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梁九功和隆科多在身后保驾护航,元贞就这样长驱直入景仁宫。
康熙一直守在朱红色的宫门前望眼欲穿的等着元贞的到来。
钱塘江一游,短暂的蜜月之旅过后康熙本以为自己的表妹兼妻子的皇贵妃已经痊愈。
因此六月回京后很快又陪着太后幸畅春园避暑。
皇贵妃借口处理宫务暂留紫禁城时,康熙并没有多在意,只是按照习惯去书问安。
前几日康熙还收到皇贵妃来信,说宫中一切都好。
他轻信了。
再收到宫中消息已是顾问行急报皇贵妃昏厥,太医院诸大臣束手无策的噩耗。
急报中写皇贵妃“势在濒危”,可见情况已然危险至极。
康熙立时大怒,大骂自己养了太医院一群蠢货庸才。
可任他在如何气急,皇贵妃性命终归要紧。
康熙想起上次也是佟佳皇贵妃的亲妹,那个叫什么……佟佳元贞的丫头有办法,这次,那个叫佟佳元贞的丫头说不得也能救回他的皇贵妃。
康熙当机立断,他与梁九功兵分两路,他单骑纵马先回宫,梁九功则去佟府带佟佳元贞入宫。
此刻见元贞奔至眼前,虽然拖延了一个时辰,但康熙心中大安。
只是口中责怪梁九功:“怎么这么久才来?”
梁九功苦笑,低头认错,没多辩解。
他自己也没想到这位佟佳格格竟然不与佟佳氏众人同居,而是另住深山。
元贞一眼就看到矜贵桀骜、被众人众星捧月簇拥着的康熙皇帝,她心中揣事,草草行礼后便如风般直进景仁宫的主殿。
主殿内跪了一群胡子花白、垂垂老矣的太医。
显然目前的情况是太医们救治失败被康熙帝集体迁怒了。
元贞扫了一眼,让他们出去的同时顺带把门带上。
元贞快步进了明间,长姐面色比元贞今春初见她时还差,面如火烧,四肢冰冷僵直。
见此情形,元贞没多犹豫,直接令系统兑换回春丹。
但是等了半天,系统也没有反应。
元贞急了:“系统别装死,我知道你听得到,我说兑换回春丹。”
系统:宿主,兑换回春丹后你的修为会下降至炼体七层……
元贞轻笑,人命关天的时候,系统依旧如此清醒。
她也长叹了一声:等长姐好了,我就回山上日夜淬体,早晚有一天能补得回来的。
系统:宿主,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你的修为提升速度追不上回春丹的兑换速度呢?
系统又道:佟佳宝珠上次已经服用了一枚回春丹,就和你们人类使用抗生素一样,她体内有了抗体。回春丹对她已不起作用,这边建议宿主另想办法。
系统冷酷的电子音听在元贞耳里如闻惊雷。
“系统你什么意思?人命关天的时候,怎么就又不管用了?”元贞不顾形象愤怒咆哮。
但无论她接下来如何再呼唤,系统都不回应她的请求。
元贞仿佛一人在殿中在演独角戏,最终疲惫滑坐于脚塌。
知道系统有意回避她后,元贞逐渐冷静下来,开始打感情牌。
“系统,你知道吗?这个世界我生母姨娘在我七岁时就去世了。她去世的时候大夫们都说她没救了……
我七岁前于修炼一道上颇为懒散,姨娘去的时候连炼体三层也没有,我都兑换不了一枚回春丹!
姨娘去后,我将心思全放在修行上,只为有一天能有能力守护我的亲人。
可现在你却告诉我,原来……回春丹也不是万能的……
系统,你让我以后还有什么动力去追逐攀登那至高之巅呢。”
上述所言,一半出自真心肺腑,一半掺和着虚情假意。
正是着半真半假的情感流露才把系统忽悠过去了。
系统终于不再宕机,给出了最后的提示:你的好运符今天还没起效用……
元贞霍然站直身子。
打开了系统商城,查看关于好运符的相关介绍。好运符是上回出宫后元贞日以继夜的刻苦修行、突破修为后的奖励:。
每突破一次修为,即可更新增添一次可兑换物品。
月前突破后,元贞几乎挑花眼,才选中的“好运符”。
【当前商城内可兑换物品:
3.好运符(使用后有机会好运连连,几率随宿主修为而定)
兑换代价:触发好运后十日不能吸收灵力点】
这个好运符刚更新的时候元贞便迫不及待试用过——但那一天风平浪静。
元贞所期待的天上掉钱之类的好事通通没有发生过,反而被禁了十天的修行。
她便轻率地将好运符鉴定为假,认为它的兑换只会拖垮自己修炼进度。
现今长姐病重,元贞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再信好运符一回。
元贞兑换了一张好运符后,便将符纸点燃兑水喂长姐喝下。
其实一共是两张符纸在起作用,除了此时进入长姐肚子的那张,元贞自己身上也贴了一张好运符,本想对付闯入山中的贼寇的,谁料竟未触发。
元贞坐在床沿,眼也不眨地守着佟佳宝珠。!
