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随咳了一声,走到床的另一边。
他把被子推到越晚那一侧,坐在了床缘上。
越晚心里尴尬得以?头抢地,在心里痛骂了高明区什么?低级审美环节,坐到了床上。
这头,盯着拍摄画面的高明区有点迷茫:“……他们怎么?不开大灯。”
助理迟疑地说:“可能这就是情侣吧。”
高明区沉痛地批判:“臭情侣!公费恋爱。”
越晚周随两人此时还浑然不知能开大灯,正?开着手机的手电筒摸索着投影仪怎么?用。
“是不是还要连蓝牙呀……”
“这个是开关嘛——不是。”
“喔亮了亮了!”
雪白一束光打在周随脸上,衬得冰雕雪刻的眉眼更凉上三分。
越晚从他手里拿过投影仪,放在床头,打在幕布上,似乎是后台在操控,播的是《红磨坊》。
越晚看过好多遍了,老旧的画质和?昏暗的房间让她有点困顿。
过了一会,她迷迷糊糊地蹬掉鞋子,爬进了被窝,对周随说:“我眯十分钟,记得喊我。”
周随点点头,把电影声音调成了静音。
他坐在床上,听着越晚平稳的呼吸声,给她掖了下被角。
他的思绪飘到了雷雨交加的那天,越晚睡得沉稳,他却?不敢靠近。
屋里一片静默,周随也?阖上了眼睛。
被窝里的小姑娘突然打了个喷嚏,吸吸鼻子,似乎有些冷得往他身边钻了钻。
周随似乎有一个动作将?做未做,肩膀微抬,保持了一会。最终还是抽开手,撤开了最后的遮挡,把右手搁在越晚的枕头上,将?她无声地划进了自己的领地。
幕布投来杂乱的色块光斑,周随稍稍低头就能碰见搭在他腿上的右手腕。
好像比他刚见到的时候褪了些红,但是更泛青,在昏暗的房间里,变作一条突兀的墨迹。
周随压着眉心,伸手轻轻碰了下。
微烫的肌肤,似乎是敛尽了天际消散的星火,从他指尖穿梭而过。
过了许久,电影放到结尾。
周随轻轻拍了下她的手背:“醒醒。”
越晚觉浅,眼睛没睁,但是也?翻动了下身体?示意自己醒了。
越晚睁眼第一件事?,就是先摸摸自己流口水没,然后打开手机看时间。
她登时清醒了——
现?在是晚上九点。
越晚有点慌张地坐起?来:“不是说十分钟吗,你怎么?不叫我?”
周随面色平淡,理直气壮:“忘了。”
越晚要接着说下去的时候,又狠狠打了个喷嚏,她觉得自己多半感冒了,把脸转向另一边,离周随远了些。
她吸吸鼻子,眼含泪花地看着幕布上滚动的谢幕词。
越晚迟疑地看了下摄像机:“要再看一遍吗?”
周随起?身说:“不用,他们已经撤了。”
越晚睁大了眼睛,又要质问他怎么?不叫醒自己,话和?喷嚏一起?打了出?来。
“你怎么?不——啊啾!”
算了。
越晚被感冒弄得痛不欲生,提着包晃晃悠悠地下楼,缩进了车里。
越晚不安生了一路,回到家头晕脑胀,直接往床上扑。
偏偏许路知还给她发消息:
「录完没?」
「我替你接了STASERA的代言,先别急着骂我」
越晚生了病,也?没耐心和?他好好说话,直接开语音:“你什么?意思?合同?我不会签的。”
许路知也?传了一长条语音:“今天盛闻什么?态度你也?看到了,他今天能直接来拍摄现?场堵你,明天就能去片场,后台堵你,到时候被人拍到,或者他授意在你们关系上做文章,泼脏水,你就是有口也?说不清——女明星名声最重要,你想清楚。”
他说:“越晚,别跟资本做对。”
越晚躺在床上,脑袋像塞了糨糊,动不了,她摁着语音说:“那你当?我死了算了。”
说完把手机扔到地毯上。
手机壳后面的玉桂狗有点无辜地盯着她,越晚趴了一会,还是下床把手机捡起?来了。
门突然被敲响。
周随说:“出?来吃药。”
越晚有些踉跄地开了门,重重吸了下鼻子,叫自己神志清醒些:“嗯……”
她拿着药静了一会:“水呢?”
