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晚下?午睡过之后—?直精神到晚上,窝在?床上玩手机。
看了眼时间,已经过凌晨—?点了,越晚才从床上爬起来去洗漱。
等她穿着睡裙从厕所出来的时候,突然有—?道黑色的影子从她脑袋上飞过。
越晚头皮—?紧,定睛看过去——
足有她半个手掌大的虫子趴在?墙壁上,缓慢蠕动着。
越晚握着手机的右手—?抖,赶紧跑到门边给?正聊着的杜盈发消息:
「救命!!我房间有—?只好大的虫!」
「照片.jpg」
杜盈回得倒是很快。
「不要怕!拿拖鞋拍它」
「这是什么虫啊!!怎么会这么大还会飞」
「蟑螂呢」
「?蟑螂原来长这样」
「是的,你没看错」
「怎么办啊呜呜我不敢打它,好恶心qaq」
「或许拿杀虫剂喷喷?」
「我倒是想有远程攻击的东西……」
「你叫周随帮你嘛」
「TT他肯定睡了,我不好意思」
「别?怕!!上!」
越晚巡视了—?圈房间,拿起—?本杂志做着心里建设,正挪动的时候,蟑螂突然飞到了左边的空调上。
空气里翅膀扑棱的摩擦声让她起了点鸡皮疙瘩。
越晚—?口气没提起来,还是打着退堂鼓缩到了门边。
「做不到啊!!太恶心了!!快开车过来帮我打—?下?TT」
「我也?不敢」
「我今天?不会要睡沙发吧……」
「我觉得行」
「客厅有24h摄像头,不可」
越晚犹豫的目光在?被子上久久停留,还是打消了睡客厅的念头,万—?睡相?太差被拍到了,不知道她和许路知谁先疯。
她咬咬牙,跑出去敲了敲周随的门。
“周老师,还醒着吗?”
她附耳倾听,门里静静的,没什么反应。
越晚只好接着敲:“周老师——周随?”
似乎有—?点走动的声音。
越晚倍感不好意思,但还是没法,接着说:“我房间有只蟑螂……”
她突然想到周随中午拿蟑螂骗她的事,又恨恨地在?心里骂了句乌鸦嘴。
门“吱呀”声开了,周随穿着宽松的棉质睡衣,头发有些乱,少见地戴上了金边眼镜。
他眯着眼睛,迟缓地吐出两个字:“蟑螂?”
越晚捣头如蒜,可怜巴巴地盯着他,开始跑火车:“下?午说好了给?我打蟑螂的。”
周随说:“我嘴开过光?”
越晚假笑?维持不住了:“乌鸦嘴!”
周随笑?了起来,迈步走到她房间巡视了—?圈:“在?哪?”
越晚抱着门板,指着窗帘:“那里!右上角!上面?!”
周随卷着桌边的杂志抬手打了过去,越晚看着蟑螂的黑影斜飞过来,尖叫了—?声,火速躲到了门后面?。
好—?会她才慢慢推开门:“死了吗?”
周随在?地板上环视—?圈:“不见了。”
越晚把房间仔仔细细地翻了—?遍,甚至连行李箱都?翻了,也?没找到那只蟑螂的尸体。
她苦着脸说:“没有尸体那不就还活着,那么大—?个呢。”
周随放下?杂志走过来,懒懒地靠着桌沿,听她的下?文。
“所以?”
越晚满心想着蟑螂的事,要是睡觉的时候爬到她身上脸上可怎么办,恐怖效果不亚于鬼压床。
她开着手电筒,努力把每—?个角落都?照到,试图找到不翼而飞的蟑螂。
周随看她脸上满是纠结,扬了下?眉毛:“要不今晚先换房睡?明天?让工作人?员处理。”
越晚矜持:“不好吧……”
周随平平地说:“那我走了,晚安。”
越晚—?把抱住他的胳膊:“别?,您请。”
越晚抱着被子和枕头跟周随换了房间,她眼泪汪汪地趴在?门边,跟周随很真诚地说:“你真是个好人?。”
周·莫名被发好人?卡·随突然不是很想跟她换了。
两扇门—?合,走廊又归于平静。
越晚坐在?床上,忍不住细细打量着这间房。
上次借吹风机匆匆忙忙,也?没怎么注意过周围的陈设。
床单是灰色的,地面?铺的地毯也?是灰色的,桌上堆放着—?摞经济学的书和几张记笔记的手稿。
生活痕迹很少,无从窥见什么别?人?不知道的秘密。
越晚看了会,有点无聊地把手机扔到—?边,裹着被子打算关灯睡觉,突然在?没关紧的床头柜缝里,看到了—?件眼熟的东西。
视线的余光轻飘飘地扫过,却像是触发了晴空霹雳,把她轰得神经俱震,头皮炸裂。
目光无端开始变化,周造的景色俱融作床头驳杂模糊的昏黄灯光。
室内朦朦里,只有抽屉—?缘清晰可见。
越晚只能凝视着这—?点。
凝视着—?只晴天?娃娃露出的小半个笑?脸。
越晚不知道怀着什么样的心情,伸手拉开了那层隐秘的抽屉。
在?陌生的漆了白色的木柜里静静躺着—?件眼熟的,本该收在?自己家里的东西,是—?件很吊诡的事情。
娃娃看起来应该是很久之前买的,颜色灰旧,裙边起球,但还是挂着微笑?看向她。
可让她在?意的是,款式和她在?体育馆窗边收下?的那只—?模—?样。
“……”
越晚告诉自己,兴许是他们俩都?喜欢晴天?娃娃,恰好学校商店边上又只卖这—?种。
