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时，冷风吹得燕飒打了个寒战，摸了摸裸|露在空气中的锁骨，有些后悔没穿件领子高一些的衣服。
江小酒停好车跑上前来，一把挽住燕飒：“我们快走吧，风好大。”
两人快步朝电梯口走去，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经过的人。
“认识？”
林续刚把烟头丢掉，就见段为珩视线停在另一边——
两个女人的身影，离得太远认不出是谁。
“没有，走吧。”
段为珩双手抄着口袋，往位于相反方向的正门走去。
“哎哎哎，走那边干什么，还要绕一个圈，这有电梯直上！”
林续喊了一声，前面的人还是顾自走，跟没听到似的。
不得已，他只得跟上。
庆功宴设在一个大包厢里，燕飒跟江小酒是最晚到的，推开门进去，就被嚷嚷着先罚酒，话不多说，迟到就是三杯。
燕飒耷拉着脸：“各位放过我吧，刚加完班就快马加鞭赶过来的。”
“哎燕总，迟到可不能赖在加班这事上，规矩是规矩，不能破。”
对着起哄的，是综合支持组的小何，做飞扬项目的时候，是主要负责人之一，跟燕飒关系也算不错，这会才敢第一个站出来给她倒酒。
知道拗不过，燕飒就这样空腹地接了三杯，等坐到位置上，只觉得胃火烧火燎的。
飞扬项目，是公司第二季度最大单之一，与时尚频道打了配合，做了一档时尚类明星深聊VLOG。
拍摄方式是燕飒提出来的，并且第一时间得到客户的认可。跳脱常规访谈套路，在短途旅行过程中，以脑洞大开的主题切入，呈现先锋对话。
景深、反差、升格镜头、着重特写，把VLOG拍出电影质感的画面。
上线当天，即成爆款，
这一单不同于公司其他项目，可以说主力都在视频部这边，所以负责此项目的销售同事短暂总结过后，举起手中酒杯，第一个敬的人，就是燕飒。
“谢谢燕总，提出这么好的创意方案，拍出这么好的作品，客户真的很满意而且也口头承诺，后面还要和未止合作。”
正小口喝粥，就被点到名字，燕飒匆忙放下手中的勺子，摸过面前酒杯，打从心里叹了口气。
她真的，很不喜欢这种动不动就喝酒的局，伤身。
可还要“微笑营业”。
“不不不，这是大家一起努力才有的局面，我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胜在表现欲，可未必比得过那些低调着默默做事的同事。这杯酒敬大家吧，前段时间辛苦了，飞扬值得，我们这个团队更值得。”
“来来来。”
“辛苦了各位。”
几轮酒结束，大家开始陆续动筷，燕飒压低声音跟身旁的江小酒打招呼：“我出去洗把脸，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通知我。”
“好。”
燕飒就是胸口闷得慌，本是打算去外面透透气，正巧撞上了刚刚打完电话回来的小何。
“燕总，怎么出来了？”
“里面有点热，就出来吹吹风。”
小何算是公司里的元老级人物了，来未止工作八年多，跟燕飒合作的次数也不少。结束飞扬项目后，她就被安排去执行另一个项目，以为还能跟燕飒团队一起，没成想对方居然接了楼兰。
“燕总，楼兰不好做吧？”
燕飒背靠走廊墙壁，对小何这突如其来一问，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低头笑了笑。
小何撇了撇嘴：“我一听对方要段为珩这个人，就觉得悬了。”
项目接手到今天，除了江小酒以外，眼前这人算是第二个主动评价段为珩的了，燕飒颇为好奇，在小何眼里，那男人是什么样的。
“接触过？”
“就是凉城一纨绔公子哥。”
是女人都逃不开八卦二字，何况是帅哥的八卦。
在综合支持组，什么圈子都要混，能接收到的讯息自然也多。打从楼兰提到段为珩，小何就私底下打听了一番——
“独生子，金贵得很，听说很小的时候就送出国留学了。刚回来的时候，以为都是奔着继承家业去的，结果玩摩托，玩电竞。”
燕飒小口小口呼着气，一边缓解着醉意，一边听着小何一通分析，到最后忍不住笑出声来。
“怎么，燕总还有要补充的？”
“他不过是做他喜欢做的事情，不招惹谁，也不犯法。怎的大家作为外人去评价，还这么尖酸刻薄了呢？”
