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周二到了。
越晚这几天一直和许路知商量节目上要维持什么样的形象,整个家里都铺满了各式各样的衣服,像亟待帝王挑选的绿头牌。
虽然是冬天,但是许路知坚持把她一堆棉袄羽绒服扔了出去:“穿的鼓鼓囊囊的,你是去度假还是上节目?房间里又不是没有暖气,穿大衣加裙子就行了!”
越晚咬牙切齿地盯着许路知,她怕冷怕的要死,之前晚会吃饭回来后,她就开始打喷嚏,狂灌了一锅姜汤才堪堪免于感冒。
“你少驴我,我昨天恶补了前三季,他们每期都待在外面。”越晚翻了个白眼,“那你把我的围脖手套帽子留下!”
许路知眉毛一跳:“你想拍牵手的时候看到周随的手牵到一只手套上?”
越晚冷笑:“多浪漫啊,不觉得吗?”
两个人为衣服搭配打的不可开交,最终结果以双方都妥协一步结束。越晚把加绒长裙,大衣,羽绒服都收进箱子,许路知把耳罩和手套拿出来,勉强给她留了帽子。毛绒绒的耳环,锁骨链是必不可少的细节,植绒雪地靴,增高小皮鞋都一股脑塞进箱子里。
收拾完一切,越晚看着两个二十八寸的行李箱满意地洗漱睡觉,但是上了床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了。
天光熹微,越晚才陷入梦乡。
这一觉睡得昏天暗地,越晚差点没起来。她慌慌张张地洗了把脸,妆也没来的及画,许路知就“砰砰砰”地拍门:
“越晚你好了吗——车到楼下了。”
越晚无奈地把粉扑放下,想着不画就不画吧,等到开录前让化妆老师来,于是应了一句:“来了!”
许路知给她拖着行李箱,欲言又止,越晚看着他有点不悦,以为他又要说教:“你想说啥?不就没化妆吗,到时候让老师给我弄一下不就行了。”
许路知盯着她披散的头发,熬夜太久,有些苍白的脸和泛青的眼圈,沉默了一下:“周随也在车上。”
越晚:?
“你说什么?”越晚如遭雷劈,脑子嗡嗡地,僵硬地扭动脖子转向许路知,眼里充满了绝望:“你怎么不早说?”
救命啊!她整个人像鬼一样怎么能见周随!何况还是闹变扭之后的第一面!
她立刻退回电梯:“我不要和他坐一辆车!”
许路知把行李推出单元门,让助理先把箱子装车,转身跑去拉越晚:“没有车了,你要是想自己徒步去樊都市你就自己去。”
越晚想到自己还要和周随坐一趟飞机,脚下一软:“不会……我坐飞机也和他坐一起吧……”
许路知笑眯眯地扯着她往外走:“是呢,头等舱,你俩一排。”
越晚欲哭无泪,但是一想到周随坐在车里看她,走出单元门就立刻昂首挺胸,保持气质。
打开车门,周随穿着宽松的白色卫衣和牛仔裤,戴着蓝牙耳机正在听歌。
越晚心里哼哼唧唧地爬上车后座,火速把脸扭到右边,防止被周随看到——她还是有点在乎自己的形象。
“早上好。”
越晚有点紧张,从玻璃反光里看着周随。
周随似乎侧头看了她一眼,又转开了,重复了一下越晚客套的打招呼,语气平平的听不出什么。
越晚抿了下嘴角。
车子平稳地行驶,越晚的头窝在车门和座位的夹角里,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灿金色的日光缠绵在她被风吹散的发丝间,顺着风淌过泛红的耳廓,像蝴蝶轻轻扑停在大衣柔软的水波纹里,在冰凉的空气中荡出一圈温暖的气息。
周随掀开右眼,环抱的手臂动了一下。
*
越晚睡的晕晕沉沉,有人推了推她。
越晚发出一个不开心地半撒娇地鼻音,推开了那只手。
那只手的主人看起来不恼,又伸过来摸摸她的脑袋:“越晚,到了。”
越晚终于睁开眼睛,可能是睡太久了,眼前看东西不太清楚,她揉了揉眼睛。
许路知不客气地把车门拉开:“到了到了!叫你半天了都不醒。”
越晚懵懵地下了车:“刚刚……是你在叫我。”
许路知把行李箱拿下来:“不然呢。”
“哦……嗯,也是。”越晚偷偷看了一眼周随,已经和助理走出好远了。
由于节目组隐下了他们的行程,没有粉丝来送机,只是有几个路人认出了周随,上去要了签名。
越晚拿着登机牌跟在他后面远远地晃悠着,离起飞还有二十分钟,她看着周随进去了一会,越晚才慢腾腾地走过去。
越晚上飞机的时候,周随已经戴上了眼罩,清晰的下颌线微微扬起,似乎也和她一样没睡好。
察觉到他视线受阻,越晚放松下来,扭了扭自己有点僵硬发酸的脖子,悄悄从包里掏出气垫来化妆。
三小时转眼过去了,周随撤下眼罩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视线有些明显地停在越晚的脸上。
越晚撩了下头发,没话找话:“飞机好像快降落了。”
周随看着她好一会,从桌上拿了一张餐纸递过去。
越晚不解地看着他。
“睫毛膏。”
周随的手在她左眼下做了个“擦”的手势。
越晚心里倍感不妙,着急忙慌地打开镜子,眼下被蹭到的几点漆黑的膏体张牙舞爪地像在哄笑。
越晚尴尬地恨不得立刻从飞机上跳下去,埋头接过纸巾一点一点地擦掉。
……擦不掉!!