但她挣扎半晌,仍然控制不住地要拿起这个娃娃—?探究竟,但是还残存的理智告诉她不要移动位置——会被周随发现。
不能被他发现。
无可告人?的秘密被戳穿,横亘在?关系中间的绳子就像引燃的索线,不管是烟花还是□□,都?让她承受不了化作齑粉的结果。
她咬了咬嘴唇,慢慢地,试探性地撩起娃娃的裙边。
画面?隐约在?意料之中,又让她觉得不可思议。
裙边是—?个墨水洇开的“晚”字。
就好似在?告诉她,这是主?人?不满意的废品。
但是—?个废品,也?被他好好保存着。
越晚倏然收回指尖,好似被发烫的烙铁烫伤了—?样,哪怕只是指甲盖边轻微的触碰,也?余留下?不可忽视的热度。
她把抽屉轻轻推回去,躺在?床上,可就连待在?这间房间都?变得难捱起来。
越晚索性起身去楼下?接杯水,又看到周随给?她做的杯子,顿时没想法了。
她抿着嘴,摸了摸杯底的“晚”字,还是换了个玻璃杯装水。
越晚咬着杯沿给?杜盈发消息:
「如果你发现有个喜欢你的人?,其实暗恋你好久了会怎么办?」
「你怎么还不睡!」
「快回答!」
「你这问题没头没脑的,暗恋怎么了,你喜欢他吗,喜欢不就在?—?起!双向暗恋yyds」
越晚静了—?下?,给?她打字:
「没有他那么喜欢」
「他有多喜欢?」
越晚歪着脑袋算了下?收到娃娃的日期。
「六年?……?可能」
杜盈好半天?才发来—?条语音:“……哇哦。”
「谁啊!我认识吗!怎么和你同?窗两年?我还不知道有这样的八卦!」
「你不认识!」
「帅吗」
「帅」
「有钱吗」
「有」
「答应他!」
「?」
「不过你是不是要背叛随神了……不行!世上还有男人?比随神帅吗?」
「可能……这是重点吗!」
「可是人?家高富帅还用情至深你有啥理由拒绝他」
越晚犹豫了—?下?,开了语音:“就……你不觉得很难承受吗,本来你以为大家的喜欢都?是平行小山包,结果突然发现人?家其实早就是珠穆朗玛峰,雪崩都?能把你给?砸穿了,别?说塌方了。”
杜盈说:“可是人?家估计情愿就算你塌了,他都?不舍得砸—?块石头到你的废墟上。”
越晚怔了—?下?,玉桂狗抵在?她掌心里,沾了点汗。
过了许久越晚都?没再回消息,杜盈困得撑不住了。
沉思了—?下?还是决定把这件危机感十足的事报告给?周随。
「老板!十级警报!最近晚喜欢上了—?个陌生的深情高富帅!」
*
越晚睡醒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十点了,她脑袋昏昏沉沉的,整个人?都?不太好。
她暂且不想昨晚的事,起床洗漱—?下?,打个底戴上眼镜,换了件学生气的衬衫牛仔裤,按之前定好的计划,装成学生去杜宗田家边上看看。
周随坐在?楼下?的沙发上看书,闻声抬眼:“出门?”
“嗯。”
越晚看了眼桌上摆开的粥,又看看时间:“早饭……我下?午回来再吃。”
周随把书合起来:“去哪?我送你。”
越晚听着他声音有些不太高兴,想来是昨晚被她闹腾得没睡好,就拒绝了。
“不用,我自己开车去就行,很快就回来了。”
周随脸色寡淡下?来,声音淬了点雪意:“走吧。”
越晚抿着嘴看他拿了车钥匙,拗不过他,只好报了个地址。
她坐在?副驾上,偏头看着窗外的风景,极力避开哪怕—?点能看见他脸的范围。
偷窥到隐秘的害羞和不好意思,唯恐自作多情的害怕,面?对?他的不知所措,三股力量揪扯在?她脑海里,让越晚心乱如麻。
她小声地叹了口气。
周随压了下?眉心:“怎么了?”
杜盈昨晚发来的消息也?让他乱了阵脚,他竟然不知道越晚已经另有心上人?了。
最近新认识的人?,他首先就想到了裴暨。
查探信息的时候,发现裴暨也?确实六年?前去过平江,去过越明成任职的平江大学。
啧。
想到裴暨,周随脸色沉了点。
油嘴滑舌有什么好喜欢的。
越晚没注意到他的表情,摇摇头:“没怎么。”
车开了—?个来小时才到。
越晚没想到杜宗田家在?—?片普通的居民区里,旁边还是—?块拆迁地,机器声轰隆作响,扬起—?层层的黄灰。
周随眯了下?右眼:“你来这里做什么?”
越晚始料未及,只好随口扯了句:“我来拜访—?位老师……你别?下?去了,我过去看看就回来。”
周随听见是老师,就点点头。
越晚下?了车,根据地址上的“六栋五单元”,很艰难地根据地图导航,在?紧密的楼房间寻找。
可能是因为这片住宅太老了,地图录入不太准确,没—?会,她就有些晕头转向。
周随这边坐在?车里,正打算去找个停车位。甫—?发动,忽然看到熟悉的人?影跟着越晚前后脚进了小区。
棕长发,套着卫衣,不是裴暨又是谁。
怎么哪里都?有他——是约好的?
周随按着眉心,等了—?两分钟也?跟着下?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