已经没几个人?了。
周随反手捉住她?的手腕,把她?扯进怀里。
越晚踉跄两步,鼻尖撞到了他胸前,吃痛地嘶了声。
周随探出?指尖,轻轻摸了摸,像羽毛搔过,很小心。
暖光的路灯拉出?一?条交叠的人?影,静静地亮着。
越晚让他抱了会,拍拍他说:“该走了,开车回去还要好?一?会呢。”
周随不说话,也没有要撒手的迹象。
越晚动了动身体,从他怀里撤出?来,牵着他的手往后门口?走去。
一?路上周随都安安静静地侧着头看她?。越晚开到一?处红灯的地方,终于忍不住把他的头推过去:“脖子不累嘛。”
周随突然说话:“不累。”
这还是他从酒馆出?来跟她?说的第一?句话,越晚心里默默想,喝晕了都不忘回嘴。
她?咕哝着去打方向?盘:“看吧看吧,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脸吧。”
副驾传来一?声轻笑。
开了半个多小时?,越晚把车停在门口?,熄火后跑到副驾那边把周随拉了出?来。
她?摸摸周随的口?袋:“钥匙放哪了?”
今天出?门的时?候她?走出?去了才想起没带钥匙,又想着周随在家,索性就不回去拿了。
不过以?往出?门,周随也会带着钥匙,只是不知道放哪了。
越晚掏了掏他两个大衣口?袋,没有。伸手撩开他的衣摆,去摸他的裤子口?袋——也没有。
她?心如死灰地问:“你?不会没带钥匙吧。”
周随说:“带了。”
“放哪了?”
“……”
他又不说话了。
越晚真是严肃怀疑他已经清醒了在装醉。
她?踮脚凑近周随的耳边,超大声地问:“钥匙在哪!”
周随这回才动了动手指,点了点胸口?。
“……没问你?心里的钥匙,从哪里学?来这么土的表达。”
越晚拍开他的手。
周随失笑,好?半天才吐出?一?个字:“笨。”
越晚:“?”
周随喝过酒后,说话很慢:“钥匙在里面衣服的口?袋里。”
越晚脸热了点,嘴里小声抱怨:“你?把钥匙放这么里面干嘛……”
她?有些?不知道怎么下手。
片刻,她?的手从毛衣下面,钻了进去,离他的上半身远远的,手速飞快地从里面那件衬衣的口?袋里把钥匙取出?来。
越晚打开门,把周随推进去,转身去车上把娃娃抱下来。
她?用脚把房门带上,趿着拖鞋把娃娃扔到沙发上,才腾出?手去开灯。
周随不在一?楼。
越晚跟他住了一?段时?间,发现他在黑暗里视力也很好?,不像她?,要等个一?时?半刻才能适应漆黑。
她?回到了自己房间,杀虫剂的味道已经散完了,越晚把他们两个的被子枕头换回了各自的房间。
周随屋里没有人?,她?往三楼走去,推开门也是一?片漆黑,只有窗外微弱的光亮透进来。
他一?身黑灰,比夜色更暗几分。背对着她?,寂冷的气息沉沉地萦绕。
越晚摸黑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了他,下巴轻轻蹭了蹭他的背。
“今天回房间睡吧,我房间已经透完气了。”
“嗯。”
周随冰凉的指节在她?的手背上刮了刮。
静了一?会,他转过身,手指没进她?的发丝里,摸了摸越晚的头,往二楼下去。
越晚见他进了房门,也放下心来,转身洗了个澡钻进被窝里。
今天起了大早,又忙了一?天,她?很快就进入了甜梦乡。
只是没睡熟多久,越晚总觉得有些?热,迷迷糊糊地把被子蹬开也不管用,只好?爬起来关暖气。
她?这一?睁眼,可?谓是吓得够呛。
周随不知道什么时?候抱着被子枕头又回到了她?的床上,正阖着眼浅眠,左手牢牢地圈着她?。
越晚试图悄悄抽身离开,但周随把她?环得很紧,动作?大了她?又怕吵醒周随,只好?明天早上再兴师问罪。
啧,下次绝对不能让他再碰酒了。
越晚困得要命,窝了个舒服的位置接着睡下去。
昨晚的窗帘没拉严实,天光蒙亮,从两块白色软布的中间漏了进来,把越晚叫醒。
她?翻了个身,把被子蒙在头上,往左边的墙角里缩了缩。
越晚越睡越清醒。
墙角。
她?的床边哪来的墙角。
墙角怎么还穿了衣服。
她?倏地睁开眼睛,栽进一?双泛着笑的茶色眼底里。
越晚像撞了弹簧似的往后挪了半米,把自己一?夜没盖凉透了的被子拉到身上:“你?干嘛睡我的床!”