睫毛膏已经干掉,越晚怎么擦都留一点有印记,纸巾蹭得她眼下泛红,看起来委屈极了。
“别擦了。”
飞机轰隆隆降落,周随似是随意地说:“不凑近其实看不出来。”
“真的吗……”越晚一边扑粉底,把眼下的泛红遮掉,一边把镜子拿远打亮,好像确实不太能看出。
越晚满意地把气垫收回包里,准备下机,目光突然和周随严丝合缝地撞在了一处,她又涌上了没由来的心虚:“谢谢你……的纸。”
越晚无力地挥了一下手里的纸团。
周随站起来,声音从头顶传来:“该走了。”
*
两个人下飞机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黄昏收敛最后的一点余晖投在越晚的身上,光影在路灯下,和睫毛投下的阴影胡乱纠缠。
节目组的车一前一后来了两辆,越晚率先爬上了一辆,身后有人跟着她上来。
车门关上,她以为是许路知,于是好整以暇地往柔软的座位上一瘫:“知了,给我水。”
空气沉默了起来。
越晚眼神一转,差点没从椅子上跳起来。周随高耸的眉骨下陷的一双漆黑瞳仁静静地盯着她。
“你怎么在这?!”越晚惊地脱口而出,又发觉自己语气不太对,软了下声线:“你不是坐后面那辆吗?”
“高导要求的,从现在开始我们都要待在一起。”周随看着她受惊的样子,有点好笑地弯了下唇角。
“最好尽快适应一下,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越晚支着下巴,又提了一嘴:“说起来这不是叫限定春日吗,为什么在冬天的时候录。”
周随淡淡地说:“改主题了。”
如果高明区听见这话,一定会大声控诉周随毫无人性。本身节目录制问题不大,随时可以开始。
但和别的人选接洽要两三个月的时间来调整行程,所以预计在春天开始,没承想周随铁树开花居然一口应下,跨年那天不知道抽什么风,突然要求他一周后立刻录制。
而越晚这边刚有点火星就接到了这样的大饼,自然是以综艺为重,协商了一下留出给她试镜季流的时间就定下了。
限定春日改成冬季恋歌,背后的策划人苦不堪言,在高明区地催促下加班加点改出了新的方案。
和前三季一样,很简单,一对明星同居一个月,每天完成节目组安排的任务即可。
和高明区打过一个照面之后,两个人就搬进了别墅。
越晚和许路知依依惜别,一个人奋力地拽着大箱子往别墅里拖。
该死的许路知!看看别人经纪人都知道要把他的行李箱放进去再走,他就扔下俩箱子就上车跑了,跑就算了,还给她一个暗示的wink——
怎么,指望周随来帮她搬吗?
越晚气地牙痒痒,把箱子推到别墅的门口又转身去推另一个。
嗯?
越晚把另一个箱子推过来之后,发现周随走了出,暼了她一眼,把她手里二十八的大箱子单手提上了门口三级台阶。
越晚指尖搓了一下,正要说些感谢的话,周随没等她,转身拖着她的箱子进了别墅。越晚急忙跟着轮子轱辘轱辘的声音走了进去。
别墅三层,一楼是客厅和厨房,二楼卧室,三楼阳台,墙上都藏着特制的微缩摄像机记录他们的一举一动。
门口的墙上有个信箱,用来发布每天的任务,今天也不例外。
越晚抽出那张纸条,上面言简意赅地写着四个字:“做一顿饭”
越晚在心里雀跃地挥了下拳头,做饭真是一个可以缓和关系,又可以在综艺里加分的优秀环节。
越晚心里已经制定好要做什么的计划了,她不经意地把纸条递到周随面前:“今天的任务是做一顿饭,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周随看了一眼:“我晚上不吃东西。”
越晚捏着纸条的手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