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姬清换上了蓝白校服,这?种运动?装会显得身材臃肿,可是姬清穿出了动?漫感。他的皮肤很白,眼睛大大的,背着黑色小书包,像是从漫画中走出来的男孩。
今天来的早,姬清赶上了早操。学校要求大家排成两列,手拉手去操场,姬清和周修瑾两个人拉着小手走到做操的场地。
虽然?姬清没有做过早操,可是每个班级前有领操的同学,以姬清的学习能力,他可以把?轻松地跟着音乐做操。
竹竿上的国?旗随风飘扬,姬清抬起小脑袋看着寒酸的升旗台,忍不住对系统道:“系统,你给这?个学校捐钱好了,把?升旗台,塑胶跑道,教学楼全部捐一遍,再设奖学金,期中考和期末考年级前三的人有奖学金拿。”
每个年级也就九十几个人,姬清相信周修瑾一定可以冲到年纪前三的。
做个操就一掷千金的姬清小盆友和周修瑾手拉手回教室。
今天早上有音乐课,音乐老师进门道:“同学们,我们县里有一个舞蹈比赛,所?以老师要选几个同学去排练舞蹈,现在女同学都站起来。”
全部近一半的女孩子站了起来,姬清用手支着下巴和系统唠嗑道:“怎么现在的小学生比赛这?么多?小学就竞争这?么激烈了?”
“大佬,这?是县里组织的比赛,每所?小学都要参加,据说是为了让孩子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系统回答道。
音乐老师从第一组走到第三组,看到了支着下巴的姬清,这?一看就再也挪不开?眼。
她只觉得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唇红齿白,眉眼如画,她教书十几年都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小姑娘。
“你怎么不站起来啊?”音乐老师和蔼地问道。
姬清:“???”
姬清向四周看了看,再抬眸看着面前的音乐老师。
“说的就是你,你叫什么名字?”音乐老师柔声问道。
“老师,他叫姬清,他是男孩子~”几个和音乐老师关系好的女孩笑嘻嘻道。
姬清挤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站起来回答道:“老师好,我是姬清,我是男生。”
音乐老师推了推眼镜,仔仔细细打量着姬清,她诧异道:“嘶,谁家男娃长得这?么俊呀,这?也忒俊了。”
她并没有对姬清的小揪揪提出疑问,因为有些男孩子身体弱,小时候会留长发,当?成女孩子养。
音乐老师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这?个舞蹈要女孩子去跳,所?以她只能放过了姬清。可是见过姬清后再去看别的女孩,她又觉得曾经?沧海难为水,那些女孩加在一起也不如姬清十分之一的水灵。
音乐老师特地绕回来重新看姬清,她越看越觉得好看,越看越喜欢,如果没有人说,她一定觉得面前是个小女孩,头发都是长头发呢,既然?连她也分不清楚,评委肯定也看不出来。
“姬清啊,你和老师走好不好?”音乐老师下定决心,就选姬清。
“可老师,我不是女生呀。”姬清懵逼极了。
“不是女生也没关系,我们跳舞不讲究这?些。”音乐老师抛掉自己?的原则,“你和老师去排练,就不用上课了,中午饭老师也带你去教室食堂吃,好不好?”
姬清:“……”
不,我爱学习,学习使我快乐。
姬清态度坚决地拒绝了音乐老师,音乐老师只能遗憾地走掉。
但至此?,姬清的美貌在全校出了名,本来就一点点大的小学,有什么消息都是一传十,十传百,许多高年级的大萝卜头慕名而来。
再加上姬清的画得了县里的一等奖,姬清被校长点名表扬,于是姬清成了一名才?华与美貌并存的小学生。
姬清:“其实我并不想?要那个前缀。”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到了寒假的时候,颜虹玉的肚子已?经?很大了。
姬清和周修瑾一起在医院陪着颜虹玉,张老头也在紧张地守候着。
在这?段时间?,姬清看到了颜虹玉的大姐和二姐,大姐叫颜慧松,四十出头,二姐叫颜丹露,三十大几。
她们和颜虹玉的关系不是很亲密,因为颜父重男轻女又家暴,所?以颜慧松和颜丹露嫁出去就没有回过家,自然?也没有和小妹相处,算算日子已?经?有二十多年没见过面了。
颜慧松和颜丹露并不知道颜虹玉被家暴的事情,她们只知道张建同得了癌症,而颜虹玉又怀了孩子,也是苦命。
颜慧松给了周修瑾零花钱,看到姬清时,颜慧松怔了一下,因为姬清看起来实在不是他们这?个小地方有的孩子。