这话她?说出?来有点怪怪的。
周随支着脑袋的手腕转了一?下,淡声说:“那睡我的床?”
越晚拍了一?下枕头:“你?自己去睡!”
周随伸手要捏捏她?的脸,可?是越晚正不开心得很,一?把躲了开。
他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明明是你?自己昨晚告诉我房间透好?了气,可?以?回来睡了,怎么又怪我?”
越晚唰地从被子里露出?小半个脑袋,眼睛亮晶晶地瞪着他说:“我没有!”
周随揶揄说:“翻脸不认帐。”
越晚缩回被子里,努力地回忆了一?下——好?像确实是这么说的。
她?咬着嘴唇,闷闷地说:“我都把你?的被子放回去了,你?进来看到我睡在这,没觉得不对吗?”
周随一?本正经地说:“我喝醉了。”
越晚咬牙切齿:“记别人?的话记得倒很清楚嘛。”
周随说:“我不断片。”
越晚说不过他,气急败坏地从被子爬出?来打他。
但她?穿着吊带睡裙,和这几拳算不上有力道的敲打,在周随眼里更有一?种调/情的意味。
葱绿色的细缎带从肩头滑到肘间,叫越晚也发觉周随的目光不对劲起来。
她?急急地把带子捋回来,钻回被子里骂他:“流氓。”
周随哂笑一?声,俯过身来,声音低低地压着说:“流氓的事做了,再骂我也不迟。”
*
空调无声地喷吐着暖气,越晚窝在被子里,手心沁出?密密的汗,心跳如擂。
周随的右臂几乎是从她?头顶半圈着支起上半身来,左手闲适地搭在被子上,鼻尖将触未触,气息先纠缠在一?处。
兴许是看出?来她?真紧张了,周随身体往上挪了点,在她?的眉骨上方,落下一?个不轻不重的吻。
越晚的心像被高高抛起,没有回落到该去的地方,掉到不知何处的异空间里。
她?嘴唇动了一?下,翻身把脸埋在枕头里,拿脚踢了踢他:“做早饭去!”
周随哼笑说:“算了算,今天轮到你?了。”
越晚耍赖,忽然灵光一?闪说:“亲一?下少做一?天,所?以?你?要给我做……”
她?把脸转回正面,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掰着指头算。
周随捉住她?两只手,眯着眼低下头来:“大小姐,如果你?未来都不想动手,那我要亲哪里?”
越晚不自主地屏息,含糊地说:“我哪有这么懒……”
不待她?说完,周随俯身,一?片阴影自上覆落下来。
周随的嘴唇是冰凉的,但是完全贴合下去,又很烫,像冰川里破开一?道裂隙,沸腾的岩浆混着冰碴,两重天反复侵蚀着她?的神经。
越晚被他握着的双手无端开始轻颤起来,想要挣开桎梏,却被回以?更剧烈的镇压。
她?偏头要喘息片刻,周随却不给她?一?点空档。
这点微小的反抗,更叫扑涌过来的惩罚更严格些?,非叫她?缺氧到上身无可?抑制地抬起,像被火焰烧掠成涸泽的鱼,才勉强放过她?。
越晚不敢看他,侧过头尽力小幅度地呼吸着干燥的空气。
周随气定神闲地支着脑袋看她?:“歇够了么?”