小何瞪圆了眼，难以置信地看着燕飒，仿佛不相信方才那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我不关心他玩的是什么，我只关心玩得好不好。他能被放进方案里，那一定是有被人认可的地方，而不是全凭他段家少爷这个身份。”
喝酒就胸闷这个习惯，真的是糟糕透了。
以至于燕飒要帮段为珩说话，还得分几小段几小段来，每讲完一两句，就要停下来歇一歇喘口气。
“在人际交往的社会里，很多东西其实，不知不觉中都容易被他人的看法跟建议所左右。但我真的觉得，他活得挺帅气的。你见过他本人吗？”
对上燕飒那亮晶晶的眼睛，小何摇了摇头：“没有。”
“那就对了！”
燕飒抬手一指，笑得神秘：“所以你才不知道，他有多帅！”
角落里站着偷听半天的男人，身子一震。
只听几步开外的女人，用着迷妹般的语气吹捧道：“大长腿，一张禁欲脸，进娱乐圈做顶流都不过分。而且还非常有性格你知道吗？有那些才能，可就是不上镜，不管你怎么坑蒙拐骗，就是不答应。”
燕飒扶着额，也不知道是笑自己，还是笑别人。
“没能拿下段为珩，不是他的问题，是我燕飒没本事。”
“燕总……”小何抿了抿唇，小心扶着她：“你喝醉了吧？我们先回去？”
“没事，没醉。”
燕飒拉开小何的手：“你先进去吧，我出去吹吹风。”
“你一个人可以吗？我跟你一起？”
“不用不用，快进去吧，出来久了大家会找的。”
见燕飒状态还好，小何就先行回包厢，走廊又只剩下她一个人。
许是方才说得太用力，这会整个人跟虚脱了一样，靠着墙壁缓缓往下跌。
忽然，一股力将她拽住。
“嗯？”
段为珩也是等谈话声结束才走出来，还在犹豫着是上前打招呼，还是装作什么都没听见仅仅是路过，就看见燕飒身子往下坠。
等反应过来，人已经到了她跟前。
“是你？”
燕飒还不至于失去意识，眼前像是蒙着一层雾气，微眯着看清来人，以为是错觉，还眨了眨眼反复确认。
“酒量差成这样？”
段为珩把人扶起站好，闻着酒气，淡淡嫌弃了一句。
燕飒：“……”
她今天是因为状态不好！
可刚想辩解，不舒服的劲儿又涌了上来。
想追的人就在身旁，此时不晕，更待何时！
燕飒是一点迟疑都没有，直接往他怀里靠。
“喂！”
段为珩低头看怀里的女人，不小心碰到她的额头，这么烫！
燕飒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常有人在她耳畔说话，又听不出是谁，费劲想要睁开眼却怎么都是徒劳。
这一觉睡得太久，等到醒来时，整个头都是沉的。
屋里只剩下床头一盏暗灯，眯着眼打量了周围一圈，很陌生，一点来过的印象都没有。燕飒舔
了舔干涩的嘴唇，等到意识恢复，这才撑着手坐起身。
“醒了？”
门口传来一声低沉的嗓音，紧接着屋里灯都亮了。
燕飒挡着光，看清楚来人，心里咯噔一声。
怎么是段为珩？
“贵公司的工作强度很大？总监级的人物顾不上三餐，加完班就赴酒席，空腹喝酒，几杯下
肚，身体都不想要了。”
听这冷嘲热讽不带停顿，的确是段为珩没错了。
燕飒皱了皱眉，抓着被角：“我……”
刚一出声就被自己公鸭嗓吓了一跳，老天……太难听了吧！
“水在你床头放着。”
段为珩提醒燕飒，顺手拉过一旁的椅子，好整以暇地端坐在床尾处，双手抱臂看着她。昨天晚上的现场，在他潜意识里，就是典型碰瓷。
跟一帮哥们约着喝酒吃饭，不过是出来透透气，结果就惹上个小麻烦，不得不给林续打电话说
自己不回去，紧接着在酒店订了个房间，就这么在外间坐着守到了半夜。
林续帮忙叫来私人医生，看了一圈，段为珩差点被骂个狗血淋头——
这姑娘没吃饭没休息好吧？
就空腹还敢喝酒，要不要命了？
长得挺好看一姑娘，这么不爱惜自己？
还有，你怎么照顾女朋友的？
这最后一句出来时，段为珩有些烦躁：“我们不熟，路上捡来的。”
私人医生：“……”
心想，那自己是不是有义务留下，毕竟床上还躺着个不省人事的，万一发生点什么……
对上医生这眼神，段为珩心里把林续骂了百八十遍——找来的都是些什么人，脑子里装的净是些乱七八糟的。
可嘴上还是得解释：“医生你放心，就一烧傻了的人，我没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