“这?是我雇主?家的孩子,叫姬清,我以前去他们家当?保姆,和他们家相处得比较融洽,这?个孩子也很黏我,他的爸妈都在忙着赚钱,没有时间?照顾孩子,所?以他们就雇我照顾他。”颜虹玉解释道。
颜慧松对姬清露出了有些讨好的笑,对她来说,能请的起保姆的人就有钱人,有钱人就高人一等,哪怕对方只是一个孩子,她的态度也是小心翼翼的。
颜丹露在一旁感慨道:“有钱人家的孩子就是不一样,气度看起来就和我们小老百姓不同。”
姬清闻言微笑,然?后拉着周修瑾出去玩。
房门被轻轻关上,没有了小孩子在场,颜丹露也可以说些真心话。她看着颜虹玉,摸着她的手叹道:“其实我这?几年也想?来看你,可是我男人做生意亏了,欠了一大笔债,我每天都打好多的工,一年到头没什么时间?。”
颜丹露是被人当?童养媳领走的,她做女孩子那段时光是最幸福的,可是后来的人生就开?始变得不幸。
颜虹玉看着她的二姐,二十几年没见,她心里其实没有多少感情,于是只能客套地安慰道:“没事,欠的债总会还清的。”
大姐颜慧松摸了摸她小妹的头发,“我这?些年也过得不好,我丈夫出了车祸,我大儿子在水库淹死了。我就带着我的小儿子,他不是读书的料子,现在就在厂里打工,只能养活自己?。”
颜慧松轻声道:“我总是想?啊,都是命,这?样想?想?也不会太难受了。”她说着自己?叹了口气,摇头道:“不说这?些了,我看你这?胎的肚子这?么尖,一定是个男孩。”
“生男生女我不在乎的。”颜虹玉摸着自己?的肚子,轻声道:“我自己?就是女人,为什么要嫌弃女孩,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是我的孩子。”
过了两天,颜虹玉生了一个女孩。张老头知道这?胎是女孩后,他差点没有晕过去,气得根本不去照顾颜虹玉,自己?一个人回家。
颜虹玉没有理?会张老头,她给自己?的孩子取了名字,叫颜凌千,她希望这?个女孩能够有出息,胜过千万人。
姬清和周修瑾凑上去看颜凌千,刚出生的婴儿长得很丑,小脸皱巴巴的,皮肤还透着红,“这?是你们的妹妹。”颜虹玉温柔地笑了起来,她轻轻碰了碰婴儿的小手,柔声道:“你面前的是修瑾哥哥,还有姬清哥哥。”
在坐月子期间?,颜虹玉没有回家,而是来到姬清买的别墅。颜慧松和颜丹露两姐妹轮流照顾颜虹玉,颜虹玉出月子后就回到张家,要和张建同离婚。
张老头不让,可是颜虹玉的态度无比强硬,最后张建同被人抬着进了民政局。
一切都走法律的程序,孩子归颜虹玉,颜虹玉拿着离婚协议书时,她突然?有了一种恍惚感,一切都太过顺利,顺利得让她有些不敢相信。
她曾经?以为离婚这?种事情要历经?千辛万苦,而不是现在这?样顺风顺水就结束了一切。
我……就这?么结束了我的噩梦?
颜虹玉回头,看到担架上死气沉沉的张建同。
张建同现在可以说话,可是他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说,像是哑巴了一样。
颜虹玉的目光再落在张老头和张国?平的身上,她突然?觉得这?些熟悉的面孔变得陌生起来。
就像一个人做噩梦,梦醒后,梦中的一切都蒙上一层纱布,遮遮掩掩看不清楚。
可是这?样很好,她再也不想?看到、记得这?些东西了。她要开?始自己?崭新的人生,她要和过去的一切划清界线。
颜虹玉深吸一口气,走出民政局。她突然?听到身后的一声呼唤,那是无比沙哑的声音,是石头划过砂纸般的粗砺。
“她、她叫什么名字?”张建同努力抬起脖子,望着颜虹玉的背影。
颜虹玉没有回头,她静静地看着天空,天空湛蓝如洗,日光明媚灿烂,一切都是干净美好的样子,所?以她不想?看到脏东西污了自己?的眼。
“颜凌千。”颜虹玉说完这?句话就大步走到了明媚的远方。
“这?个女人居然?让孩子姓颜!”张老头颤巍巍地杵着拐杖,气到吹胡子瞪眼,他虽然?不喜欢孙女,可也不愿意让孙女变成别家的,这?不是笑话吗?!
全村有哪户人家的孩子和妈妈姓?!张老头低头看着张建同,想?要得到附和。
他看到张建同空洞的眼神,张建同这?段时间?瘦了很多,整张脸蒙上一层灰败的颜色,看起来有些吓人。张建同直直地盯着太阳,因为日光太过刺眼,所?以他的眼角流出了生理?性的眼泪。
“颜……凌……千……”他每吐出一个字眼,就仿佛要耗掉一口气,所?有的生机也随着那口气飘散。
“哈哈……”张建同缓缓闭上眼,头一歪,再也没有醒来,眼角的那滴浊泪滚落在担架上,那是悔恨的泪水,可是很多事情错了就是错了,流再多的泪也不能洗刷曾经?的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