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 41 章

司秋淮再次回到T大校园,望着周遭一切,天高风清,夏阳高照,来往是忙忙碌碌的老师同学,目中的场景熟悉又陌生。这个世界,不会单因为某个人而发生任何的变化。

现已盛夏,日光扑在她薄薄的眼睑上,在视网膜上投下一片红光,暑气蒸着,视野虚幻,竟有种恍如隔世的不真实之感。

过去几个月的事情,宛同大梦一场。

现在,到了该梦醒的时候了……

她收拾好东西,像往常一样,去教学楼上课,去图书馆上自习,去餐厅吃饭,背着书包走在校园高大梧桐树的树荫下。

只是下课离开教室时会下意识往窗外望上一眼,栏杆处空荡荡的。

她才意识到,原来那个耳边坠着一团乱糟糟耳机线、斜挎背包垂头玩手机的男生,已经不会在那里等候了。

只是在图书馆写作业时,写着写着笔尖会顿住,恍惚间想起来旁边总有个人,会时不时拿书本凑过来问她这个题怎么写。

她一直觉得对方是故意没话找话的,金融系的题目,她一个学计算机的哪里会做。

只是坐在餐厅人声鼎沸的用餐区,她时常忆起第一次和那人面对面吃饭时,对比着自己这里一两米饭两个菜,对面的餐盘都满满当当的,都能摞成两层。

她惊诧于这人看起来这么瘦,竟然吃这么多。

对方便笑嘻嘻地给她夹来个烤鸭腿,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她,他胃口好像都变好了……

司秋淮慢慢走在学校南北通向的主干道上。

夜幕笼罩下来,晚风习习,鸟鸣声忽远忽近,头顶两排树上总会有一些乌鸦栖息逗留,为避免树下过往师生不幸中招,学校已经在主干道周围装上了驱鸟设备,可总有小片区域遗漏的。

背着书包正走,脚前几步远处忽地砸下来一小片黑白色排泄物。

她望向那处,身形顿住。

似乎也是这样一个夜晚,上完自习回宿舍,他们在这条路上左右并排走。走着走着,那人突然拉住她胳膊,往他自己方向忽地一带。

身形不稳地一个趔趄,蓦然间鼻子都快撞到了他胸膛上。

陡然一惊,她还未羞恼,那人却俯下身来,指着地上,邀功般地对她笑弯了眼角。

夜色笼罩下那张脸如梦似幻,不切真实。他说:“司秋淮,你还不谢谢我?”

司秋淮,你还不谢谢我……

鼻尖倏地泛酸。

过往种种、杂七杂八的话在脑中如咒符般纷乱盘旋,搅得她失去了一切思量一切原则。

为什么,明明已经离开这么远了,明明这么久都没有见面,这个人,却还是像驱散不去的幽灵一样,在她身旁整天出没。不管她目光落在哪里,似乎都能看到一个身影,笑着喊她,司秋淮。

过去二十多年,从来没有一个人,会这么对她……从来没有……

她再也忍不住了,蹲到路边哇地哭了出来。

以往再难的题、再麻烦的项目,她从来不惧都能镇定应付。

可这次,她怕了。她真的,真的把一切都搞砸了……

路过的几簇学生侧头朝这里张望,都在看这个女生好端端走着,怎么突然间蹲那儿哭了。

有个男生还走过来给她递纸巾。

司秋淮摆手示意不用。她蹲在那里,双膝弯着,脑袋深深埋在膝盖和臂弯之间。

一个人哭了会儿,把眼泪流得差不多,便擦干眼泪站起来,继续一个人走去教室上晚课。

回校后将近一个月,司秋淮没再见到过宴迟。不是她故意躲避,而是全校园都没他的踪迹。

金彤说,据小道消息称,宴迟是在医院躺着。

餐厅里人声鼎沸,隔着无限噪音,对方随意说的这句刚一传入耳中,司秋淮筷子中的青菜“啪”地掉在中途桌面上。

她垂眼睫羽迅速眨了两下,再次执筷去夹。

好在旁边人也没发现她异常。

她低头看着眼前的碗,呼吸都下意识放轻。可金彤随便说了这句之后,却没下文了,只继续边吃饭边刷手机。

司秋淮扒着饭粒,忽然想到那晚,车子横翻时宴迟伸臂将她搂在怀里,她只被颠了一遭,而用身体护在她外面的宴迟,却不知情况怎么样。

那晚他头上流血了。伤口大不大。最后包扎了没……

司秋淮默默看向挑起她内心波澜却无知无觉的金彤,她想问什么,却半天说不出口。

这时旁边金彤的男朋友郑校十分凑巧地帮她问出了心声。

自从她这次回校之后,金彤郑校二人后来发现她状况不好,很担心,便每顿饭都跟来一起吃,形成了眼下物理结构上最牢固的三角组合。郑校扒着饭,侧头朝金彤伸出手:“这宴大校草怎么了?为什么去医院了呢?受啥伤了?”

金彤对郑校用遮她手机屏幕来获取关注的这种行为很不满,她眼睛不离屏幕,往一旁避着,不耐烦道:

“能有啥,被他爷爷打断腿了呗,在骨科躺着。”

“……”司秋淮夹的豆腐块儿再次掉到桌上。

这,倒是出乎意料。

这顿午餐吃得不知其味,餐盘放到回收处,司秋淮随二人出了餐厅。她率先掀开大门门帘,而刚出去,却入目就见一辆十分拉风的敞篷跑车,在餐厅前道路上驶过。

门帘从手上滑落,司秋淮立刻全身僵住。

背后金彤二人猝不及防撞上,还连声诧异她这是怎么了。

而司秋淮却连一步再也挪不动。

车中男生以往的栗色头发,被染成了惹眼的银色,他头发做得很有型,却似是在遮掩着什么一般,额前银白色的刘海发丝垂到眼前。

这个颜色衬得他肤色更为冷白,却没有以前那么平和,对比着右边耳骨上三个黑曜色耳钉,和高挺鼻梁上架着的挡住他全部目光的墨镜,他整个人浑身上下,都透着股冷而强烈的疏离感。

事情过去了快一个月,她终于再次见到了宴迟。

似有所感般,在车子行驶而过的短暂时间中,那人稍一侧头,遥遥瞥来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dbq,我对自己的能力和手速始终没有清晰的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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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下次再也不立flag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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