越晚看他好?像个没事人?一?样,用力地瞪了他一?眼。
泛着波光的杏眼微微睁大地看着他,周随半点没被威胁到。松开握着她?腕间的手掌,捏着她?的下巴,又低下头去攻城掠地。
越晚环住他的后背,睡衣薄薄的一?层,能清晰触到微弓的脊线,和要迫近到燃点的体温。
每一?次移动,呼吸,再细微都能清楚地察觉。
溺水之前,头脑空白。
她?用余存的理智把脸侧开,推开他的身体,翻身到床的另一?边,把周随拨开到地上的被子捡起来,飞速把自己整个裹起来。
越晚把两根滑落的肩带拉回来,两个人?在床上,穿得又少,差点就擦枪走火。
她?红着脸抓着被边,也不敢瞪他了,脑袋埋得低低的。
周随起身得很迅速:“我去冲个澡,待会做饭。”
越晚脸更红了点,怎么感?觉自己像卖身换吃的一?样。
她?在床上打了几个滚,从桌上拿了手机来转移下自己的注意力。
过了一?晚,她?的直拍还稳在热一?,好?几个大v发出?来的视频都破了千万,实时?广场和超话都是一?排夸和入坑的。
越晚满意地点点头,跑到微信给许路知发红包。
「[微信红包]」
「干啥?」
「犒!劳!费!通告写的真不错内,有被爽到」
好?半天许路知才回了一?条:
「你?二百块打发谁呢」
「爱要不要,不要拉倒」
「[红包已被抢完]」
「切」
越晚切出?界面,继续翻着微博热搜榜。
她?的指尖停在了最下面的上升榜的一?个词条上。
#余霜周随#
有什么是比仇人?和男朋友的名字放在一?起炒cp更让人?心梗的。
越晚自虐地翻了一?圈,气得牙痒痒。
周随之前飞去当飞行嘉宾录的那个演戏综艺,常驻导师居然有余霜。
偏偏两个人?在一?段点评上还互动的你?来我往,气得越晚飞奔下楼,在周随迷茫的目光里狠狠给了沙发上躺的玉桂狗一?拳。
周随端着盘子的手顿住:“……怎么了?”
越晚大声说:“没怎么!”
然后又给了娃娃一?拳。
周随沉默了下。
他把盘子搁到桌上,走过来把玉桂狗挪到一?边,做了下来:“娃娃是无辜的。”
越晚哼声说:“是嘛。”
不过她?也没权干涉周随的工作?,没立场多说什么,只顾着自己生闷气。
周随挑眉,拿出?手机滑了几下就懂了,笑说:“你?都看什么乱七八糟的,小道消息都信。”
越晚在摄像机底下不好?说名字,只能囫囵地说:“视频算什么小道消息——吃饭吃饭!”
她?刚要站起身,就被周随揪住,跌回沙发上。
“……你?干嘛!”
越晚对上周随要笑不笑的神情,更不开心了。
“吃醋了。”
“没有!”
“那你?不开心做什么?”
“生气你?也要管。”
周随被她?逗笑了,摸摸越晚的头。
“吃饭。”
越晚还是扁着嘴小声跟他说:“我可?讨厌她?了,你?以?后不许跟她?说话。”
她?避着摄像头,贴得很近,用气音说轻声说,扫得耳廓微痒。
周随碍于在相机底下,只左手抵在墙上,半虚环着越晚,侧头调侃说:“这就开始管我了。”
越晚斜睨他一?眼:“反正不许!”
周随投降说好?。
两个人?吃完早饭,越晚去信箱看今天的任务。
她?翻开卡纸片念道:“先在客厅抽屉里进行两项桌游活动。”
周随闻言,弯腰打开了抽屉。
他轻怔了一?下。
抽屉里没有游戏盒,反倒堆着好?几张纸条。
是他早上有事的时?候留给越晚的。
越晚看他躬着腰不动,也走过来看看是什么游戏。她?一?垂眼,脸就热了起来。
她?用膝盖一?顶,把这个抽屉关上:“开错了!”
周随抬了下嘴角:“我还以?为你?全都扔了。”
越晚说:“扔进抽屉也是扔了。”
周随低低地笑起来。
越晚受不了,跺跺脚说:“环保懂不懂?爱惜纸张,从我做起。”
“好?好?好?。”
……他一?脸敷衍不信的是什么意思!
越晚气鼓鼓地去拉开另一?个抽屉,里面放着一?盒积木,一?盒卡牌和一?个按铃。
她?立刻就猜到是什么游戏了,得意地说:“你?完蛋了。”
德国心脏病她?在桌上跟别人?玩从无败绩的好?不好?。越晚瞅着看规则说明的周随,哼哼笑了两声。
周随快速扫了一?眼游戏说明,神色自若地放了下来:“你?夹娃娃时?候的语气和现在差不多。”
越晚的笑凝固在脸上:“……”
两个人?面对面坐在桌子前,牌和按铃一?并放在正中间。
“那——开始。”
越晚先摸牌。
两个人?玩的话,拿牌摁铃的速度很快,五个同花色牌面摁一?下,可?以?把对方的牌拿过来,谁最后出?完手里的牌谁获胜。
按铃被拍得砰砰响。
越晚一?巴掌不留情地拍到了周随手背上。
周随咬着后槽牙把手抽回来:“……你?故意的吧。”
越晚笑眯眯说:“没有呀,是周老?师你?手速太快了,我刹不住。”
周随哼笑一?声:“是吗?”