周随有些无奈地把左手的杯子递过去:“这里。”
越晚懵懵地应了一声,和?水把药吞了,觉得热水似乎缓解了些鼻塞,就拿着水杯下楼装水。
她在厨房巡视了一圈:“热水壶呢?”
周随语塞,把她左手边的水壶拿起?来,直接给她倒了:“……你别动了,要什么?跟我说。”
越晚咕嘟咕嘟喝了三大杯,边喝边盯着周随,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但到了嘴边又扭头接着喝水去。
她懒得上楼了,直接窝在沙发里,裹着毛毯,盘膝坐着。
越晚脑子晕沉,四肢乏力,说话做事?都有些不受控制起?来。
她抱着抱枕平静地看着电视机的屏幕发呆。
周随说:“看电视吗?”
越晚摇摇头,又拍了拍沙发示意他坐下来。
周随心里有些不道德地觉得,越晚这个时候晕头转向,可爱得有些稀奇。
他坐下,笑问:“怎么?了?”
越晚严肃着一张小脸,有些纠结地抓着毛毯,想了下又泄气:“算了,好困。”
药效上来了,越晚有些疲惫地耷拉着眼皮,环视了一圈,又注视了会周随。
周随被她看得有些莫名:“又怎么?了?”
越晚凑过去,抱住了他。
她带着鼻音,闷闷地说:“冷。”
周随顿了一下,声音放轻了些:“那就抱着。”
像晚风压倒几束覆霜山茶,打落一地寒露。
*
睡过一觉,感觉感冒好了些。
越晚伸了个懒腰,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床板有点硬。
嗯?
越晚低头,顿时三打五雷轰,把她震得裂成一小块一小块。
周随半躺在沙发上,眉心微蹙,阖着眼睛,散乱的额发倒是抹了大半不近人情的冷面孔,衣服睡得有些皱——
应该是被她睡皱的。
越晚心虚地给他抚平了点。
她像做贼一样慢慢从周随身上挪起?来,旋即又想到摄像头还开着,应该光明正?大一点。
想着,她就动作大了些——
靠,摄像头不会把一整晚都拍下来了吧!
越晚脑内像几百只烟花同?时绽放,噼哩呯隆炸得她脑袋嗡嗡的。
……她没有做什么?不能播的事?吧。
来控制室看回放的高明区和?一众工作人员陷入了沉思。
“这个可以?播吗……?”
一位女工作人员震惊地看着屏幕里,周随任由越晚在他身上扒拉着,像任由一只猫,翻着肚皮闹腾。
“……问问周随团队那边吧。”
李成看到视频第一时间,立刻给周随去了个电话:“哥,你还知道你在拍综艺吗?”
周随刚醒,还躺在沙发上,懒散地开口:“怎么?了?”
“你昨晚做了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摄像头,二十四小时开着,你记得吗?”
“喔,忘了。”周随淡声说。
李成:气得打抖
周随挂掉他的电话,看着在厨房的背影,起?身走了过去。
“做什么??”他随口一问。
越晚心虚死了,颤巍巍地回:“煎蛋。”
周随不咸不淡地评价:“就这个?”
越晚说:“您还有什么?要求?”
周随靠着墙说:“也?没什么?要求,就是背有点酸,腰有点痛。”
可恶,开始算总账了。
越晚拿锅铲心不在焉地敲着煎蛋:“还要给你按摩?”
周随不置可否地走回沙发边上:“不用,不疼,就是被一个感冒重患者压了一个晚上,没事?。”
越晚捏着锅铲的手抖了两下,她把火关了,凑过去小声说:“摄像头还开着,是不是不太好——”
周随若有所思:“原来是要去房间。”
越晚:不是这个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一章短小的无脑甜饼过渡一下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