心头如悬巨石,苦等着一个奇迹。
好在,喂完符水后的片刻,长姐佟佳宝珠悠悠转醒,但她似乎是五感受损。
竟出现了幻觉,将佟佳元贞认成了她的丈夫康熙。
“表哥是你吗?你怎么突然来看我了。”
元贞向来情感充沛,共情能力强。长姐的一句话惹得她鼻尖泛酸、眼圈泛红。
她正想出言扬声叫康熙进来。
却听长姐道:“表哥,我自己的身体……咳咳,我知道,我快不行了……咳咳,我只求你一件事。”
“表哥你立我为后吧……我不想再当名不正言不顺的皇贵妃……我只想做,你真正的妻子。”
元贞一怔,还未来得及澄清自己非康熙,长姐又陷入昏迷。
六年皇贵妃,康熙几乎给了长姐除皇后这个虚名外的一切。
但对一个临终的可怜女人来说,仍然看重“明正言顺”。
失魂落魄的元贞就这样梦游般出了殿门。
殿门大开,康熙和太医们站在廊下侍立等待。
康熙见元贞出来了,神色凝重地追问她关于皇贵妃的病情。
被声音一激,元贞方如大梦初醒。
“砰——”地一声,她给大清的统治者跪下了。
“求皇上立长姐为后,眼下只有冲喜的法子或能救长姐了。”
康熙冷眼打量元贞,目光如炬,压在元贞身上似有千钧之重。
康熙并不迷信,他也不信冲喜能救皇贵妃,他以为元贞立后的请求是来自佟佳氏贪心的胁迫。
他心中恼恨元贞以皇贵妃当做筹码,但又转念一想,若是皇贵妃真能病愈区区皇后之位他又何必吝啬?
“朕可以立后,但你一定要治好皇贵妃!否则,朕唯你是问。”
元贞苦笑,她又何尝不想长姐病愈?
且不说她与长姐之间自小的情份,单提一点——若长姐离世,佟佳氏定要再送人进宫为妃,她身肩修仙重任,嫁人无疑是给她增添负担累赘。
事到临头,元贞哽咽坦白:“长姐只有这几日光景了……臣女能力有限,御前进言只为了却长姐心中遗憾。”
话毕,两行清泪不觉落下。
康熙大骇,摆脱了梁九功的搀扶,跌跌撞撞出了景仁宫。
第二日,康熙接皇太后回宫,下旨诏立小国舅佟国维长女佟佳宝珠为后。
第三日,在皇太后的见证下,正式册立佟佳宝珠为他的第三任皇后。
佟佳宝珠病得人事不省,没有办法出席自己的册封礼,皇上便也晓谕礼部将一切流程简化。
好歹名分已正,也算了却了佟佳宝珠的心愿。
元贞带着嬷嬷给长姐梳妆洁面,更换吉服。景仁宫里气氛凝重,所有人都知道皇贵妃……不,已经是皇后了,所有人都知道皇后命不久矣。
第四日,元贞又兑换了一张好运符给长姐服下。
这次,长姐回光返照,清醒的时间久到能与亲人会面。
嫡母赫舍里氏与父亲佟国维一早便进宫了,此时也守在病榻前,见了佟佳宝珠最后一面。
时间紧迫,对着自己的父母佟佳宝珠也只能留下只言片语。
“要保重,女儿不孝,别为我伤怀太久。”
佟国维和嫡母哭得老泪纵横,佟佳宝珠是他们长成的子女中最早逝世的,二老白发人送黑发人,怎能不伤怀?
对承乾宫里住着的自己的养子四阿哥等人,佟佳宝珠也是简短说道:“我平时的教导你们要放在心上。”
景仁宫里探视皇后的人众多,元贞混在其中,本不觉得自己能轮到皇后交代。
谁知,佟佳宝珠在人群中朝元贞伸手。
几经犹豫,元贞还是上前了,她跪坐在佟佳宝珠床前,回握住佟佳宝珠苍白消瘦的玉手。
佟佳宝珠躺在康熙怀中对着元贞努力挤出一个微笑。
而后众目睽睽下,拉过康熙的手搭在元贞的手面上。
“元贞……嫁表哥,表哥……娶元贞。”
元贞双目瞪圆,康熙明显也在意外中,两人都没想到佟佳宝珠会临终将元贞指给康熙。
“表哥……答应我……”
在一片死寂中,康熙艰难应声:“好。”
似是得偿所愿,佟佳宝珠轻笑:“二妹妹,谢谢你……对不起。”
元贞还没想明白那句对不起出自何处,长姐的手便垂了下去。
元贞怔住,就听太监宣布——
“大行皇后崩逝!”
康熙二十八年七月初十日,康熙的第三任皇后,元贞的长姐,佟佳宝珠病逝。
康熙缀朝5日,停灵期间日日去皇后梓宫临奠祭酒,又令王公贵族为皇后服丧二十七日。
极尽哀荣。