等到越晚下一?次故技重施的时?候,周随迅速把手翻了个面,反捉住了她?的手。
越晚:“……!”
她?羞赧地把手要抽出?来也抽不动,脚在桌下踢他:“你?干嘛!”
周随勾着唇角说:“给你?刹车。”
越晚一?噎,只能睁大眼睛瞪着,威胁他松手。
周随探出?指尖一?缘,轻轻挠了下越晚的掌心,继而松开手。
越晚及时?咬住下唇才没叫自己漏出?声音,掌心被地心引力牵引着,砸到铃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周随把自己厚厚一?摞牌挪到她?面前,语调低沉:“你?赢了。”
这三个字被他念出?不明不白的暗示,越晚又陡然生出?卖身的感?觉,恨恨地把牌推回去。
“不要!”
周随说:“真不要?”
越晚很有骨气地昂头:“不要。”
周随略有些?遗憾地把牌拿了回来。
下一?个游戏是抽积木,越晚把积木快速垒好?说:“我先。”
她?轻松地把第二层中间抽空。
两个人?一?来一?回,积木很快摇摇欲坠。
轮到周随的回合,他倒不是很急,眯着眼睛盯着积木空格后面的越晚。
她?双手支着下巴,笑盈盈地看着他,柔顺的头发从脸两侧滑下到桌面上。
周随不由自主地动了胳膊,碰落了横亘在中间的积木塔。
木牌哗啦哗啦散了一?桌,越晚欢呼一?声跳了起来。
她?环视一?圈:“然后要干嘛呢?”
话音刚落,一?张纸片从窗缝里吹进来。
越晚哇地惊呼了声,走过去捡起了那张纸。
“请前往沪山马场,游戏胜利者坐汽车前往,并且可?以?指定失败者的交通工具。”
越晚说:“那一?正一?负算怎么回事。”
她?转过身去,周随正皱着眉,在屏幕上敲击着,好?像在发什么消息。
越晚撅着嘴凑过去看:“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嘛。”
周随把屏幕按灭说:“听见了。”
越晚说:“你?看什么呢。”
不待周随说话,屏幕又跳出?来一?条微博推送:「周蒋集团联姻消息官宣,蒋鹭云表示是周随多年粉丝,很期待见面」
越晚僵硬地板起了身体。
*
空气有些?滞涩。
越晚盯着又暗下去的屏幕上,倒映的周随的脸,故作?轻松地重复一?遍:“你?听见我刚才说的话了吗——我们一?胜一?负是不是可?以?互相指定坐车去。”
周随却不能当作?什么都没看见,转过身跟她?解释:“我会处理好?的。”
越晚只是轻轻弯了下嘴角,露出?两个极浅的梨涡,没接他的话。
她?摇了摇周随的肩膀:“走啦,去马场。”
周随顿在椅子上,抬头看她?,却不动身。白茫茫的光从玻璃外照射进来,折进周随的眼睛里,他却无知觉地不躲避,眼底色微变茶黑的瞳孔凝视着越晚。
越晚也静静地,乖顺地站着,接受他的目光。
片刻,周随起身说:“走吧。”
*
去的时?候,本着一?正一?负的输赢,两个人?都坐上了汽车——工作?人?员开,他们坐在后排。
周随眉心低沉地在手机上沟通着什么,越晚不好?过去闹他,只能看着玻璃窗上的倒影发呆。
忽然,凭空一?根冰冷的指节慢慢蹭了下她?的手腕。
周随不知道什么时?候贴着她?坐近了些?,似乎可?以?借此汲取些?温度。
越晚耳尖泛红,但还是在宽松的毛衣袖子下悄悄握住了周随的指尖。
“忙完啦?”她?声音糯糯低低地问。
周随说:“不忙了,看你?无聊给你?点事做。”
越晚侧头:“什么事?”
