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季度的KPI很不理想，客户下单数以及金额远少于年初定下的指标，特别是视频需求这一块。楼兰的项目，婧然提议让燕飒你来负责，我的要求很简单，无条件要拿下。”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燕飒抱着手臂坐在公车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沿途路灯的光在她脸上映出光影，耳边不断徘徊着白天主管会议上，区总说的话。
“未止”是国内排行前五的互联网门户之一，近年来表现非常抢眼，多次推出影响力爆棚的内容产品，特别是针对现象级流行事件和话题内容。
其中视频部虽属于后端部门，但却是至关重要的位置，其产出的内容，在业界口碑颇高。
燕飒，是视频部的副总监，所策划的内容看似天马行空，但总能与热门话题相结合，方向也很独特，几乎很难在市场上找到与之相撞的类型。因此，深得金主爸爸的喜欢。
在今天之前，她刚结束一个大项目的收官，结案报告也才上交，本打算申请休假，结果就接到楼兰这块烫手山芋。
这是徐婧然故意设计的，她自然知道。
职位缘故，她也无法拒绝。
公车终点站在汽车客运站旁边，晃荡了一小时的路途里，燕飒大致捋清楚了应变思路和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跳下公车，紧了紧外套，抬起头看了眼前方不算短的路途，从这里到漾日居，还要走上十几二十分钟，若不是今天车子送去保养，她都不用穿着高跟鞋这么折腾自己。
秋风吹得道路两旁的树叶沙沙作响，路灯将行人的身影逐渐拉长。
江小酒打电话来时，燕飒刚进门。
“飒姐，楼兰项目最新的一版方案我已经发你邮箱了。真没想到，然总会把这个项目甩给你……”
“改了多少版？”
燕飒拎起脱下的高跟鞋，规整放进鞋柜里，听着电话另一头江小酒的苦笑。
“已经是第14版了，策划那边原本是小德负责，人都做伤了，这次换负责人，他也申请调换，现在是常常接手方案修改。”
往年楼兰的单都是徐婧然的团队负责，客户一向刁钻难以应付，这一次也不例外，钱少事儿多，提的需求也很难应对。
前期策划时，徐婧然从燕飒这儿借走江小酒，所以对于这个项目，她比燕飒更了解前因。
“辛苦了，明早到公司再开会讨论吧。”
“好的，飒姐。”
挂断电话，燕飒看了眼墙壁上的挂钟，进卧室先是打开电脑，再拿着换洗衣服，以最快速度洗了个热水澡，便回到了桌前。
一边擦水乳，一边浏览方案。
“段为珩？”
燕飒拧了拧眉，快速搜索记忆后发现，自己对这个人是完全陌生的。
也就是说，策划将一个连她都不认识的人，放在了方案主推KOL的页面上。
开什么玩笑？
第二天一早，会议室气氛沉沉。
最晚到的常常抿着唇，环顾了四周一圈，仅剩燕飒对面一个空位，刚一坐下，面前就推过来几张纸。
是方案里主推KOL的资料页。
“名字都没听过的人就往我方案上放？”
燕飒指着照片，扬唇：“是因为他长得帅？”
昨晚她就注意到了，PPT上的段为珩，面相俊朗，唇角那丝似笑非笑添了分放荡不羁，不正是时下小姑娘最喜欢的小哥哥类型。
可这并不代表，他可以作为主推KOL出现在楼兰的项目里，凡是燕飒经手的项目，连十八线的艺人都不放进选择列表，他凭什么？
“飒飒，段为珩是客户已经认了的KOL，而且价格相对可控，所以我们才放在主推页面。但目前棘手的情况是段为珩本人，拒绝了与我们的合作。”
常常将实际情况公事化告知，毕竟她也是后来才参与的提案修改，那时客户就已经是定了这个人选了。
“是的没错。”
江小酒自然地接过话柄，将对方拒绝的理由告诉燕飒：“他玩那么多跨界项目，仅仅是因为自身兴趣，并不想要上镜。”
燕飒：“……”
她这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
人家都不同意了，还放在方案上面？
就不明白了，像这样的刺头，为什么要找？
“飒姐，这段为珩还有另一个身份，就是凉城段家小公子，这也是金主爸爸为什么拍板的主要原因之一。”
谁不想跟凉城段家搭上关系。
这项目之所以棘手，除了钱少需求多，就是这个难搞的KOL。
牛皮吹出去了，人却没能搞定，说白了就是个烂摊子，也难怪徐婧然会丢到燕飒手里。
江小酒紧张得喝了口热茶，她都不敢告诉燕飒，这段为珩就是她当初提出来的。那时候她只考虑到他的跨界身份很符合方案主旨，压根没料到，红出圈的段为珩会拒绝“未止”。
“所以。”燕飒定定看着面前人，涂着深色指甲油的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这人，要我亲自去谈？”
对上燕飒的眼睛，江小酒心脏猛跳了一下，不自然低下头捋了捋耳边的碎发。
“那还等什么，约时间吧。”
合上面前的笔记本，燕飒站起身，拿起桌面上的咖啡，瞥了眼江小酒：“你跟我一起去。”
推开玻璃门，冷风夹着细雨扑面而来，江小酒下意识裹紧外套，低着头往外走。待看清楚前方来车，小跑下台阶。
“嘶，真冷。”
燕飒扭头看她，抽出几张纸巾递了过去：“擦擦吧，别感冒了。”
“谢谢飒姐。”
江小酒一毕业就来“未止”，转眼已有四年时间，作为高级文案，可以说她就是燕飒手中的一把枪，经她手里呈现出来的作品与燕飒最初的创意设想可以说是百分百吻合，并在此基础上拥有个人创新与独立思想，两人之间配合默契，是公司里的黄金搭档。
“对于最新这份提案，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跟随导航路线出发，燕飒随口问了一句，江小酒心里就着这句话斟酌了一下，试探性回答：“客户对于段为珩这个人是非常认同的，所以内容上，策划也是围绕着这个人来展开，设置相应的环节。等于说这份方案，除了主旨这一块是原先初定的，其延伸内容，暂且不谈权益，都是以段为珩为中心。”
“跑题了呗。”
“嗯。”江小酒低不可闻地应了一声：“主次混淆了。”
“所以，我们得有备选方案。”
燕飒嘴角浮现出一抹别有深意的笑。
她从不稀罕徐婧然的创意跟前策，也不想照着她的旧路走，明知道那是个坑还往下跳，岂不是太蠢了些。
可江小酒有一点不明白的是，既然燕飒心里都有备选方案了，那为什么还要来见段为珩，要知道她从不做浪费时间与表情的事情。
燕飒：“我就是想看看，一个低配KOL，凭什么那么拽。”
江小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