周随动了动手臂。
耳尖上的红蔓延到侧脸,越晚拿膝盖撞了他一?下。
他低下头来,附耳说:“想亲你?。”
越晚一?把把他推开,气音说:“摄像录着呢。”
周随没给她?反应的机会,晒在皮肤上的白日光,随着降下的阴影一?并隐没。
越晚心里想着司机和摄像头,极大的羞臊感?让她?竭力往门缝里缩,偏偏被周随堵个完全,两相夹击,她?被动地全盘接受。
好?在只是短暂的一?会,她?像煮熟的虾蜷缩在角落里,发红发烫。
周随好?笑地靠过去,刚要说话,越晚以?为他还要来,吓得脑袋撞到车顶上。
周随:“……”
越晚疼得眼泪飙出?来,捂着脑袋缩在沙发上。
连司机也被动静惊得踩了刹车:“没事吧?”
越晚含糊地说:“没事。”
汽车重新启动,周随刚要伸手给她?揉揉脑袋,就被一?眼瞪在半空,默默收了回去。
她?严肃着小脸,竖起食指:“在车上不许跟我说话。”
周随举手示意他知道了。
越晚边揉着脑袋,边打开手机,发现周蒋联姻的词条已经爬上第十八位了,末尾缀了个“爆”的字眼。
看起来周随压了热搜位置也压不住网友要吃瓜的心。
实时?广场里一?排吹门当户对好?配的,也不知道是水军还是真人?,甚至还有看起来是周随的粉丝混在其中。
越晚扁着嘴拿小号发了一?条反对的微博,瞬间在她?底下,附和和反对的打了二十个来回。
下面居然有一?条评论讽刺她?:「笑死,博主这么义愤填膺也睡不到你?家哥哥的,别做梦了。」
越晚面色不善地盯了一?眼坐在身边的周随,把他看得有些?莫名。
她?唰地把脸又转过去,把手机关掉。
啊——好?烦!
周随想跟她?说话,又被警告过,只好?拿手机打字解释:「摄像我会让高明区剪掉的,不用担心」
越晚看了一?眼,哼哼两声,把手机熄屏。
周随看她?半点气没消的样子,有些?迷茫。
她?在气什么?
车在安静中驶达了目的地。
越晚兀自下车,扬着脑袋走在前面。
等候在马场的高明区神色有些?焦急,他见到周随,就急忙把他拉到一?边:“你?和蒋鹭云怎么回事?合约上可?是明明白白写了,到综艺播出?结束不能有一?点别的恋爱关系。”
周随脸色微沉,语调还是平稳:“已经在压了,但是蒋家……不能完全压住。声明已经拟了,应该发出?去了。”
高明区松了口?气:“那就好?,马上第一?期就要播了,别出?这种岔子。”
他转身拍拍周随,“先去换衣服。”
*
咖啡厅。
五官柔婉的女人?坐在窗边,穿着大片暗纹的开襟长裙和束腰,头发盘成复杂的发髻,像十五六世纪欧洲小姐的装扮。
她?坐在窗边,就是一?副定格的油画。没有突兀的感?觉,只会叫人?不由自主地去欣赏。
半晌,她?的面前坐下一?位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礼貌性地笑了一?下。
“幸会,蒋小姐。”
蒋鹭云支着下巴说:“迟到可?不是绅士行为。”
盛闻有些?无所?谓地说:“抱歉。”
蒋鹭云搅着咖啡,漫不经心地说:“这边联姻的消息周家已经不压了,热搜也炒得人?尽皆知,够了吧?”
盛闻说:“但他们出?了辟谣声明。”
蒋鹭云说:“这我可?管不了了,哪怕联姻真坐实了,周随要发声明也没法拦——明星嘛。”
盛闻说:“如果是这样,恒发那块地,还不能让我心甘情愿地送出?去。”
蒋鹭云手一?顿:“那就请盛总给我指条明路。”
盛闻说:“约他出?来吃顿饭,其他就由我来代劳运作?。”
这是个不错的提议。蒋鹭云欣然接受,她?拿着一?柄小扇子遮住了半张脸,扑扇几下。
她?笑着问:“我还有一?个问题,盛总为什么这么针对周随?我记得你?们不认识吧。”
盛闻微哂:“与你?无关。”
蒋鹭云唇边抹开一?点讥诮:“……看起来是因为女人?了。”
她?手里扇动的频率更快些?:“是谁呢——我好?像猜到了。”
蒋鹭云看着面无表情的盛闻,倍感?无趣。折扇一?收,抵在嘴边,像是说悄悄话一?样:“要不我直接帮到底,把她?送到你?床上吧。”
盛闻神色倏然变得阴鸷起来,语调冷厉:“不要多管闲事。”
蒋鹭云笑了笑说知道了。
*
越晚趴在马背上神游太空,工作?人?员牵着她?的马绕着场地边缘慢慢地走。
过了一?会,右下边传来模糊一?声问话。
“越晚老?师,想不想加快一?点?”
“嗯。”
她?其实没听清说了什么,埋头应了声。
马匹忽然加速,扬蹄向?前冲去,越晚尖叫一?声握住了缰绳。
周随翻身上马,倾身左手拉住绳子,在她?身后闷闷地笑。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他控制着马的速度,平稳地绕着马场跑了一?圈。
“没什么。”
越晚往后靠在他怀里,嗅了嗅,后调清冷的细雪气息严严地圈住她?。
“加速!”越晚伸手指挥道。
周随笑着说,“遵命。”
双腿一?夹马肚,像离弦之风,呼啸着搅乱越晚的头发和周遭的景色。
越晚紧张地抓住马鬃,被颠得上下前后地乱晃,好?几次脑袋撞到了周随下巴上。
她?腾出?一?只手摸头,声音在风里模糊的很:“疼——能不能不颠呀。”
周随换了只手拉缰绳,左手严丝合缝地扣住越晚的腰身,让她?能稳稳坐在马背上。
只是这样,两个人?上半身几乎没有半点空隙,越晚坐在前面,能清晰地感?受到周随每一?个细小的,或者明显的起伏。
血液开始烧了起来,她?推推周随的手臂说:“不要这样的……”
周随听不清,把头低下去点,贴近了越晚的耳朵:“什么?”
唇角上下轻蹭着越晚的鬓角,干燥的冬风和温湿的热气灌进耳蜗。越晚忽然忘记了怎么呼吸,只能一?昧屏息地倚靠在他的肩窝里。
良久,越晚在要窒息的崖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她?语调微颤地提高了音调,仰着脖子努力凑近周随耳边:“停下。”
周随一?拉缰绳,停下了,但是左手依然没松开。
他问:“是不舒服吗?”
这话在越晚听来歧义大得很,她?脸红到脖子根,受不了地把周随手臂推开,跳下了马。
周随也跟着跳下来,牵着马跟在越晚身后:“怎么了?”
问问问!就知道问!
越晚扁着嘴快步往前走,几乎是小跑着要回去。
她?一?个不注意,绊在石头上,差点要摔到地上。
周随下意识冲过去捞住了她?,但还是晚了些?,只止住了她?往前栽的冲势,越晚的膝盖还是磕到了石头上。
越晚心里哀嚎,丢死人?了!
她?皮肤娇嫩,平时?往水泥地上跪一?下都会破皮,别说这狠狠一?摔了。
越晚站起来一?看,膝盖上已经多了两块血肉模糊的伤口?。
她?边生理性掉眼泪,边疼得打颤。
周随有些?手忙脚乱,既要给她?擦眼泪,又要给她?止血,越晚看他少见的慌乱,实在忍不住被逗笑了。
周随敲了下她?的脑门:“还笑!”
越晚把他手里的纸接过来,自己擦眼泪,边笑边说:“不笑不笑。”
她?鼓着脸说:“可?是回去还有好?一?段路,马也跑了,要不让节目组过来接我们吧。”
周随说:“有力气笑没力气走路?”
越晚说:“腿疼嘛。”
周随蹲着给她?清完伤口?,索性坐下来问:“所?以??”
越晚咬了咬嘴唇,偏头觑着他不说话。
周随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上来吧。”
他站起身,微弓着背示意。
越晚唇角挑起个小小的弧度,蹦到了他身上。
周随的手撑在她?大腿中段,隔着马术裤不算太薄的呢料,也能感?受到一?点体温。
越晚因为膝盖疼,总是不舒服地挪动着两条腿,发出?细微的抽气声。
走了一?段路,周随终于忍无可?忍。
他停在了马场中间,把越晚放下说:“我们还是叫节目组来接吧。”
越晚咬牙切齿地问:“……你?嫌我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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